他果然沒有猜錯。


    “你已經追著他跑了半生,難道這一輩子也要繼續這樣的生活?就算是親哥哥,做到這種份上也已經足夠了。他有他的生活,你也應該有你的生活。


    你師傅難道教你活在別人的影子裏?他難道不知道你一直想要見到你二師兄?知道的話難道會什麽都不做,任由你茫茫然上路?他難道不會讓你二師兄來找你?你就這麽肯定你直到死都沒有見到過你那位天賦絕佳品行上佳身份還神秘尊貴的二師兄?”


    君臨難以掩飾語氣中的嘲諷。


    “大師兄已經明確告訴我二師兄也在這裏,”鳳殊神色冷淡,“換了是你,你找不找?”


    “找,但不會將找人當做是我生活的重心。他在這裏很好,能夠遇上也很好,但他要是不在這裏,我也不會因此傷心,更不會痛苦到無視了自己的家人。”


    “我大半輩子都隻有師傅和師兄,你以為我有幾個稱得上是至親的家人?你的父親對不起你,你的祖母也對不起你,但你的祖父,你的母親,你的兄長,你的朋友,還有誰不把你當家人?”


    “所以你認為我有足夠的家人了?你不想要成為我的家人?”


    “我以為我已經是你的家人餓了。”


    君臨沉默。


    鳳殊也沉默。


    “你們吵完沒有?吵完就趕緊進去看兩個小不點,他們哭起來了。”


    鳳殊一瞬間便拉著君臨進了小世界。


    兩個孩子果然在哭,不知道是感應到了父母之間的劍拔弩張,還是單純的渴了或者餓了。


    他們很是默契地一個抱一個,喂飽之後又陪著玩了大半天,才終於哄睡了。


    “任誰看到這個場景都會認為你們就是一家人。真是不懂你們鬧什麽別扭。”


    夢夢說完就跑了,徑直去看鴻蒙的進展去了。


    “喂,你真的不打算和我道歉?”


    “道歉你就會接受?”


    “哦,不原諒能怎麽樣?你本來就是一個小氣鬼。我師傅說,結婚的話,夫妻雙方肯定要有一個是心胸寬廣的,才能夠讓婚姻生活過的相對滋潤。如果兩個人都是這麽心胸狹窄看不開,總是在雞蛋裏挑骨頭,隻會讓婚姻變得越來越難以接受。”


    “我錯了。”


    他冷不丁地道歉了。


    鳳殊瞥了他一眼,他又一本正經地道,“你說了我道歉你就會原諒我。”


    “你要是認真道歉我當然會原諒你,問題是你是真心道歉嗎?”


    “哦,真心。要剖開給你看嗎?”


    鳳殊翻了一個白眼。


    君臨卻突然笑了。


    “恢複正常了?”


    “好像失心瘋的那個人是你不是我。”


    鳳殊雙手環胸,“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嗯,看起來很好欺負,我以為我可以挑軟柿子捏來著,結果現在卻被你吃地渣都不剩了。”


    “我可沒有吃你。”


    “沒有嗎?”


    他的眼神變了。


    鳳殊咳了咳,再說下去可能她就真的要變成渣了。


    “我們去看看小火。”


    “有用嗎?本來就不聽我們的話。”


    他靠近她,直接抓住她的手。


    “別亂來。”


    “我看著像是要對你亂來?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什麽事情是真的亂來,一切都名正言順……”


    看著她落荒而逃,君臨沒能忍住笑出聲來。


    她好像真的很容易害羞啊。雖然狠起來的時候也是真的狠,讓他總是氣得牙癢癢,但他得承認,有時候他真的很樂意同樣惹她生氣,看著她被他氣得整個人都跟著鮮活起來,他就不由得也跟著開心。


    “等等我,鳳殊。”


    她很想要裝作聽不見,然而這人速度也很快,沒幾分鍾就跟了上來。


    “我們這算是和好了?”


    “誰跟你和好?”


    “這裏還有誰?”


    “都在這裏,你沒發現?”


    “九娘。”


    “別這樣叫我!”


    “殊殊?”


    鳳殊忍了忍,“也不要這樣叫我。蕭崇舒也是舒舒,你將來也會被大哥他們的孩子喊叔叔!”


    “要不叫老婆?”


    “滾。”


    君臨嘴角微勾,這一次不是嘲諷,而是愉悅的笑容。


    “我們以後難道互稱‘喂’?”


    “名字。”


    “鳳殊。”


    “幹嘛?”


    “鳳殊?”


    “你是不是想找死?”


    鳳殊真的有些惱羞成怒了。


    “小火的顏色是不是變得更淡了?”


    君臨適時轉移了話題。


    鳳殊果然視線都轉到了小火它們身上。


    在安靜燃燒的火焰裏頭,小泥巴顯然重新在移動。


    “要不要和它們說說話?”


    “說什麽?又溝通不了。等夢夢來了再說。”


    “它去哪了?”


    “去看鴻蒙了。”


    “它好像很在意鴻蒙,比起你來,它對鴻蒙的名字都更加愛惜。”


    鳳殊無語。


    “鴻蒙是它從小帶大的,就跟它的孩子一樣,你覺得它是不是更愛惜自己的孩子?換我我也這樣。”


    “在孩子和我之間,你也毫無疑問會選孩子?”


    鳳殊覺得他問了一個根本就不需要迴答的問題,“難道在孩子和我之間,你就不是理所當然地選擇孩子?”


    “你才是我的伴侶,我當然是選擇你,這還需要問?”


    君臨一副被她打敗了的樣子。


    鳳殊很想要說她懷疑他會這麽做,但是他的神情卻又讓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說的是真的。這種相互矛盾的體驗非常奇怪。


    “你還真的想要吊死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


    “你覺得自己是一棵歪脖子樹?這個自知之明實在太過驚人了,不過就算你是一棵比歪脖子樹還要歪脖子的樹,我也還是會牢牢地站在你邊上的,放心,我哪兒都不去。”


    鳳殊真的很想要掐掉他那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在想,會看上你的人一定是眼瞎了。”


    “你現在好像在說你自己。”


    君臨笑得越發開心了,“你看,你可是心甘情願和我結婚,然後心甘情願地和我維持婚姻。”


    “第一,不是孩子的話,你我都不是心甘情願地和對方結婚,第二,如果不是信任你,我才不會選擇你作為終身伴侶。”


    “終身伴侶?”


    君臨又重複了一遍,“終身伴侶?”


    鳳殊一看他眼神變了,立刻朝小火的方向大喊,“小火,你們兩個別給我們添麻煩。之前在外麵你們都殺了人,現在已經引起了某些居心叵測的人類或者蟲族的注意,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所有人都會變得不安全。”


    君臨隻是看著她,安靜得像是啞巴。


    “小火?我希望你聽見了我的話,更希望你聽懂,以後真的不再這麽做。


    我不是說你們不能去殺蟲族,我是說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尤其是針對人類,哪怕是被寄生蟲寄生和控製了的人類,也需要用更加安全與隱蔽的手段去處理。


    隻有威脅到你們的性命,或者直接威脅到我們同伴的性命,我們沒有任何別的選擇的情況下,你們才可以緊急殺死這種被蟲族寄生的人,我說明白了嗎?如果你們聽懂了,就給我一點提示。”


    然而小火和小泥巴都沒有給她任何提示,火焰依舊安靜地燃燒著,小泥巴還是在遊動著,她的話似乎完全不管用。


    “看吧,我都說了,它們不會聽我的。”


    “可能已經聽見了,而且也會照做。”


    君臨湊過去,攬住了她的腰,“也可能它們像我一樣脾氣不好,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夠真正地意識到你的重要性,然後才會真正地開始想要和你交流,並且學習怎麽和你交流。我們都走了很長的路,它們也需要時間。”


    鳳殊真是服了他,“你能不能不要任何時候都將周圍的事情的經驗套到我們身上?”


    “為什麽不能?


    剛才不是說了?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是你,也是我,是我們兩個人要一起努力的事情。如果不能夠一起走,婚姻才是毫無希望。你不也希望我成為你的終身伴侶嗎?這一生你有我,我不會讓你感到孤獨的,去哪裏都會跟著你,牢牢地跟穩了,不讓你走出我的視線範圍。”


    鳳殊有一些感動,但也隻是一點點,她更多的還是頭皮發麻。


    “別這麽煽情。還有,我又不是小孩,需要一個成年人時刻盯著我,注意我的安全,更不是罪犯,需要被人時刻監控。你要是這種態度,就離我遠點,我可不希望呆在你身邊。”


    “隻是說說而已,也隻能盡量去做,未必能夠做得到。有夢夢在,它隨時都可能會帶走你,我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它應該會盡量避免這種情況。畢竟我們已經達成了和解,它應該也會看在孩子的份上,盡量帶上你。”


    君臨哭笑不得。


    “我更希望它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會盡量帶上我。”


    “結果還不一樣?而且夢夢非常喜歡小孩,盡管它總是嘴上嫌棄,可它和幼崽互動都很好。如果不是希望孩子,它也不可能在受傷的情況下還盡己所能地養育鴻蒙。如果不是遇到它,鴻蒙也不可能平平安安地長大。


    當初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我才能夠第一時間就接納了它。別看它偶爾暴脾氣,可是它其實很心軟,與其說是獸族,不如說是人類。它看在孩子份上也接受了你,這對於你來說可是一種榮幸,因為它相信你是一位好父親,就像它一樣,也有著非常溫柔的養育者的身份。”


    “你說的好像它因為這一個身份而覺得特別驕傲。”


    “當然,它生平最驕傲的事情不是碰到鳳初一,更不是遇見我,而是好好地養育了鴻蒙。沒有它的話,鴻蒙可能不會存在。”


    “就像如果不是你,聖哲也不可能出生一樣?”君臨飛快地親了親她的臉頰,“你們是近朱者赤啊?難怪這麽投緣,都這麽心軟,還這麽溫柔。”


    “滾,別以為說好話我就會讓你亂來。”


    鳳殊還真的拿他沒辦法。


    這人是自己挑的,雖然一開始不是,但現在的確是這樣,她總不能一有點不順心就撕毀約定?


    “喂,君四。”


    “說,我聽著。”


    “我們慢慢來吧?我是說,我現在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和你好好過日子,就像是那種,怎麽說呢,是以結婚為目的來和你好好交往的那種狀態,你明白嗎?”


    君臨挑眉,頗為詫異,“我以為我們已經結婚很多年了,夫人。”


    鳳殊就知道他沒有認真聽,“反正我不管,我現在隻想要和你慢慢來,你別總是想著加速加速加速,火一下子燒得太旺,很容易直接燒傷的,用力過猛可不是什麽好事。”


    君臨也知道不認真迴答的話她會生氣,歎了一口氣。


    “我們結婚很多年了,鳳殊,大部分時間都在被迫分居的狀態,說是陌生人吧,又魂牽夢繞的,說是心心相印的伴侶吧,可真正相處的時間還真的短得很。


    我們的所有信任,都建立在那些短短的相處瞬間裏,是因為我們不得不推心置腹,所以就像是壓縮了漫長的歲月,極端的碰撞,最後又因為長久的分離,所以每天都在迴想中分析從前的種種,然後加上失憶,重逢之後又絞盡腦汁地收集從前的點點滴滴,這相當於是反芻了又反芻。


    我是想要說,我們不是用力過猛,而是相處的時候一直都是非常高強度的交流,因為曾經有過的生死較量,衝突已經最大化過了,都已經見到過或者聽到過彼此最為糟糕的一麵,然而我們平平淡淡的在一起你生活,有很長時間嗎?沒有,沒有幾天。我們其實還很不熟係對方。”


    這也是為什麽他總是想要粘著她,總是希望看見她。


    “可也不要跟的這麽緊,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現在就這樣高壓的話,我不擔保我會不會逃跑。”


    “你最好不要逃跑,我雖然肯定會去找你,但不一定每一次都會心甘情願,更不可能每一次都不生氣,最最重要的是,我還真的有很大概率是找不著你的,除非你願意被我找到。”


    君臨苦笑,這也是為什麽他還真的不能得罪夢夢的緣故啊。


    “你知不知道,我有種被夢夢掌握了命門的感覺,它真的是隨時都可以要我死。”


    “你說的也太誇張了,它怎麽可能這麽做?殺你就是在摧毀它自己。”


    “隻是說感覺,當然不是說它真的會這麽做。但它要是帶你走,我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的忐忑不安是顯而易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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