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餘冰這般傲慢的女子,應該不會同意讓外人像參觀動物園一般檢查自己的身體的。


    果然,那個始終冷眼的女子聽到爺爺的解釋後,隱藏在墨鏡下的麵容更拒人千裏。她抿起了豔紅的嘴唇,終於說了兩個字,“不行。”


    駱安一臉失望,鍾姿晗和kik根本就是早已料到的模樣。


    既然說不通餘大小姐,眾人也隻好把目標先放在手上的事關資料上了。


    餘冰的人臉圖像也拍下了照片,雖然清晰度差了一些,但是借鑒餘婉身上的圖像變化,大致也能猜測出到了什麽地步。


    駱安被安排臨摹下所有的人臉,根據他們的變化確定最終成型的模樣,再用這些人臉全球範圍搜索。讓鍾姿晗吃驚的不是駱安居然可以輕鬆進入國際軍方互聯網查詢戶口資料,而是他居然會畫畫。


    “看來餘老給我安排的房間是太合適不過了。”駱安揚著那冊影集,嘴角的笑容滿是得意和黃鼠狼看見雞的陰險狡詐。


    鍾姿晗和kik負責餘婉,希望能通過餘婉身上的人臉深入了解。


    而賀印則客客氣氣的扶著餘老,二人正商議著今晚如何開壇做法。如果事情發生的一切緣由是餘老每晚所做的夢,那麽阻止餘老做夢是不是就可以解決問題?


    大家各司其職,冷落一旁的虹澤左顧右盼終於忍無可忍,“這是師傅給我的工作,你們好歹帶我玩啊!”


    迴到房間,鍾姿晗換上舒適的休閑裝,開始整理床鋪。


    kik的葡萄模樣怪異嘴角掛著猙獰的笑容一瞬不瞬的盯著鍾姿晗掏出行李,打開箱子,搬出一塊塊五彩斑斕的水晶洞。


    “這家夥這麽盯著我,還怎麽淨化啊。”鍾姿晗隨手掀起被角,搭在了娃娃的臉上。


    傍晚,用過晚飯之後,餘老家裏的仆人除了當值的兩個阿姨其餘人全部離開了。


    賀印在二層小樓的樓門前空地上擺上供案,一應燭火,香爐,金錢,黃紙等物全部準備妥當。


    天黑,西方的餘暉剛剛隱沒,餘老家門口立刻火光熊熊,亮如白晝!


    一襲白衣的賀印站在刺目的火光下,跳躍的光芒更映襯著他冰雕般的五官和冰潔的肌膚,隻是對比如此熱烈的光芒,他的周身卻仿佛縈繞著一股寒氣,將他與這灼熱的溫度相隔在兩個世界。


    “看到了嗎,他剛才怎麽點的火,是用那個紙嗎?”當值的兩個阿姨站在樓門口竊竊私語,她們被賀印一張符紙丟出就引起竄天大火而震驚。


    餘婉站在仆人前,抬眼看了看火焰,又低下頭,仿佛一切和她無關。


    餘老是震驚和欣喜參半,他看著賀印仿佛看見了救命的稻草。而一直扶著餘老的餘冰,大黑天的墨鏡,遮陽帽,更顯……有病吧!


    kik探頭從二樓陽台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嗤鼻,“晗姐,你瞧瞧那個女的,反正我是打第一眼看見她就煩。”因為做法事,樓裏統統不許開燈,鍾姿晗抬頭就看到火光衝天的窗戶口,kik頂著一個爆炸頭滿臉不是什麽蛇膽汁就是什麽蛤蟆粘液猙獰的站在窗口,活像條炸毛的哈巴狗。


    “你別說話,我這已經第二次分心了,再做不到淨化,今天就沒機會了。”鍾姿晗手捧紫水晶洞,左耳的琥珀色的耳釘已經開始微微發亮了。


    kik聞言也趕忙迴到床上坐好,她把葡萄擺正,在葡萄的頭頂,眉心,鼻尖和下巴各紮了一根銀針。


    一股腐臭味開始在臥室彌漫,鍾姿晗皺皺眉頭,轉過身繼續冥想。


    二樓的畫室,駱安借著窗外的火光仔細研究餘老記錄的照片。


    餘家十四口,除了餘老之外每人身上的人臉圖像都各不一樣。除了都是緊閉雙眼,十三張人臉是完全不同的,而且他們所出現的地方,也不一樣。據餘老所說,兒媳們的大部分長在四肢,但也有內外前後之分,兩個孫子耳後的圖像是左右相反,餘冰和最小孫女背後的圖像除了大小不同外,居然還是一男一女。


    照片顯示出的人臉並不清晰,況且沒有臉型輪廓,想確定成型簡直困難萬分。


    駱安把相冊翻了又翻,這時聽見窗外一陣爆裂響,他推窗向外望去,隻見那衝天的火焰正爆著明豔的火花,劈啪作響。火焰旁,賀印一手持銅錢劍一手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液體。


    “去!”賀印猛地揚起銅錢劍,碗裏的液體就像活的一樣猛地四濺開來,一道劍般撲向餘老。“啊!”站在一側的餘冰驚唿一聲拉起爺爺,奈何餘老一動不動她隻得匆匆避開。


    就在駱安以為餘老肯定花裏胡哨弄一身黑水的時候,那液體突然放緩了速度,接著像一層柔軟的棉布簾輕輕搭上餘老的肩。


    眾人還在詫異,這時卻見餘老家漆黑的大鐵門那走來一個人,身後左右各三把桃木劍,疾步奔到餘老身邊。那人手中提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隻聽餘冰又一聲“啊!”那團毛茸茸發出響亮的“汪汪汪”,原來是條大黑狗!


    駱安這時也看清了,這個背著六把劍活像蜘蛛的人居然是虹澤。虹澤提著大黑狗,看樣子也是急匆匆趕迴來費了不少勁,他抓出狗的後腿一道寒光劃過。


    大黑狗嗚咽一聲,一串亮晶晶的液體從它的後腿上流下。


    “該死!”駱安扔下相冊衝出畫室,在樓梯口碰見同樣趕出門的鍾姿晗和kik。


    “賀印怎麽這樣,還有虹澤,怎麽可以欺負小狗!”kik氣的頭發更蓬鬆了,鍾姿晗則陰鬱著一張臉,左耳琥珀色發光的耳釘映出她纖瘦小巧的臉龐,更映襯出她眼底黑漆漆的神色。


    “噓——晗姐通靈通到了那條小狗身上。”kik小聲解釋,駱安低頭,就看見鍾姿晗一瘸一拐的跑下樓梯。


    門外,儀式已經接近尾聲。


    餘老的臉上被塗抹了一堆黑紅色的液體,之前的碗裏是雞血,後來的不用說也知道是那條小黑狗的血。


    賀印用烈火將陽氣最盛的火印結在了餘老的眉心,那裏現在突起一塊亮紅色的紅痣。而雞血和狗血又是辟邪的常物,賀印希望,今天能讓餘老避開幽冥途,而幽冥途借此返陽的孤魂野鬼見到陽氣極盛的餘老後恐怕也不敢近身了。


    鍾姿晗衝出門的時候正看見虹澤給小狗包紮傷口,一肚子火立刻泄了幹淨。可是通靈時磁場範圍之內不可以出現陌生磁場生物,否則通靈工作要重新開始。自打上海之行後,鍾姿晗的體力一直還沒有恢複,每日隻能做三次淨化已經是最大的限度,眼下,今天的淨化是白做了。


    kik也看到那條還活蹦亂跳的小狗,舒了口氣,緊跟來的駱安也放下了心。二人所生活的國度都有不殺狗的習俗,難怪他們會如此緊張。


    虹澤最後拔出身後的六把劍,平鋪在地,由餘老赤腳踏過。


    桃木驅邪,寶劍又是兵刃。餘老腳踩富有陽氣的利刃之上,那種剛硬之氣會匯聚腳底,這樣他一旦踏入幽冥途,勢必會破損幽冥通道。一旦有突破口,餘老就可以憑借自己的意識逃離了。


    做完這一切,眾人紛紛收拾好迴到了樓中。


    賀印為自己事先沒通知鍾姿晗感到抱歉,她在通靈時肯定是被小狗強烈的求生*所牽引,以至於虹澤的那一刀不僅劃在了小狗的腿上,也給鍾姿晗帶來了等同的疼痛。


    入夜。


    眾人紛紛在一天的疲憊中躺在床上。


    餘老舒心的枕在鬆軟的枕頭上,好久了,好久沒像今晚這樣期盼著入眠。他閉上眼,慢慢陷入夢境……


    民國的二層小樓,一盞盞明燈熄滅,樓漸漸融進了安謐的夜色中。


    一閃!一閃!


    二樓西角,一點微弱的光閃動著亮起來。


    駱安倚在窗邊,他看著手中的照片,慢慢抬起眼。


    壞笑浮上唇角,他眨眨眼,豎起三根手指。


    三、二、一


    “扣扣……”輕輕的敲門聲,門縫打開。


    一股淡淡的香氣從門縫飄進畫室,一角黑色真絲裙邊在門外,優雅的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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