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瑄和葉苗並不像大江所形容的那樣正在悠閑的聊天,他們此刻都沉默地看著蕭崇舒,後者此時神情猙獰,滿臉是汗。


    “瑄哥,怎麽辦?要不要去請大江哥過來?”


    “不用。不管來的是誰,都要重新解釋一番,要是一驚一乍的,肯定會影響到小姐。反正都要等,我們鎮定一些,不要讓他們看出來異樣就好。”


    葉苗可不覺得遠處的人一點異樣都沒有看出來。要知道,他們並沒有真的離開所有人的視線範圍,稍微注意力集中一點,就能夠觀察到他們這邊的大致情形。


    他將他的想法說了。


    鳳瑄微微額首。


    “一點苗頭都看不出來當然不可能,但隻要不了解詳細情況就可以了。等這邊的事了了,小姐肯定會直接去找老大,我也不確定小姐想不想要在人前現身,所以最好不要從我們嘴裏暴露她的行蹤。”


    葉苗將聲音壓得極低,“瑄哥,我是真的看不見。七小姐真的和九小姐長得很像?”


    “當然像。親姐妹怎麽可能不像?”


    “也有些兄弟姐妹是一點都不像的。”


    “外貌不像不代表神情脾氣之類的也不像。”


    “這種也有完全不像的。”


    “很少。大多數有血緣關係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相像之處,共同生活越久,習慣也會有更多相像的地方,思維方式和三觀也會趨向一致。”


    “你不是說之前沒有見過九小姐嗎?”


    “沒有見過不代表一點了解都沒有。就因為我跟的是小姐,所以很早以前開始就試著去努力了解和小姐有關的一切人和事。九小姐作為小姐唯一的親妹妹,一直都是我們這些跟隨者的關注重點之一。”


    “隻要你確定是你家七小姐就好。”葉苗頓了頓,又道,“瑄哥,她要是真的七小姐,為什麽明知道九小姐就在無名號上,都不直接去看自己的妹妹,反而先管起老大來?”


    鳳瑄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有可能還沒有發現無名號,也有可能是已經發現了無名號,但是並沒有發現九小姐就在上麵,所以直接無視了星艦,然後看見了我進而注意到了有問題的老大,幹脆先解決了他再說。”


    葉苗並沒有被輕易說服,“可是按照你之前的說法,七小姐應該很強大,強大到絕對不可能會忽略掉這裏有一艘星艦停留的事情。


    如果注意到了,那她不可能不產生疑問,為什麽我們這些人在外麵,而星艦則被莫名能量所隱藏。一般人都會先去探索星艦吧?一旦進入,無名號裏現在就隻有九小姐和那些前輩,她不可能會錯過九小姐才對。老大之前也說了,九小姐昏迷過去了。作為親姐姐,七小姐怎麽會對自己的妹妹坐視不理,反而多管閑事來幫老大的忙?”


    “你也會說了,老大身邊有那些前輩。那些前輩可都是鳳家的老字輩,就算是我們族長,甚至是大長老,也不一定能夠見到的大人物。七小姐個人實力絕對秒殺九小姐,但還真的未必能夠在那些前輩的有意隱藏下發現近在眼前的九小姐。”


    鳳瑄覺得護族神獸很有可能不會主動現身在鳳小七麵前,除非鳳殊醒來,要求和自己姐姐見麵。


    “它們會厚此薄彼嗎?不管怎麽說,都是鳳家的後代子孫。連你都願意見的話,按理來說,不可能不見七小姐吧?”


    “沒有什麽按理不按理的。要非得這樣計較,那些前輩更多時候都是不按理出牌的主。我們人類很多理所當然的看法,在它們看來是非常可笑的。”


    鳳瑄這句話倒是說到了葉苗的心坎上,他沉默了一會兒,轉了話題,“七小姐本來就是這麽樂意助人的熱心腸嗎?”


    “熱心腸?你是說善良?當然善良了。鳳家人大部分人都特別善良。七小姐可是被我們鳳家上下都看成新一代領導人的角色,要是不善良,我們長輩怎麽可能會讓她成為年輕人心中的偶像?”


    “她以前也總是會這樣做嗎?見到陌生人有難,就立刻出手幫助,不管別人願不願意?”


    葉苗的話讓鳳瑄再次皺起眉頭來。


    “小子,你到現在還在懷疑我家小姐的好意嗎?要是不重要,不緊急,我家小姐當然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誰樂意被人評論為愛多管閑事的人啊?而且幫人也要付出代價的,付出去的代價雖然不求得到同等的迴報,可也肯定不希望惹上麻煩。但你也知道的,往往好心沒好報。”


    “瑄哥,你離開鳳家很多年了,不是嗎?離開七小姐也有一些年頭了,人心是很難一成不變的,你怎麽能夠說的這麽理所當然?”


    就好像有“絕對信任”那種東西一樣。


    “按照你的邏輯,要是你和蕭老大分開了幾年,以後重逢的時候你就要質疑蕭老大的為人了?也要重新算一算自己對蕭老大有多少信任?”


    鳳瑄的話讓葉苗怔了怔,他居然還真的認真想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時間短的話當然不會有多大變化,時間長的話,譬如十年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不見,那肯定會有所變化吧。


    不是說一定就會在重逢的第一時間就去懷疑什麽,而是需要重新確認,重新熟悉起來的過程。如果分開的時間裏一直都有規律的聯係,這種變化當然不會有多大,可如果一點聯係都沒有,再熟悉的人也會變得陌生,而對於陌生人,難道你一點防備都沒有?鳳家會這麽教導你,對陌生人也要付出全身心的信任?”


    “當然不會。但原本就是付出過信任的人,如果沒有被對方背叛,那麽就算時隔多年才重新聯係上,也會有熟悉的感覺在那裏,不會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如果緣分深的話,之前本來就相處的很好的話,重新見麵也會很快熟悉起來,就好像舊時光迴來一樣。


    就像老大說的一樣,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奇妙的。有些人天天見麵也培養不出感情來,有些人卻能夠一見如故,聊過那麽一次,就能夠建立起終生的友誼。”


    “七小姐是對老大一見如故了?”


    “你怎麽會這麽說?”


    鳳瑄哭笑不得,“我家小姐可不是那種會對人一見如故的類型。”


    “那她是什麽類型?”


    “什麽類型也不是,你這麽八卦幹什麽?”


    葉苗搖頭。


    “沒有打探的意思,就是對鳳家挺好奇的。九小姐這麽厲害,七小姐是她姐姐,肯定更厲害。那鳳家的長輩也肯定不知道厲害到哪裏去了。要是我有生之年也能夠到瑄哥你生活的地方去看一看就好了。”


    鳳瑄聞言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葉苗表情微僵。


    “你還年輕,總有機會的。要是現在就想去,到時候直接跟著我就好。小姐對你印象也不錯,不會介意的。”


    “還是不了。老大肯定不會直接跟著你們走。不用想他肯定都是直接迴蕭家的,我已經和他說好了,要一直跟著他。直到哪天想離開了,再離開。”


    “為什麽一定要跟著蕭老大?雖然人很好,也的確是把你當弟弟看待,可是人年輕的時候不到處走走看看,年紀大了就會有心無力了,尤其是一旦建立起家庭,往外跑的機會就會慢慢變少,除了工作和戰鬥,閑暇時間都會投入到家庭裏麵。本來就不夠的,所以可以說,是不會再有機會了。”


    “瑄哥你怕什麽?大河哥肯定會跟著你,一起工作,一起戰鬥,無論做什麽都可以在一起,完全沒有定居教養孩子之類的麻煩。”


    鳳瑄的臉“唰”的紅了。


    “葉苗,你也學壞了。”


    “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他們又聽不見。難道你準備趁著離開的機會和大河哥分手?他死皮賴臉的很,不可能會同意分手的。我看九小姐也樂意看見你和他在一起。”


    鳳瑄沉默了一會,“你真的覺得老大也看好我們?”


    葉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要是不看好,難道不出手阻止大河哥接近你?你們都是鳳家人,她當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人欺負。”


    “他哪敢真的欺負我。”鳳瑄下意識反駁了一句,然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麽一說好像是在替大河辯解,又急急忙忙道,“他根本就打不過我。要欺負也是我欺負他。”


    葉苗驀地笑了,“談戀愛又不是完全看實力。誰喜歡的更多一些,誰就更加弱勢,這是老大說的。


    大河哥就算實力比你更強,也肯定被你欺負的時候更多,畢竟他更像是會死纏爛打的人。其實你要真的是想要甩掉他,在這裏甩掉最合適。要是真的被他跟到鳳家去,按照他這麽嘴甜的性格,肯定能夠討到長輩們的歡心,到時候你再想要談什麽分手之類,恐怕鳳家長輩都不會同意。”


    鳳瑄的臉有些發燙。


    “我怎麽看不出來他嘴甜?說出來的話都是些煩人的。”


    “他們無兄弟也就大河哥最會說話。大江哥雖然也能夠滔滔不絕,說出無數的道理來,但是在以情動人上麵,還不如大河哥來得自然巧妙。大柱子的話,雖然自然,但不夠巧妙。大山哥和大川哥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壓根不愛說話,一個說話就像打雷一樣,不熟悉的人,不是鬱悶的走開,就是被嚇走。”


    葉苗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因為他們兄弟五個剛到他們隊伍的時候,還真的出現過各種各樣的狀況,兩個小的還好,很快就和眾人打成一片了,三個年長的,卻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格格不入,直到蕭崇舒出麵,和大江他們混熟了,下麵的人跟著和他們也親近起來。


    鳳瑄勉強認同了他的觀點,但不願意再討論大河的有關問題,兩人再次沉默下來。


    大概一個小時後,葉苗才突然喊了一聲,“老大。”


    鳳瑄下意識地看向蕭崇舒,他終於睜開了雙眼,隻是明顯十分疲憊。


    “我沒事。”


    說是沒事,葉苗跑過去的時候,蕭崇舒還是順勢依靠在了他瘦弱的肩膀上。


    鳳瑄畢恭畢敬地朝著蕭崇舒的另一側說道,“小姐?老大,不是,九小姐現在就在不遠處的星艦上。您要不要去看看?”


    “嗯。”


    伴隨著一聲不輕不重的迴答,葉苗這一次總算是感應到了有什麽東西飛掠而去。


    “謝謝七小姐。”


    蕭崇舒蒼白著臉,視線也不知道要聚焦到哪裏去。


    沒有迴答。


    鳳瑄也上前去扶他,“小姐已經去無名號了。”


    葉苗小小聲地抱怨道,“沒走遠,肯定聽見了,居然也不迴答一聲。”


    “小姐本來就不愛說廢話。”


    “有些事廢話的迴答也是禮貌。”


    “你現在是在指責我家小姐沒禮貌?”


    “沒有,我隻是就事論事。”


    眼見就要起爭端,蕭崇舒哼了哼,“鳳瑄,背我過去。葉苗,以後見到七小姐,不得無禮。”


    “好。是我錯了。”


    葉苗非常快地道歉了,隻不過還是瞪了鳳瑄一眼,後者懶得再和他打口水仗,背起蕭崇舒就走。


    “老大,現在是沒事了對嗎?剛才真的嚇死我了。”


    “嗯。”


    “老大,要不要吃點什麽藥?或者吃點東西?這麽長時間了,你一直站著,肯定很餓。”


    “困,別吵。”


    “那老大你就睡吧,我在一邊守著你。”


    蕭崇舒沒有迴答,但卻依舊強撐著眼皮,直到迴到隊伍當中。


    大江等人盡管有些著急,卻並沒有亂糟糟地一窩蜂圍過來,依舊有序地站在原地,三三兩兩地關注著他。


    “老大,怎麽迴事?你怎麽突然要讓鳳瑄背迴來?”


    “是受傷了嗎?臉色很不好。”


    “讓我看看。”


    隊醫上來要幫他看看情況,蕭崇舒拒絕了。


    “我沒事。剛才突然突破,有點小問題,已經克服了,不過暫時需要休息。你們不必擔心。”


    這話明顯是騙人的,即便是大江,說不擔心也是不可能的,但他還是配合著整理出了一塊空地,讓他躺下了。


    “我要睡一段時間。鳳殊隨時都會出來,到時候你們聽她安排就好。大江,現在隊伍由你暫時全權指揮。鳳瑄,你負責和你家老大溝通。什麽時候離開,由你通知。”


    大江和鳳瑄都應了一聲是。


    “至於其他人,既然確定了都要一起走,就要服從安排。有任何異議,就被視為想要留下。安靜的服從鳳殊的所有命令,配合大江和鳳瑄的各種安排,這是我作為隊伍的最後一次指揮官,對你們的唯一一個要求。”


    眾人麵麵相覷,不等他們答應,蕭崇舒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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