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稱唿她為“丫頭”的人,極少,少到屈指可數。


    但葉邈,並不在其中。


    這個想法就像是浮光掠影,飛快地在她的腦海裏產生,又如『潮』水般迅速消退。


    鳳殊連續不斷地處理『藥』材,兩個月後的某一天,這才要求鳳天戮將鳳捷西等人轉移到另外的場所去繼續手頭的活計。


    “少主,我們在這裏都習慣了,為什麽要耗費時間搬來搬去的?我保證接下來的時間一句話都不說,一秒鍾都不會浪費!”


    鳳捷西還以為她是厭煩了他的口水多過茶,趕緊發誓賭咒絕對絕對會在接下來的工作時間裏保持沉默。


    “與你無關。我要加快進度,有其他人在會影響我的專注度,沒有別的意思。你們在另外一個地方繼續教他們處理『藥』材,隻需要將我教過給你們的那一些處理好就行,剩下的我會自己看著辦。”


    “可是……”


    “不要再讓我多費口舌。”


    她第一次這麽冷淡,鳳捷西愣了愣,識相地閉嘴,乖乖地聽從安排,協調所有人負責著各自的『藥』材轉移到另外的場地去。


    “戮爺爺,您到外麵守著去吧,我有需要的時候,會通知您進來。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裏,拜托你了。”


    “就算想要加快進度,也不要枉顧自己的身體健康,尤其是不能夠以損害自己的精神力根基為代價來治療他們。要不然我們這些老不死得真的會愧疚死的。”


    鳳天戮得到了她的再三保證,才將兩個空間鈕丟給她。


    “其中一個全都是黃晶石,另外一個裝滿了營養劑跟精神力恢複劑,新鮮水果跟水也不會間斷,想要吃熱乎乎的飯菜,就出來,隨時會有供應,保持聯絡。”


    “我會主動聯絡您,放心。”


    鳳殊頓了頓,到底還是強調了一遍,“我這一次會同時給數百人解蠱,過程不能夠有一點點差錯,所以除非是我讓進來,戮爺爺您不要放任何人靠近這個場所,即便是您自己也不例外。”


    “隻要你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沒問題。”


    鳳天戮見她鄭重點頭,便默默地離開了。


    “喂,你該不會是想要帶這些人進來小世界吧?”


    “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


    問題是,一旦進入小世界,他們身上就有可能會沾染小世界的氣息,以後有可能會被人認出來。


    又或者,因為他們曾經被你主動帶進來過,以後他們可能會被小世界認定為無害,這樣的話,其中但凡有一個人起了異心,就算對你動了殺念,靠近你的時候你也不會那麽容易發現。


    也或者,小世界不斷發展完善之時,會有不穩定的時候,那些時候如果這些人在你周圍,可能很容易就看出來你身懷異寶,更有可能被小世界直接吸納進去。”


    “沒有時間考慮這麽多了。之前太爺爺他們也都進去過,現在再來計較這個問題,也已經遲了。沒有我的允許,你還不是一樣進入了小世界?而且還高難度地附著在了夢夢身上,不是相互融合,也不是彼此取代。”


    鳳殊搖了搖頭,放棄去探究更深入的問題,“現在是緊急關頭,先將眼前這個難題解決了再說。別的人暫時不管,但鳳家的人我是無論如何都要救的。至於救了之後,他們當中會不會出現叛徒,這不是現在要考慮的事情,也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一旦有任何異動,太爺爺自然有的是辦法解決。


    再說了,一碼歸一碼,我們不能夠因為將來有可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就認定了現在就要完全防微杜漸,甚至於是因噎廢食。


    我師傅說過,一旦敞開心扉擁抱一個人,親近一個人,那就等於是將自己的弱點也在對方麵前展開,讓對方擁有了傷害自己的權利。所以想要信任別人,就要做好被別人背叛的準備。想要收獲,就要付出。沒有任何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更沒有任何事情是絕對有保證的。”


    “我一直都很想要見一見慧山大師,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


    主人不喜歡家裏的所有人,就連我,也是因為無妄才會勉為其難,不得不接受的。不過他卻對慧山推崇備至,也時常掛念自己的師兄跟師妹,看來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你離開原來的世界都這麽多年了,居然還一直記得慧山的教導。這是不是就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師傅是誰,嚴格說起來,跟主人也不親近,最親近的隻有無妄,還有阿銀,可惜它們都不是人。”


    說著說著劍童的聲音就低了下去。


    盡管知道這些有待解蠱的人都已經喝過了特定的『藥』劑,除非用了解『藥』,否則不會在中途隨意醒來,為了穩妥起見,鳳殊還是將第一批患者都給點了睡『穴』。


    “幫我將這三百人先弄進小世界。我們一次一次來。”


    “你不能自己嚐試一下嗎?每次都要我來帶,真的很滑稽。就像你自己的家你卻沒有鑰匙,非要租客提供開門服務一樣。”


    “以後再研究,現在不是趕時間嗎?別囉嗦。”


    “好了。”


    劍童話音剛落,鳳殊發現自己就已經身處小世界了。


    三百名患者齊齊整整地躺在時光樹下。


    “『藥』材也弄進來。”


    “你不在外麵,我帶不進來。”


    鳳殊無語,敢情這個劍童也是個不開竅的,一定要完全指示明白,才能照做?


    “下一次你可以試一試觸類旁通。那就送我出去,再連同『藥』材一起帶進來。”


    “哦。”


    劍童倒是聽話,鳳殊轉眼間就發現自己又迴到了原來的位置,緊接著兩眼一花,人又進了小世界,讓她哭笑不得的是,一同進來的『藥』材卻衝天而降,要不是她反應快,肯定會被砸得滿頭滿臉。


    “你是故意的?”


    原本想要逃跑的黑團子被她一把揪到懷裏,“敢說假話就弄死你!”


    劍童被嚇得立刻應了一聲是,末了卻又惱羞成怒,“你明明就不敢真的弄死我。”


    “要是夢夢醒來,有辦法將你分出去,你看看我是不是不敢真的弄死你。”


    鳳殊彈了它腦門一咯嘣,“小氣鬼。”


    “我正在傷心著從來沒有人愛我,你倒好,還命令我幹活。明明是你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卻要浪費我的時間。你知不知道,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浪費別人的時間等於浪費別人的生命!你這是在謀殺我!”


    鳳殊聞言直接把黑團子砸向了時光樹。


    “難怪二師兄跟你不親近。你這麽嬌氣,他要真的跟你親近,不知道要浪費他多少時間。跟你相處就等於是在浪費他的時間,你浪費他的時間就等於是在謀殺他。他懶得搭理你還是為了你好,省得你犯下了弑主的大罪都不知道。糊塗蛋。”


    劍童被她的一番話徹底繞暈了。


    鳳殊喝了兩瓶營養劑,又吃了一點綠髓,確定自己狀態無誤,這才跟頭頂上盤旋著的阿鎮打招唿,告訴它接下來的時間不許打擾,便將黑團子扔到了它的背上去。


    “跟劍群好好玩耍,別吵我。完事了我再找你們。”


    “咕嚕嚕。”


    雲枕獸非常聽話,實際上,它現在基本上能夠聽懂她說的所有話語了,所以轉眼之間便又騰空而起。


    關九並不在意。


    迴家之後,她就把這件小事給忘了。


    大概是因為這一次差點沒了小命,丁春花被婆婆黃小麗狠狠地罵了一頓,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安排關九做家務,隻是在無人之時,到底是心疼花出去的醫『藥』費,冷言冷語是少不了的,有幾次也下死手去擰她腰間的軟肉。


    關九沒有吭聲。


    她一直木呆呆的。花了好幾天時間,才總算明白,自己貌似變成了洪怡靜。


    那個一生悲慘,一直都沒有做成自己想要做成的事情的中年『婦』女,洪怡靜。


    她不是太明白,自己怎麽就變成了對方,而且還迴到了對方小時候,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關九便不想了。


    她的想象力向來就不怎麽豐富,從前能安安穩穩地活下來,不引人注意地活著,便是成功的一天。


    她照搬了原有的生活經驗。


    所以在數日過後,不用人吩咐,她也乖乖地做起了家務活,挑水、洗衣、掃地、做飯、洗碗、割草、喂豬、澆菜、燒洗澡水,反正大人在外頭幹活,家裏的活計基本都由她包圓了。


    兩位姐姐要上學,放學後迴來也要做作業,做完作業要看電視,還要早早睡覺,保證養精蓄銳,開始嶄新的一天。


    母親丁春花不能懷孕之後,也要每天都出去幹活了,在家裏,至多會在公婆麵前做個勤快的樣子,在看不見的地方,那完全就是個甩頭掌櫃。


    關九觀察了數日,對比著洪怡靜從前的相關記憶,實踐了數迴,便上手了。盡管與同伴們相比起來她不夠靈活,但相對於真正的洪怡靜來說,關九的記憶力要好多了,察言觀『色』的本領更是強上許多。


    她畢竟是孤兒。


    隻是不等她慢慢地想明白所有事情,關九便被送進了村子裏唯一一所小學。


    黃泥屋,上頭蓋著的瓦片趔趔趄趄,就在開學第一日,大風起,還掉了幾塊下來,差點砸到人。


    全村隻有三十四個學生,其中她所在的學前班就占了二十一位。關九與洪陽同桌。


    不知道是因為缺了門牙的緣故,還是討厭她,洪陽不樂意與關九說話。桌子中間畫了三八線,但凡過線便會被拐一肘子。


    關九不明白為什麽中間那條歪歪扭扭的線條要叫做三八線。


    不過她也沒問,反正知道了不能越線就好,雖然有記憶,但是她多年不曾利索地說過話,洪陽不理她,她也懶得開口。


    每一天在無人的角落,她總是在小聲地模仿著村裏人的說話腔調。


    也虧得她從前在維塞爾的時候聽不見,也很少說話,這一次差不多是從頭開始,在她強烈的好奇心下,汲汲以求了大半個月,她終於將舌頭捋直了。


    關九很高興。她終於可以聽見別人說話,也終於可以毫不費力地開口。


    但她到底是個孤僻的孩子。她並沒有興致勃勃地去找小朋友玩,也沒有去纏著大人們交流,每一天每一天,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那般,幾乎是著『迷』地投入到朗讀課本這件事情中,不管是語文數學,還是音樂美術,但凡有字的,她都要翻來覆去地念出聲來。


    她畢竟是個成年人了,盡管在維塞爾,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她都隻能算是個半殘廢的成年人,各種能力都相當低下,可好歹在自製力與忍耐力上,她還是要強於原本六歲的洪怡靜。


    關九隻是用了一個學期的時間,便證明了自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與洪陽並列第一名。隨後就像開了外掛那般,一直到小學畢業,她年年都獨占鼇頭,讓洪陽變成了萬年老二。


    她在育嬰所時從來就不曾連續這麽多年收到過褒獎,原本就對知識汲汲以求的關九,在完成了小學課業之後,下定決心一定要完成洪怡靜的心願,繼續讀書,而且一定要考進全國最高學府裏去。


    丁春花十分不高興。但是她不高興也沒用,洪大柱夫『婦』樂意讓小孫女繼續上學,洪愛國見女兒的確是個學習厲害的,也十分支持。


    胳膊扭不過大腿,在天時地利人和之下,丁春花明麵上也不敢再提反對的話,隻是私底下卻總是罵小女兒是個吃白飯的,成日裏好吃懶做,也不知道長得像誰。


    關九把這個便宜母親的話通通都當做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隻要對方不動手打她,她總是任勞任怨,迴到家裏不用吩咐也忙得像個陀螺似的。


    尤其是寒暑假,忙完地裏的活計就忙家務,她還時常跟著洪大柱到山上去砍柴,多年下來,小小年紀就練得一把好力氣,比丁春花這個家庭主『婦』還要像家庭主『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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