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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上,林軍打開了周天留下的信封,一張泛黃的草稿紙上,淩亂寫著周天的囑托。


    “大侄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肯定在罵我王八蛋。但你我叔侄情誼,早在萬合第一次內部出現分歧時,就打下牢固基石。你當時選擇“散買賣,不散交情”,而我也選擇為你張羅張羅未來。你我這個約定,十年,百年不變!我入獄,是必然結果,有兩點原因:一者,隋文波一家遭遇橫禍,而我孩子老婆也慘遭牽連,我胸中一口惡氣難平,不出不快。大侄子,你記住,理智永遠是為衝動服務的,我已無法忍受,所以,隻能拿起我並不擅長的刀槍說話!至此,我不後悔。


    二者,萬合目前力量無法與白濤抗衡,而拋棄酒廠是必然選擇。但會打鬥地主的,手裏往往握著小3小4,而傻b拿的卻是滿手王炸!這件事兒讓我不甘,無法釋懷,所以,我要分化白濤內部,為以後歸來打下基礎!而我不入獄出事兒,就很難取得茂名信任,隻有連我都忍受不了,茂名才願意相信,付饒當晚找我,是因為他拿了三百萬,想要逼我走……


    大侄子,叔還有兩點囑托。


    一,分化白濤內部,酒廠劉財務的證詞很重要,但我跟他接觸時間很短,初步判斷,總覺得此人雖然仗義,但智商有限,魄力有限。所以,他很可能麵對白濤問話時將真相說出,而這時,你隻要以他還沒拿到的那三百萬作為誘餌,便可死死的拴住他的嘴。而這三百萬,足夠老劉玩命撒一次慌了。


    次之,失去酒廠以後,咱已無立足根本,肖五,龍龍折了,白濤也再難以容忍萬合的存在。所以,你要迴籠資金,另尋沃土再求發展。在這期間,我會是白濤主要報複對象,而你要幫我碼平關係,讓我暫時無憂。這事兒,你與鄭可說一句話,就足以辦妥。


    軍,女人友情看一時,男人友情看一世。這次我進來也好,養養身體,歇歇腦子,而你我感情不必多說,當你需要,天叔永遠在你身邊。


    軍,劉備年近五十問鼎三分天下,司馬懿隱忍半生才露鋒芒,牛根生黯然退出伊利,才有蒙牛時代!古往今來,挫折往往代表著獨有的經曆和成長,而今天遭遇磨難的萬合,是為了迎接明日的光輝璀璨!


    閑言少敘,叔願你們一切安好。


    天叔留字。”


    林軍看著泛黃的紙張,心中莫名的情感在澎湃。他很堵得慌,但又無處發泄,因為天叔的選擇已經有了結果,而他無法阻攔!可他打心眼裏,又不想看到這個身體糟糕,平日裏隻能飲酒止痛的中年人,在監獄裏遭受自由被囚禁。


    車快速行駛著,林軍一直眉頭緊皺,目光呆愣的看著窗外,努力的調整自己情緒。


    ……


    咖啡廳裏。


    鄭可梳著齊耳的短發,纖細的長腿交疊著放在一起,兩隻小手捧著奶茶杯,看著林軍說道:“嗬嗬,你瘦了。”


    “……是嗎?今天之前,我應該是胖著的。”林軍長歎一聲,拉開椅子坐在了凳子上。


    “真想不到,天叔能幹出這事兒。”鄭可喝著奶茶,搖頭說道。


    “他押在哪兒了?”林軍直接問道。


    “案發地,唿蘭看守所。”


    “你估計他能判多久?”林軍再問。


    “……重傷是肯定的了,而他能判多久,你比我懂!”鄭可無奈的說了一句。


    林軍聽到這話,揉了揉太陽穴,隨後衝鄭可說道:“天叔的事兒,你得幫幫忙。但我要給你拿錢,你肯定摔我臉上!他判完以後,你能不能按照檢察院的流程走,給他改名,發往不對口的監獄?因為白濤一定會支反關係弄他!”


    “嗬嗬,我為啥幫你忙?”鄭可挺直接的問道。


    “你不算幫我,算幫天叔行嗎?畢竟咱在一個車裏坐著過,一塊抓過賊!”林軍沉默半晌咬牙迴道。


    “……行。”鄭可紅唇咬著吸管,思考一下,幹脆的點了點頭。


    “謝謝,可可。”林軍歎息一聲,抱拳說道:“走關係,打官司的事兒,我自己來。”


    “不謝!我還有事兒,先走了。”鄭可停頓半天,隨後皺著黛眉扔了紙杯,站起身就要離開。


    林軍抬頭望向鄭可,看著她漸行漸遠時,突然張嘴問道:“咱們……還是好哥們吧?”


    鄭可聞聲收住腳步,大眼睛眨了眨,隨即頓時撇了撇嘴說道:“老子孤獨配紅酒,人生中不需要哥們。”


    說完這句,二人隔空相對,林軍插手看著她,沉默半天後突然咧嘴笑了。


    “你笑個屁!”鄭可說到這裏時,也笑了。


    “這樣多好,起碼不尷尬了。你還是以前的大可可……”林軍難得有一絲開心的說道。


    “……傻b。”鄭可輕輕晃動左手的五根手指,邁著長腿,極為灑脫的轉身說道:“哥們……好好混吧!”


    “來事兒了,還給我打電話,我可以隨時給你郵蘇菲……因為咱是哥們。”林軍皺著眉頭喊道。


    “去你大爺的,從今往後,姐兒杜絕使用這個牌子。”鄭可頭也沒迴的扔下一句,大眼睛中有淚花閃爍,推開冰涼的玻璃門,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


    離開咖啡廳以後。


    林軍給樂樂,於亮,杜子騰,慶傑葛壯壯打電話,讓眾人在方圓所在的醫院匯合。


    而張小樂和於亮趕到的時候,也帶來了張芳和天叔的兒子。


    但當眾人集結在方圓病房之時,醫院樓下,一個中年,兩個青年,他們開著一台破舊無比的“八手奧拓”,正賊眉鼠眼的在車裏聊天。


    領頭一人剃著勞改犯的光頭,正在車裏絮絮叨叨的bb著:“你們都不知道,你大程哥在裏麵的時候,是個啥段位?!三監區的佟管教狠不?你問問那些掛十五年往上的勞改犯,哪個見到他拿皮管子不哆嗦?但哥們就是不杵他,去年過年,他jb讓我刷廁所,但我當時就急眼了,兩個炮腳直接給他定位,腦瓜籃子差點沒給他踢碎!後來,他都不知道是誰打的!”


    “程哥,管教係不係瞎啊?你都給他定位了,他都不知道是你打的?”旁邊的青年扯著脖子,好奇的問道。


    “你懂個jb,程哥當時肯定是使活兒了,從後麵定位的。”另外一個青年,非常懂的替程哥辯解了一句。


    “程哥,還是你牛b!”青年聽到這個解釋,頓時欽佩的豎起了大拇指。


    “那必須牛b!生命在於折騰,而折騰的精髓,就在於作死!你不作死,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潛力!”程哥傲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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