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真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形容她和君臨的關係。


    “如果你說我師傅和師兄是我的精神支柱,沒錯,我承認。他們給予了我所有的關愛與庇護,所以的確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但君臨?你開再大的玩笑也得開個像樣一點的。”


    “怎麽,你覺得這個很不像樣?我這叫實話實說,你教給我的。”


    “我可沒有教你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不覺得你現在對君臨就像你從前對你的二師兄所做的一樣嗎?”


    夢夢的話讓她完全無語了。


    “我什麽時候追著君臨跑過?”


    “哦,我說錯了,應該是反過來說,君臨在追著你跑,他正在做著你從前對著你二師兄做的事情——死纏爛打。”


    “他可不像你形容的那麽不要臉,我也一樣,沒有你所說的那麽厚顏無恥。”


    鳳殊覺得它壓根就不明白“死纏爛打”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沒有多大的區別,你們人類用詞本來就是經常文過飾非的,反正在我看來本質上都一樣。”


    “你搞錯了,完完全全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我看不出來有什麽不一樣?”


    “第一,我對二師兄並沒有造成困擾。君臨對我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


    鳳殊頓了頓,“目前來說。他隻是失憶了,等記憶迴來,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麽執著。


    第二,從前的江湖是快樂逍遙,現在的江湖是整個世界,整個宇宙。


    如果說那個時候我想要了解遠方,隻能夠通過二師兄的話,那麽我之所以會追尋著二師兄的足跡去踏遍江湖,最根本的原因實際上就是我對遠方有著無限的向往。


    而君臨,他其實是因為對女人沒有太多第一手的接觸經驗,所以才會因為對我的好奇而誤認為我就是他的命定之人。歸根結底來說,實際上那是他對愛情的向往。


    不,或者更準確的來說,是他對建立起親密關係的那一種內在渴望。


    我們倆的追求,其實是不一樣的。


    不是說君臨對於遠方就沒有向往了,也不是說我對於愛情就沒有渴望了,而是說,在我追求二師兄的足跡前進的時候,我追求的並不是和二師兄建立起一種親密關係,而君臨在執著於我的時候也並不是希望通過我去獲得對遠方的認知。


    他非常年輕的時候就開始在外漂泊,然後又自己組建了一整個團隊,在星際間漂泊了幾十年,所以他對於遠方的追求並不陌生。他知道在各種各樣的環境之下,應該怎麽行動自如。他非常非常的自信,也非常非常的明白,在完全沒有把握的時候應該選擇什麽樣的方法以求突破。


    但君臨對感情,尤其是愛情,是非常陌生的。這是他完全不熟悉的領域。我應當是激發起了他在這一個領域的野心。


    自古男女,食色性也。食欲和***,都是根源於我們人的基因之中,是千千萬萬年優勝劣汰之後,依舊運轉自如的生理機製。


    對自己不熟悉的領域,一旦激發起好奇心,就會想要去探究,就會想要去逐漸的弄懂原理,想要去明白各種運作是怎麽進行的,這種情況下,通常第一次是非常非常刻骨銘心的。


    因為那種新鮮感,因為那種興奮感,因為那種甜蜜激動,倘若一開始就一直順順利利的,那麽哪怕最後直接破滅了,因為有個漸緩的過程,所以人的痛苦很快便會過去。接下來的第二段,第三段,第無數段,都不會再像第一段時的感情那樣給他帶去特別巨大與別開生麵的新鮮感與恐懼感。


    但倘若一直都不順,長時間的不順,到了後麵結果又如願以償,通常人便會有一種劫後餘生,或者說失而複得,或者說經曆了千辛萬苦之後才終於獲得勝利的巨大成就感。因為得來不易,所以往往後麵也會比較珍惜。


    君臨隻是欠缺練習。哦,或者說是他自己不願意去練習,並不是說沒有機會。他之所以盯上了我,隻不過剛好因為我是他孩子的母親,所以是個順理成章的練習對象。


    他是個非常重視自己孩子的改父親。怎麽說呢,因為孩子和他之間天然可以建立起某種聯係,所以哪怕他對與人建立起親密關係這一種行為產生了恐懼,動搖,有逃避的傾向,但是因為完全沒有辦法擺脫孩子的束縛,所以他也隻能夠硬著頭皮接受他的這種命運。


    因為這種命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實際上是我強加給他的,所以他可能也會有那麽一種拉我下水的想法,無論如何也不能夠讓我逃脫掉他的視線,務必要讓我和他同甘共苦,享受孩子這個巨大的牢籠。”


    鳳殊摸了摸鼻梁。


    她非常的清楚,不管是對於她本人來說還是對於君臨來說,孩子的到來實際上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巨大的災難。從一開始的時候,孩子便是牢籠,是不受歡迎想要擺脫的存在。


    “看來我們對於事情的解讀不太一致。


    在我看來你之所以追著你的二師兄滿世界的跑,實際上也是為了和他建立起密切的關係。


    我是說實際上你也是想要得到他的承認,讓他承認你是師徒四人當中的一份子。畢竟你師傅並沒有正經的讓你拜師學藝。就算他老人家和你的大師兄都承認了你,可是你沒有親眼見到你的二師兄,自然也沒有和他的相處經驗,根本沒有辦法根據他的言行猜測出他對你到底是喜歡還是冷漠甚至是厭惡。


    不管別人是怎麽說的,也不管他信中是怎麽說的,你心底到底還是不安的。你想要的是真真切切的相處經驗。


    現在君臨對你是有感情要求的,就像你當初對葉邈也有感情要求一樣。”


    鳳殊扶額。


    “你真的說話越來越繞了,簡直可以將死的說成是活的。明明完全沒有這麽一迴事,讓你這麽一說卻像模像樣,好像我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


    君臨就算真的想要追求我,歸根結底,他想要體驗的也不過是愛情,是和別人建立起親密感情的需要。


    這種需要實際上是可以被代替的,將來等他找到自己鍾愛的事業,或者說,將注意力完全投注在孩子的身上,那麽這種對於感情需求便會大大的降低。


    至於我的話,你也放心好了。我還真的想要探索這個星際時代,這個偌大的宇宙,當作一個大大的江湖來對待。我現在也不過是到了更遠的遠方闖蕩而已。終有一天,我會魂歸故裏。”


    “你現在所說的一切全部都是假設。雖然說不能夠完全否認那一種可能性,但怎麽說吧,我總覺得機會渺茫。


    不管是你還是君臨,都是非常執著的人,是典型的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流淚的類型。你也許可以繼續把這個時代當做一個特別大的江湖來對待,但是君臨,他既然認定了你這個目標,除非死亡把你們分開,你是絕對不可能遠離他的視線的。”


    夢夢覺得如果是它的話,它也不會讓自己喜歡的對象完全的離開自己能夠夠得著的範圍。


    因為怎麽說呢?一旦遠離了的話,到時候想要再重聚起來就難了。有了時間這個因素的加入,隻要它開始興風作浪,很多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難看,也非常難辦。


    男人向來都是遇到問題就想要解決問題,而不是逃避問題的。一旦認準了目標,就會千方百計去達成。


    如果主動的讓目標遠離自己,夠得著的範圍,那無異於在說自己就是個笨蛋。


    君臨是笨蛋嗎?顯然不是。


    鳳殊是笨蛋嗎?當然也不是。


    所以假如連她自己都不能夠放棄對遠方的向往的話,那麽君臨也就更加不可能會放棄與她建立親密關係的這一個需求。


    “從性格上來說的確是這樣,而且我也相信,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哪怕環境的改變也無法改變我們最終的渴望。隻不過呢。如果到了後頭他認識到實際上我並不是他最終的目標,那麽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這一招和釜底抽薪差不多。如果從行為上無法改變,那麽就先從認識的根源上改變。不管是理論指導行為改變行為,還是行為反過來影響理論促進理論的變化,都是可行的。


    正過來解決不行那就反過來,反過來解決不行那就側著來,側著來不行那就從上麵往下,從上往下不行那就從下麵往上,不管怎麽想法子,總能夠找到突破的角度。


    如果一直找不到,那就繼續找下去,哪怕直到死那個問題都是無解的,但是也問心無愧了不是嗎?隻要做到了自己可以做到的那一個程度就好了,沒有必要過於介懷。”


    夢夢嗤笑一聲。


    “你的意思是假如君臨一點逃跑的機會都不給你的話,那麽最終你會選擇投降,是嗎?不,或者說你不會明目張膽的承認自己投降,但是你會默認?”


    鳳殊挑了挑眉。


    “投降?不會。逃跑我很在行,但是投降,這可不是師傅教我的方法。


    不管麵對人生的何種處境,投降都是不可取的。啊,當然,如果是戰略性的那一種投降,那當然沒有問題,因為那並不是真正的屈服。


    閻羅王可以收走我們的身體,卻不能夠降服我們的靈魂。說句俗話,做人最不能夠缺的就是骨氣。”


    鳳殊話音剛落,夢夢便再次發出鄙夷的嗤笑。


    “怎麽,你現在又要說我不是人類,所以根本不可能懂的你們人類的所謂骨氣是怎麽一迴事是吧?


    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我知道什麽叫骨氣。我們獸族也有非常多是這一種類型。遇到可以逃跑的情況卻不逃跑,遇到不能逃跑的情況,更不逃跑。就算麵對的是更高階更強大的對手,我們也會迎難而上,就算最後帶來的是死亡,也無所足惜。”


    鳳殊順手又摘了一個歲月果,在手裏上下拋著玩。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我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到我們獸族的大本營去看一看,了解了解我們到底是怎麽生活的。雖然我們跟人類之間有非常大的不一樣,可是歸根到底,我們既然能夠聯盟,就說明我們的共性還是差異的。”


    鳳殊驚詫。


    “獸族大本營?在哪裏?”


    “就在獸族大本營啊,還能在哪裏?”


    “哦,你這麽說。那在你們的眼裏看來,人類的大本營在哪裏?”


    “就在你們人類的大本營嘍。”


    說了等於沒說,她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難道說比較多人類聚集的地方,就可以稱之為人類大本營?那所有有人類涉足的星球都可以稱之為大本營了。”


    畢竟荒星一旦開發,就會陸陸續續有人類遷移到那邊去居住。而人類的繁衍也是非常迅速的,用不了三五十年,就可以直接填滿一個星球。


    “當然不是說但凡有人類涉足的地方就可以稱之為人類大本營啊。能夠稱之為大本營的地方,必定都是你們人類的精英的所在地,比如說聯邦的中央星域,又比如說帝國皇宮所在地,再比如說內域世家居住的星球地帶。”


    “噢,那你怎麽知道你們獸族的精英基本都是集中生活在哪裏?我才不相信你們獸族各種不同種類的精英可以生活在相對集中的地方。”


    人類雖然也有距離的需要,但是並不像獸族那樣需要這麽寬廣的距離。


    尤其是生活在野外的獸族,尤其是夢夢所談及的那一種所謂的精英,不管是否是群體居住的還是單打獨鬥的類型,想必它們需的領域都是非常非常廣闊的,有時候也有可能會像小綠一樣,需要一整個星球的供養與繁殖。


    夢夢居然聽懂了她的潛台詞。


    “當然也有。但是這麽說吧,我們獸族與人類的生存方式不太一樣,比如我,你看我需要哪個星球的領土嗎?


    不需要。


    我走到哪,哪裏就是我的星球。我走到哪,哪裏的獸族就會意識到我或者不意識到我,臣服於我或者不臣服,但是對於我來說,都沒有太多的影響。


    距離對於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很多獸族當中的高階強者都是這樣的。


    它想要的時候,所有的星球,隻要是在它能力夠得著的地方,都會是它的領地,而且它也不會完全抹殺掉在它領地之內的其他生物,哪怕他本身就是獨行俠。”


    鳳殊聽出了那麽一絲得意,也聽出了那麽一絲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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