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鬧不休的鳳聖哲已經平靜下來,抱著鳳殊的右手睡得香甜。


    鳳昀雖然不明事由,卻從大人的神情中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對姐姐寸步不離,連同板兒,也留了下來。


    霍如霞示意會親自守著,君庭轉身上了三樓。


    君臨依舊躺在窗戶底下,一動不動,仿佛剛才的那一番吵鬧,壓根就沒有被他注意到。


    君庭看著自己最小的孫子,眼神難掩失望。


    “老四,你跟人結了婚,可以說是為了孩子,但今天親自去即家接的人,我以為你已經下定決心,要跟鳳殊好好過日子。結果有說有笑的迴來,半天都過不下去了?她雖然生了寶寶,但年紀還小,也是個孩子,需要你多包容,需要多引導。


    發生了什麽事情,嚴重到你對她的安危都視若無睹?”


    君臨沒吭聲,隻是兩眼空洞,呆滯地看著天花板,仿佛要把某個點給盯出一個洞來。


    君庭很想破口大罵一番,或者幹脆直接將人揍個半死,也許罵醒了,揍痛了,君臨就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但見到孫子這番失魂落魄的模樣,就跟之前在書房裏如出一轍,他終究沒有這樣做。


    有些事情,隻有自己想通了,才能走出來,旁人大道理說得再多,也是廢話,打罵對於他而言更是不痛不癢。


    “我老了,能護你們一時,不能守你們一世。你已經浪費了幾十年,要是還想再蹉跎幾十年,就真的廢了。日子要真的沒法過,你就走吧,走得遠遠的,隱姓埋名,我就當君家沒你這個人。鳳殊母子倆我自會安排。”


    君臨的眼珠子緩緩地轉了轉,看見了祖父冷硬的表情,終於啞著聲音道,“她怎樣了?”


    “死不了,但活著也不好受。她是個安靜的人,很少會情緒外露,更別說情緒暴怒了,你到底說了什麽,把她氣成這樣?精神力識海就像是刮起了狂風暴雨,要不是寶寶一直不安地哭鬧著要找媽媽,我也不會來找人,更不會發現她的狀態不對。


    老四,你差點就害死了她。處理要是不夠及時,就算救迴來,她也會成為一個廢人。你到底在做什麽?”


    知道她沒事,君臨默默地合上了雙眼,顯然不準備再開口了。


    “好好想想我說的話,能做好你就留下來,沒那個信心就離開吧,我不希望寶寶也像你一樣,因為父母的事情活得不痛快。”


    這樣的子孫,有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他首先就會被氣死了。


    君庭冷著一張臉離開了訓練室。


    沒過多久,君臨慢慢地坐起來,下了樓。


    “臉色怎麽這麽不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爺爺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霍如霞見他隻是站著,並不過來,隻好先行開口,“好了,奶奶不問,這就走。”


    說走就走,她還把欲言又止的鳳昀也帶走了,隻留下睡著了的母子倆。


    君臨像是木偶人一樣,慢慢地踱到床前,僵硬地脫掉鞋子,然後躺平,直愣愣地瞧了天花板半晌,才緩緩地轉過身去,將她一把抱住。


    鳳殊是被熱醒的。


    就像是置身於火爐中,她被熱出了滿身汗。


    她完全沒有想到,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會是在君臨的懷抱裏。


    他正在發高燒,滿麵通紅,嘴唇幹裂得幾乎可以見到血絲。


    她想要離開,卻發現無論怎麽推他都沒反應,他用精神力塑造了一個籠子,將兩人牢牢地束縛在一起,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撕開那道防護牆。


    鳳殊喊了好幾句,見他完全不像是聽見的樣子,對著他腰間的軟肉又是掐又是刺,連發卡出動都見了血,他還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鬧到最後,鳳聖哲都被吵醒了,撲過來要抱她,卻被君臨的精神力給阻擋,撲了又撲,也沒有能夠投懷送抱,小嘴一癟,就要開哭。


    “寶寶,別哭,你爸爸生病了,痛痛,你要安靜。”


    鳳殊艱難地出言安慰,幸虧是背對著鳳聖哲,所以小家夥看不見此時她臉上猙獰的表情。


    “病?吹吹……”


    他已經知道生病是什麽意思了,說到痛痛就會想要幫人吹一吹,可惜每一次撲過來都會被精神力給彈迴去,壓根就碰不到父母,所以最後他遠遠地朝著君臨的臉吹著,鍥而不舍地做著無用功。


    氣體根本就進不來。她聽到孩子努力地唿唿著,卻沒有感覺到熱氣,君臨的頭發也沒有絲毫晃動,如果不是他體溫過高,還有唿吸跟心跳,鳳殊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死了。


    她仰頭看著他那張臉,心裏想著真是倒黴。


    她的好運氣是不是都在慧山身上用光了?


    她怎麽會為這樣的人生下孩子?她的孩子怎麽會有這樣的父親?她怎麽鬼使神差地會同意了結婚,讓他成為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她沒有所謂的從一而終的觀念,但也不是水性楊花的心性。


    婚姻是神聖的,哪怕隻是為了湊合著過日子的婚姻,她也認為不容許隨意踐踏。不可否認的是,她曾經無比想要一個家,從前沒有實現,現在卻有了,哪怕不是她想要的,她也因為他們父子倆,勉強有了一個能夠稱之為家的東西。


    家,應該是遮風避雨的港灣,是允許光明正大地舔舐傷口的地方,更是可以肆意痛哭與放聲大笑的所在。


    他就像那個人一樣,摧毀了她的希望,那個甚至可以稱之為她的信仰的渺小的希望。


    鳳殊抿唇,瞪著他,惡念不止一次地掠過心頭。要是他就這樣死了該多好?對著這樣陰晴不定的男人,想離,難離,不離,寸步難行。


    死了多好。


    他要是死了,她就自由了,等孩子長大成年,她就可以帶著弟弟離開君家。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去哪裏不行?


    她的祈禱大概不夠虔誠,沒能上達天庭,君臨到底沒死。


    傍晚的時候,他的高燒自行退了,不得不說恢複力驚人。


    他醒來的時候,鳳聖哲已經自娛自樂了好一通,又唿唿大睡過去,鳳殊正好運轉完一遍心法,睜開雙眼,四目相對。


    情緒的驚濤駭浪都已經消失不見,唯有暗流湧動,兩個人的眼神都極為平靜,或者說,極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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