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錢三簡直喜出望外。忙對米豆豆恭敬地笑:“豆豆姑娘,您可算是出來了。晚膳已經備好了,要不您先吃點?”


    米豆豆搖了搖頭,她輕垂著眼,臉上帶著淡淡的疲憊:“我去歐陽茗修那一趟,不必派人跟著,我去去就來。”


    錢三臉色有些僵硬:“豆豆姑娘,這,街上的事想必您也聽說了,您一個人出去……”


    米豆豆搖了搖頭:“無礙,該來的總是要來。”


    一個人走在翰林城的路上,米豆豆算是明白了什麽叫人言可畏。她冷冷一笑,隻覺得所有鄙夷嘲弄的眼光都像萃毒的箭鋪天蓋地地朝她射過來,卻仍是挺起纖瘦的胸膛堅定地朝歐陽茗修那走去。


    剛到歐陽茗修的藥鋪門前,便聽裏麵傳來嬉笑嘲弄的聲音。


    “可不是嗎,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好好的跑出來拋頭露麵,簡直是自取其辱。”


    “唉,這下她算是沒臉見人嘍。”


    “沒臉見人,我看未必,你看那邊的不就是?”


    “那女子怎麽了,天,莫不是那米豆豆,我隻是聽說過,可你怎麽認識她的?”


    “這你都不知道,她也倒黴,不知是得罪了什麽人。有人按她的相貌畫成了畫像,滿城的發呢。”


    米豆豆眉頭微蹙,那正在談論的二人麵前神情淡漠:“請問,歐陽茗修在嗎?”


    “切,我家主人豈是你想見就見的,清白不保,又輸了比賽,倒難為你還有臉出來,快滾快滾。”


    米豆豆擰眉,眼底泛起冷意:“奉勸你一句,還是去通報一聲的好。”


    “切,怎麽勾引了司徒劍還不算,還想來勾引我家主子,告訴你,我家主子和夫人感情好著呢,你摻和不進去。”


    米豆豆看著那人滿是嘲諷鄙夷的嘴臉,在心裏冷哼,手剛朝腰間一放,便見裏麵有個管事模樣的人出來:“喲,豆豆姑娘,貴客貴客,快裏麵請。我家主子之前吩咐過,要是您來就立刻請進去。這不,您看,我方才在裏麵不知道外麵的情況,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夥計衝撞了您。實在抱歉,快請快請。”


    米豆豆挑著眉冷冷地看著那人,心道這人倒是會說話的很。若是歐陽茗修早跟他吩咐過,他自然該跟底下的夥計打聲招唿。方才又這麽捏準了時間碰巧出來,隻怕是本想要看她笑話,又擔心弄到不好收拾才來打了個圓場。


    自古男尊女卑的觀念根深蒂固,這些人對於向來處於被統治地位的女人突然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的情況本就不滿。如今她慘敗而歸,這些人怕是要抓準一切機會來報複她打破風俗與傳統的“罪過”。


    看著那掌櫃虛偽的笑臉,米豆豆也不想讓歐陽茗修為難,隻是外麵的那個夥計……


    米豆豆剛隨那掌櫃的進去,外麵便傳來一陣驚唿。


    “咦,你好好的掐著脖子幹嘛?哈哈,你這模樣,真逗。喂,怎麽啦,你倒是說話呀,該不會是啞巴了吧……”


    剛隨那掌櫃的進了庭院,便見柳芸香正在院子裏喝茶,見到她連忙迎了上來。


    “豆豆姑娘,你怎麽來了。也不派人來通報一聲,我好派人去接你。來,快進屋。”


    米豆豆微笑頭,冷冷地看了那掌櫃的一眼。隻見後者臉色僵硬,怕是沒想到她能受到主家如此歡迎吧。


    “掌櫃的,你下去吧,隻是下次恐怕要學會一件事,不要狗眼看人低。”


    那掌櫃的臉色一陣難看,灰溜溜地就退下了。


    柳芸香拉著米豆豆的手皺眉:“怎麽了,他為難你了,我跟茗修說去。”


    米豆豆輕笑:“不是什麽大事,歐陽茗修呢?我有急事找他。”


    柳芸香歎了一口氣,苦笑:“先進屋吧。”


    屋子裏米豆豆看著柳芸香紅著眼眶的樣子,蹙著眉神色凝重:“那歐陽家怎麽迴事,不早說了和他們斷絕關係了嗎?怎麽這麽牛皮糖似的又纏上來?”


    柳芸香歎息:“可不是嗎?估摸著是看茗修贏得了醫者大賽,所以急著攀著這門關係。原本若是他們能恭恭敬敬地把茗修迎迴歐陽家也就罷了。偏偏,偏偏要茗修休了我才肯作罷,茗修哪裏肯。可是他們又搬出族譜,恩惠,大不孝之類的話,一個個的逼的茗修簡直焦頭爛額。”


    米豆豆歎了口氣,心道,這世間的人皆是欺軟怕硬。怕是因為歐陽茗修的態度一直太過溫和甚至是軟弱,那幫人才敢這麽不死不休得纏上來,甚至得寸進尺提出要休柳芸香的話。


    隻是現在自己也是禍事纏身,要幫他,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香兒,氣死我了!”歐陽茗修人還沒到,米豆豆和柳芸香便聽他一陣怒吼。


    柳芸香擔憂地起身迎過去,米豆豆聽著他憤怒的聲音戲謔地笑。


    “豆豆,你怎麽來了?”歐陽茗修看到米豆豆時臉上憤怒的神色還沒來得及褪去,僵在臉上一時有些尷尬。


    米豆豆輕笑:“怎麽了,這麽大的火氣?”


    柳芸香也皺眉:“是啊,不是去見歐陽家那幫長老了嗎?怎麽氣成這樣?”


    歐陽茗修一聽又氣得喘了兩口氣,見到米豆豆在終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米豆豆輕笑:“這是顧忌著我呢?”


    歐陽茗修擰眉:“哪裏的話,隻是,隻是……”


    米豆豆看著他的臉色猜到怕是和自己有關,垂下眼麵色平靜:“但說無妨。”


    歐陽茗修歎了口氣:“那幫王八羔子,他們說,要是我不肯重入歐陽家族譜,並,並休了香兒,就把香兒曾經進過青樓的事宣揚出去。”


    “什麽?”柳芸香驚懼地瞪大雙眼,渾身都因害怕而瑟瑟發抖。她柔弱地眨著眼,“茗修,這可如何是好。若真是那樣……”說著看了看米豆豆,“我受不住的。”


    米豆豆輕歎,這古代的人,倒是慣會利用輿論。她的事還沒解決,又來了個柳芸香,怎麽就沒個消停。


    歐陽茗修一把抓住柳芸香的手,神色鄭重:“香兒,你放心。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我決不負你。那幫王八羔子,他們要是真敢這麽害你,我就跟他們拚命!”


    米豆豆歎了口氣,這被人說三道四的滋味不好受,被全城的人唾棄鄙夷,隻怕是煉獄一樣的煎熬了。她自己尚為此煩心,更何況是向來柔柔弱弱的柳芸香。如此,隻怕又是一場大麻煩。


    “對了豆豆,你來找我何事?”歐陽茗修對著米豆豆問。


    米豆豆垂下眼,從身上拿出她煉的那顆零級丹藥。攤開手掌遞到歐陽茗修麵前:“茗修,你幫我看看,這丹藥有何問題?”


    歐陽茗修挑眉,拿起丹藥在鼻子前一聞,漸漸的由蹙眉變得眉頭緊鎖:“這是你那日醫者大賽時煉製的那顆?”


    米豆豆點頭:“我對丹藥並無太多了解,你幫我看看,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歐陽茗修閉上眼,把丹藥放在鼻子前聞得仔細,然後歎了口氣:“是零級丹藥沒錯,隻是……”


    米豆豆眯起眼:“隻是什麽?”


    歐陽茗修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隻是這藥的確有些奇怪,不像是普通的零級丹藥。”


    米豆豆上前一步,莫非心中的猜想是真的,她問:“這是何意,歐陽茗修,到底哪裏奇怪。”


    歐陽茗修盯著那枚丹藥看了良久,臉色有些沉重:“豆豆,你剛學煉丹術沒幾天吧。”


    米豆豆點頭:“怎麽了?”


    歐陽茗修苦笑:“沒什麽,應該是我多想了。是零級丹藥沒錯,雖然和普通的零級丹藥不太相同,應該是你初次煉丹配方和醫書上的有偏差的緣故。”


    米豆豆歎了口氣,接過歐陽茗修手中的丹藥妥帖地收好,垂下眼難掩失望:“如此便算了。茗修,柳姑娘,天色不早,我先迴去了。”


    歐陽茗修接著道:“有點晚了,我送你吧。”


    米豆豆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多陪陪柳姑娘吧,先走了,告辭。”


    柳芸香看著米豆豆的背影麵露擔憂,仰頭看著歐陽茗修溫柔地問:“茗修,你覺不覺得,豆豆姑娘有些太好強了?”


    歐陽茗修輕笑:“她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有讓人敬佩的容人之量,卻也有很多男子也無法企及的雄心。”


    柳芸香垂下眼,麵色凝重:“她這麽好強,隻怕以後會吃大虧啊……”


    歐陽茗修摟著柳芸香的腰笑得開懷:“你呀,放心吧。那女人本事大著呢,鬼點子又多,即便是遇到點磨難應該也很快就能過去了。這世上能讓她吃虧的人,隻怕還沒出生呢。”


    蹙著眉忍受著一路上眾人的指指點點,米豆豆剛迴到家就又把自己關到了房間裏。


    錢三等人幾乎要輪流去敲門勸她出來吃飯,可裏麵就是毫無聲音。米豆豆抱膝坐在地上,把手裏的那顆零級丹藥看了又看。歎了口氣,隻覺得心裏一陣堵得慌。


    聽著外麵的敲門聲,她擰著眉有些不悅:“都說了我沒胃口,你們都退下吧,我不餓。”


    錢三皺眉,上前拍著門賠笑:“豆豆姑娘,您即便是不想吃也好歹體諒一下我們啊。之前接到消息時主子就已經快到了,估摸著夜裏就能迴來,要是他知道我們就由著您一天都沒吃飯,隻怕是……”


    米豆豆歎了口氣,起身開門:“把飯菜留下,你們都退下吧。”


    錢三見米豆豆開門,連忙笑嘻嘻地把被熱了一遍又一遍的飯菜遞上去:“來,豆豆姑娘,您慢用,我們這就迴了哈。”


    米豆豆點頭,低垂著眉眼關上門,然後把飯菜放在一邊,自己坐在地上繼續發呆。


    蕭冀陌迴來時已是深夜,他一襲水墨色的繡蟒錦衣,瀑布般的墨發用上等的羊脂玉發冠束起,健壯的體魄宛如偉岸如神坻,讓人有跪下膜拜的衝動。此刻他深邃的眉眼裏襯著漫天的星光,邊朝屋裏走便擔憂地問錢三:“豆豆怎麽樣。”


    錢三跟在一旁垂著頭恭敬地答:“飯倒是吃了,可是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主子,這次輸了醫者大賽的事,好像對王妃的打擊很大。”


    蕭冀陌擰著眉點了點頭,深邃的眸子裏墨色翻湧。他低沉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磁性,仿佛一望無垠的黑夜。垂下眼瞼沉思了一會,對錢三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來到米豆豆門前,蕭冀陌敲著門聲音溫柔:“豆豆,你睡了嗎?我迴來了。”


    米豆豆此時還維持著抱膝而坐的姿勢,卻已靠著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她神色暗淡,還帶著白天時的失落。聽到外麵的叫聲時迷茫地打了個哈欠,隻覺得渾身無力。唔,是蕭冀陌的聲音,可是感覺好累,眼睛睜不開了……


    米豆豆用力地眨眨眼,隻覺得十天沒睡覺似的困得厲害。她眼睛幹的難受,整個人都無精打采,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對外麵道:“相公,你等一下,我給你開門。”


    撐著身體去開門,米豆豆隻覺得腳步灌鉛一樣的重。門剛被打開,蕭冀陌寬厚的胸膛便壓了過來,把米豆豆緊緊地擁在懷裏。


    他身上還帶著夜間濃濃的霧氣,襯著黑色錦衣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微涼的觸感。


    米豆豆聞著熟悉的氣息,將臉頰埋入他胸膛,重重地舒了口氣。霧氣褪去,蕭冀陌的寬厚的胸膛結實而溫暖,給她一股強烈的安全感。


    蕭冀陌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柔的幾乎要滴出水來:“豆豆乖,有什麽事進去再說。”


    米豆豆小聲地嗯了一聲,拉著他的手進了屋。


    屋子裏漆黑一片,借著外麵淡淡的月光依稀可見被擱置在一旁沒有被動過的飯菜。


    歎了口氣,蕭冀陌拿出火折子把蠟燭點燃。突然間滿屋子的明亮讓米豆豆不適地眯起眼,然後她慢慢地坐到了床上,雙臂抱膝抿著唇不說話。


    蕭冀陌看著她沒精打采的樣子,眼瞼斂了斂,對外麵吩咐道:“來人,再送兩份飯菜來。”


    然後坐到米豆豆身邊,把她擁入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有力地大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柔:“怎麽了,這麽沒精神?”


    米豆豆抿著唇,眼裏露出苦澀,她轉身抱住蕭冀陌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聲音軟軟的:“不高興。”


    蕭冀陌被她難得柔柔弱弱的小模樣弄得心癢難耐,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尖上細細地哄。卻還是溫柔地笑著問:“怎麽了?”


    米豆豆皺了皺鼻子,把臉朝他胸膛上蹭了蹭,並不說話。


    蕭冀陌歎息,手順著她的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乖,凡事有我在呢。剛剛看你飯菜都沒動,先吃飯好嗎?”


    米豆豆在他懷裏不依地搖頭,然後喉嚨裏哼唧了兩聲:“我不想吃。”


    蕭冀陌看她耍小性子的模樣越發覺得可愛,耐著性子繼續溫柔地哄:“不吃飯怎麽行呢,你是大夫,自然知道不吃飯多傷胃。我從楠奇郡趕迴來的那次,你不是還兇巴巴地教訓我再敢隨便不吃飯就讓我好看的嘛。”說著蕭冀陌單手扣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臉來,深邃的眼直視她滿是委屈的眼,聲音溫柔帶著誘哄,“乖,先吃飯,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我已經迴來了,天塌下來,我替你扛著。”


    米豆豆癟了癟嘴,搖了搖頭,又把臉埋到他胸膛上,聲音軟軟的,帶著股沙啞:“我不想吃,沒胃口。”


    蕭冀陌歎氣,對著把飯菜送進來的錢三使了個眼色。錢三把飯菜放下後立刻關上門恭敬地退了出去。


    “那陪我吃一點怎麽樣,聽到你這邊出了事,我立刻就趕迴來了。一路上也沒吃東西,都餓壞了。”說著拉著米豆豆的手去摸他的胃,眉眼裏滿滿的委屈和調皮。


    米豆豆被他裝可憐的模樣逗笑,皺著鼻子點了點頭。


    飯菜很簡單,以粥為主。蕭冀陌不停地朝米豆豆碗裏夾菜:“來,你餓了一天了,多吃點清淡的。以後再有什麽事,也不能不吃飯知道麽?”


    米豆豆看著碗裏的飯菜,心裏一陣酸酸的軟,抬起眼好笑地問他:“那你吃了嗎?”


    蕭冀陌輕咳一聲,給她夾菜的手頓了一下,立刻作揖道:“為夫錯了,下次一定改。”


    米豆豆輕笑,隻覺得心情好了不少。看著他因不善與人交流而略顯僵硬的動作,隻覺得鼻子一酸,在心裏軟軟地罵了一聲,呆子。


    簡單地吃了點,米豆豆推開麵前的碗。


    蕭冀陌挑眉問地溫柔:“飽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米豆豆搖了搖頭,一偏身又去抱他的腰。蕭冀陌看著她難得投懷送抱的模樣輕笑出聲,珍惜地把她摟在懷裏。手繼續拍她的背:“乖,到底怎麽迴事,跟我說說。”


    米豆豆哼唧了兩聲,有些不滿地嘟噥:“唔,你明明都知道了。”


    蕭冀陌輕歎:“我知道,可是我的豆豆究竟是為哪件事不高興呢?是外麵的風言風語,還是因為輸了比賽。”


    米豆豆猛地從他懷裏起身,委屈地瞪他,然後偏過臉去。


    蕭冀陌歎息,好脾氣地哄:“是因為輸了比賽不高興對不對。”


    米豆豆癟著唇,沉默了良久點了點頭:“嗯。”


    蕭冀陌看著她白皙美麗的側臉,隻覺得她這副失落柔軟的模樣實在難得。心想要她是永遠都這麽對他撒嬌,永遠在自己懷裏被自己哄著該多好。想著又覺得自己自私,豆豆這副模樣,是隻有煩心的時候才有的吧。


    他搖了搖頭,甩去腦中隱蔽的想法,在她身邊用和她一樣的姿勢抱膝而坐。“醫者大賽向來備受重視,你又醫術精湛。突然這麽輸了難怪會不高興。”


    米豆豆詫異地偏頭看他,別人都隻會說,“不過是一場比賽,輸了就輸了,何必把成敗看得太重。”可是蕭冀陌不是,他知道她的想法。


    蕭冀陌深邃的眼看著她詫異的臉,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豆豆,你當初為什麽要參加比賽。”


    米豆豆想了想,淡淡地答:“是為了九玄醫經。”


    蕭冀陌輕笑:“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擔心,我跟你保證,九玄醫經一定會交到你手裏,好不好?”


    米豆豆垂下眼,搖了搖頭:“不止這個?還有……榮譽。”


    蕭冀陌挑眉:“說來聽聽?”


    米豆豆苦笑,又不說話。


    蕭冀陌為她理了理耳邊的發,試探著問:“你不是會為了名利這麽悶悶不樂的人。不高興,是因為覺得自己能力不夠對不對?”


    米豆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蕭冀陌見她滿臉受驚的可愛模樣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撲倒狠狠疼愛,卻還是耐著性子開導:“笨蛋,如果我連這個都不懂,又怎麽配做你的丈夫。”


    米豆豆嬌嗔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偏過頭去玩自己的鞋麵。隻覺得心中的話像是洪水,被打開了一個口,便再也壓抑不住:“蕭冀陌,為了這場煉丹大賽,我沒日沒夜地鑽研了好久。”


    蕭冀陌點頭,看著她眼下的青影一陣心疼。


    米豆豆彈了彈鞋麵上的繡花,又道:“我知道我是第一次學煉丹,也沒想著一定能做多好的成績來。可是,可是我竟然煉出了零級丹藥。”米豆豆苦笑,眼底滿滿的苦澀,“你知道嗎,即便是一個醫館裏的學徒,也不至於煉出零級丹藥,歐陽茗修更是隻學了煉丹術三天,就煉出了一級。我向來對自己在醫術方麵的天賦極有自信,煉丹雖然和行醫治病不太相同。但煉製丹藥也是救人的方法一種,我從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會在醫術上如此慘敗……”米豆豆垂下眼,把頭埋進膝蓋裏,要是祖父泉下有知她這麽沒用,一定會很失望吧。


    蕭冀陌垂下眼,看著她沒精打采心裏也一陣難受。偏過身就要去抱她,卻看到她脖子上的傷,立刻眯著眼問:“這傷是怎麽迴事?”


    米豆豆抬眼看他,眨了眨眼鼻子開始泛酸,語氣了滿滿的委屈:“煉丹的時候不小心被燙的,還有這裏,這裏也有。”說著露出滿是燙傷的手腕。


    蕭冀陌心疼地擰眉,立刻把她手腕接過來輕輕地吹:“怎麽這麽多傷,還疼嗎?”


    米豆豆眨著眼,癟著唇猛地朝他懷裏一撲:“蕭冀陌,我真的學的很認真。”


    蕭冀陌心疼地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為什麽還是輸了,竟然是零級丹藥,零級。現在全城的人都在笑我,他們都笑我……”米豆豆抽了抽鼻子,眼眶開始發紅。


    蕭冀陌眉頭緊鎖,溫暖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心裏一抽一抽的疼。他用力把米豆豆抱在懷裏,不停地呢喃:“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


    “嗚嗚……”米豆豆紅著眼,隻覺得所有偽裝的堅強都在頃刻間崩塌嗚嗚咽咽地就哭了出來。


    原來所謂堅強,所謂不服輸,所謂成熟穩重,都隻是在外人麵前。真換做那個一顆心都隻為你的人時,自己竟這樣軟弱。


    蕭冀陌見她哭的委屈,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簡直恨不得把那些街上亂嚼舌根的人統統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米豆豆嗚嗚咽咽地哭,所有的委屈和軟弱在這個人麵前不需要任何掩飾。她開心,他跟著高興,她難過,他跟著心疼。哭到後來,米豆豆不停地喘著氣,把鼻涕和眼淚不停地往蕭冀陌胸前蹭。


    蕭冀陌看著她發泄似的模樣衝寵溺地拍著她的背。心疼地安慰:“豆豆乖,已經過去了。我迴來了,都會過去的。”


    米豆豆抽了抽鼻子,原本想忍住眼淚。可溫柔的嗓音迴蕩在耳邊,隻讓她覺得心底的委屈更重。她揪著蕭冀陌的衣服,不滿地嘟囔:“不高興,蕭冀陌,我不高興。”


    蕭冀陌輕歎:“我知道,我知道。豆豆,沒事了,沒事了。”


    米豆豆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他:“蕭冀陌。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蕭冀陌詫異地挑眉,臉上一副難得的誇張表情:“怎麽會,我媳婦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醫術精湛心地善良。長得還如此嬌俏可人。這世間,再沒有被你更好的女子了,你怎麽會沒用!”


    米豆豆被他一連串讚美的話逗笑:“真的嗎?”


    蕭冀陌用力地點頭:“有時我都覺得是上天憐憫我,讓我遇到了你這麽好的人。豆豆,你不是目光狹隘的人。沒必要為了一時的得失鬱鬱寡歡。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豪賭,輸贏到最後其實皆是笑談。我相信你,不會被這麽點小事打倒的。”


    米豆豆點頭:“嗯。”


    蕭冀陌看著她忍著眼淚點頭的小模樣心疼地親了親她的嘴角:“你不僅醫術上極有天賦,廚藝也好的不得了,這就夠了。若真是樣樣都行,我這個相公可是會覺得自己沒用的。”


    米豆豆破涕為笑,撇了瞥嘴看他,又點了點頭。可是又擔憂地垂下眼:“相公,你還記得李妙妙嗎?”


    蕭冀陌擰眉:“記得。你放心,我已經查出來了。這次的風言風語都是她在背後搞鬼。竟然敢害你這麽傷心,我饒不了她!”


    “可是……”米豆豆咬著唇麵露擔憂,“即便是已經知道了幕後主使,那些流言蜚語也都被傳了出去。自古人言可畏,隻怕……”


    蕭冀陌把她擁進懷裏,語氣裏帶著些任性:“不怕,誰再敢說你半句不是,我就拔了他的舌頭。”


    米豆豆咬著唇輕笑,眼底滿滿的甜蜜。她輕輕地點頭:“嗯。其實他們怎麽說我並不是很在乎。隻要真正關心我的人懂我就好。隻是這麽些日子隻要一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這滋味畢竟不好受。”


    蕭冀陌垂下眼,聲音低沉帶著磁性:“我明白……豆豆,這件事想要解決恐怕沒那麽容易,畢竟謠言是最難控製的。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管怎樣不要為了無謂的人傷害自己,壞了自己的心情。那幫人無知冷漠,不過是想靠嘲笑別人來獲取自身的滿足。又或許隻是閑的無聊把它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是別人的看法與我們無關,你隻需記得,即使全世界都在詆毀你,全世界都在與你為敵,你還有我,我永遠和你站在一起。”


    “嗯。”米豆豆用力地點頭,咬著唇,沒忍住又落下幾滴淚來。


    蕭冀陌溫柔地為她吻去眼角的淚:“豆豆,別哭。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開開心心地活著。不然,我會心疼。”


    米豆豆點頭,雙臂環住他的脖頸去吻他的唇,喃喃道:“陌陌,你真好。”


    蕭冀陌立刻渾身一僵,隻覺得一陣電流閃過腦海,然後順著心髒直達四肢百骸。


    他珍惜地捧起米豆豆臉,顫抖著唇眼中的甜蜜和狂喜掩蓋不住:“豆豆,你剛剛,你剛剛叫我什麽?”


    米豆豆蹙眉,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激動:“陌陌啊。”


    蕭冀陌在她嬌嫩的唇上用力地啄了一下,激動地又問:“再叫一遍。”


    米豆豆輕笑,嗲著嗓音聲音甜的簡直要把人溺死,她眨著眼衝他軟軟地喊:“陌陌。”


    蕭冀陌隻覺得渾身戰栗,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幸福。他輕啄她的唇,額頭抵著她的,眉眼溫柔:“再一遍。”


    米豆豆垂下眼甜蜜地輕笑,臉上浮出兩抹紅暈來,聲音甜美帶著女兒家的羞意,動著嬌嫩的雙唇不停地呢喃:“陌陌,陌陌,陌陌,陌陌……我愛你,蕭冀陌。”


    蕭冀陌被她喊得渾身酥軟,到後來竟生生紅了眼。他把米豆豆一把抱住,激動地去吻她的眉眼,不停地低吼:“我也愛你,豆豆,我愛你!”


    米豆豆隻覺得摟在自己腰上的手越收越緊,蕭冀陌眼底的狂熱幾乎要把她化成灰燼。她咬著唇眉眼溫柔,看著這個為了自己不惜與全世界為敵的男人,虔誠地閉上雙眼。


    蕭冀陌灼熱的吻一點一點落下,待看到她脖子上的燙傷時一陣心疼。溫柔地唇輕輕吻著那片痕跡,低沉地問:“豆豆,還疼嗎?”


    米豆豆搖了搖頭,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用力去吻他的唇。“蕭冀陌,我愛你……”


    這三個字仿佛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他的理智。他野獸一般地低吼,紅著眼把心愛的人緊緊揉到骨血裏。房間裏燭光搖曳,喃喃的愛語和激動的汗水給這一方小天地裏布滿了甜蜜的氣息。


    蕭冀陌迴來的第二個天,翰林城內又是一陣風言風語。


    “唉,你聽說了嗎,那個在醫者大賽勝出的歐陽茗修。”


    “歐陽公子,怎麽了,他可是眾多參賽者中的翹楚啊,聽說和那個叫什麽莫軒的都煉出了八級丹藥呢。”


    “嗨,醫術是高,可惜啊,人品不行。”


    “怎麽迴事?我說,咱們蕭夏自古對醫術高超者十分尊崇,你這麽口無遮攔地詆毀歐陽公子,可是要招人唾棄的。”


    “什麽呀,我說的是事實,那歐陽茗修的夫人,是個妓女……”


    “妓女,歐陽公子醫術如此之高,定然是前途無量。他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會看上個妓女,你這是開玩笑呢吧。”


    “切,不信你問問別人去,那女人十幾歲就開始接客了,就是個妓女。聽說歐陽茗修為了娶那麽妓女為妻,甚至不惜和自己的家族斷絕關係呢。”


    “唉,是的是的,我也聽說了。”


    米豆豆在房間裏聽著馬飛的話擰眉,她淡淡地點了點頭:“知道了,你退下吧。”


    蕭冀陌從後抱住她的腰,腦袋蹭著她的脖子問:“怎麽了?”


    米豆豆垂著眼輕歎:“相公,歐陽茗修那邊又出事了。歐陽家的人為了逼歐陽茗修重入族譜,把柳姑娘的身份傳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柳姑娘,一個弱女子,如何受的住。”


    蕭冀陌垂著眼:“這翰林城的百姓不好,太愛嚼舌根。”


    米豆豆輕笑:“也是有人故意慫恿,還有那個李妙妙。這些人,倒是會利用民心。”


    蕭冀陌垂下眼,咬著米豆豆耳朵道:“豆豆,這幾日,你暫時先在房間裏待著別處去。我保證,三日之內,讓你再聽不到一句重傷你的話。”


    米豆豆好奇地挑眉:“你打算怎麽辦?”


    蕭冀陌輕笑:“秘密。”


    可是還沒等到三天之後,米豆豆便接到歐陽茗修傳來的消息——柳芸香服毒了。


    她拉著蕭冀陌火急火燎地就往歐陽茗修那邊趕,一路上心急如焚,待走到了一半才驚覺。這一路上竟然沒聽見眾人雖她的議論!


    米豆豆眯著眼打量著城裏的百姓,隻見一幫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麽。還有人衝她指指點點,見她忘了過去又立刻收迴手佯作沒有看過她。


    蕭冀陌見米豆豆沉著臉,溫和地問:“怎麽了?”


    米豆豆搖了搖頭:“相公,你對他們都做什麽了?怎麽突然之間,這些人都不罵我了?”


    蕭冀陌輕笑:“其實挑事的不過是那幾個人。我派人拔了他們的舌頭,又放出話去,誰再敢出言不遜就是那些人的下場。如此,是不是好了很多?”


    米豆豆看著那些原本朝著她指指點點,一見她看過去就立刻收迴手背過身去的百姓,麵露苦澀。堵得住嘴巴,堵不住人心,要想讓這些謠言煙消雲散,隻怕還需要再費很大一番功夫。


    歎了口氣,米豆豆對蕭冀陌道:“暫時先不管這個,柳姑娘那邊人命關天,我們先看看去。”


    而此時歐陽茗修看著柳芸香毫無血色的臉滿臉悲痛:“香兒,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服毒?有什麽事我們不能一起麵對,你就這麽走了,我可怎麽辦。”


    米豆豆到時隻見著歐陽茗修拉著柳芸香的手嗚嗚咽咽地哭。她擰著眉不敢置信地上前試了試柳芸香的鼻息,然後猛地舒了一口氣,幸好還活著。


    歐陽茗修看見來人,臉上的苦澀讓人揪心的疼:“豆豆,香兒服毒了,我給她用了解藥。隻是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米豆豆擰眉,示意他讓過去一些,沉著臉給柳芸香把了把脈。神色一喜,忙說:“不,還有救,你發現的及時,毒還沒侵入肺腑。快派人送上好的參湯來,先給她吊住這口氣”


    歐陽茗修一聽孩子還有救立刻眼睛一亮,衝外麵吼道:“快照她的話去做。”


    米豆豆見歐陽茗修悲痛的樣子歎了口氣,迅速用一旁的紙筆寫出藥方,對下人吩咐道:“用最快的速度,把這藥熬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然後立刻送來。”


    可那家丁隻擰著眉滿臉不信地看著米豆豆,卻卻並不動作,眉眼裏還露出幾分不屑來。


    歐陽茗修此刻癱坐在柳芸香床邊的地上,見那家丁站在那毫無動作,發出一聲要殺人似的怒吼:“還愣著幹什麽?快去!”


    那家丁立刻渾身一抖,不滿地看了米豆豆一眼,連忙行了一禮跑了出去。


    柳芸香服了參湯之後悠悠醒來,看見身邊的歐陽茗修就開始劇烈地哭。


    “嗚嗚,茗修,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你讓我死吧,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歐陽茗修此刻頭發淩亂滿臉狼狽,紅著眼衝柳芸香吼道:“你在說什麽鬼話!多大的事就能讓你放棄生命,你知不知道,我和你走到這一步多不容易!你還懷著我的孩子!要不是救得及時,你是要我剛有即將為人父的喜悅,就要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嗎!”說著歐陽茗修狠狠地把臉埋在柳芸香的肩頭,嗚嗚地也哭出聲來。


    米豆豆看著他極為痛苦的模樣,擰著眉看了看蕭冀陌。見蕭冀陌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麽,試探著問:“相公,依你看該如何是好。”


    蕭冀陌擰眉,眸色深沉:“隻要始作俑者消失,所有的問題都可以隨著時間迎刃而解。”


    米豆豆歎息,看了看躺在床上麵色慘白,毫無生氣的柳芸香麵色凝重。隻怕是等不了那麽久啊。


    正沉思間柳芸香突然激烈地掙紮起來,“不是那樣的,我不是那樣的,哇,別那麽說我,不要!”


    歐陽茗修猛地抓住柳芸香亂撲騰的手,著急地問:“怎麽了,香兒,怎麽迴事?香兒,快告訴我,你聽到什麽了?”


    柳芸香用力地瞪大雙眼,眼裏不停地流著淚,唿吸急促仿佛瀕死的魚。她腦海裏全是眾人對她的嘲弄侮辱,每一個字都像萃毒的利箭射的她遍體鱗傷。


    “喲,這不是那個妓女嗎?怎麽飛上枝頭便鳳凰了,都被那麽多人玩過了,那歐陽茗修倒也不嫌髒。”


    “哈哈,沒準兒那歐陽茗修就好這口呢。別說,這女人真不愧是妓女,瞧這勾人的眼神,看著就有股騷氣。來,反正你也被那麽多人玩過了,不差爺一個。好好伺候爺,爺一定比那歐陽茗修更合你的意。”


    “哈哈,李兄,這麽個千人騎萬人踏的爛貨你也有興趣。隻怕你看上她她還高興的很呢。”


    柳芸香瞪著雙眼不停地流著淚,然後用力抽出被歐陽茗修握緊的手。魔怔似的喃喃道:“別碰我,茗修別碰我,髒。”


    歐陽茗修一顆心簡直血淋淋的疼,他用力去抓柳芸香的手,激動地大喊:“不,香兒,你不髒,你不髒,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


    說完柳芸香便安靜下來,然後看著呆呆地看著歐陽茗修的臉,突然“哇”的一聲哭的崩潰:“嗚嗚,茗修,我差點,差點就被……茗修,救我!”


    歐陽茗修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連忙把柳芸香緊緊抱住:“沒事了香兒,香兒不怕,有我在,沒事了沒事了。”


    米豆豆和蕭冀陌關上門出來,把房間留給那二人獨處。此時米豆豆垂著眉眼麵色凝重,蕭冀陌突然緊緊把她摟在懷裏,一顆心跳的厲害。喃喃道:“豆豆,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米豆豆苦笑:“我沒事,那幫嚼舌根的人最是看不得別人光鮮明亮。一幫庸庸碌碌的螻蟻,整日裏就隻知道笑人富貴譏人窮罷了。若是真與他們計較隻怕是沒玩沒了了。”


    說著又擔憂地朝房門望了一眼,突然歎了口氣。她垂著眉眼苦澀一笑,在現代,“人言可畏”這個詞第一次出現,是在一個人的遺書裏。終究還是要理一理這幫人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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