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中,袁婧用【感知】聽著魏庭和三皇子的對話,心下微動。


    魏庭口中說著的,冊子上記錄的那些人,袁婧是知道的。


    前世,這些人被稱為“異人”。


    異人全都是奴籍,其身份背景來源無從考據,也無人知道魏庭是通過怎樣的方法將他們找出來聚集在一起的。


    隻知道他們都是普通人,卻各有特長,借著下人身份的掩護,在朝中各家各戶落了腳,不露痕跡地收集著情報,完美地執行著包括暗殺在內的各種任務。


    異人,是魏庭手下,比暗衛還要隱秘又趁手的一把刀。


    前世,這支隊伍由魏庭組建,一直掌握在他手中,三皇子幾番覬覦,都沒能將其從魏庭手上要了來。


    直到三皇子登基之後,魏庭以示他對皇權的誠服和擁護,才將異人交到了三皇子手上。


    但這些異人卻對魏庭忠心耿耿,三皇子欲對魏庭下手時,異人早早便將三皇子的計劃透露給了魏庭,他才能幾次躲過三皇子的算計。


    最後,估摸著是魏庭玩膩了君臣猜忌互相鬥法的把戲,對這世間再無牽掛眷戀,對身後名聲也全部在意了,明知有陷阱還義無反顧地一腳踩了下去,才讓三皇子得償所願將他處死。


    可這一世,不但魏庭正式成為三皇子幕僚的時間提早了,怎麽連“異人”他都直接交到了三皇子手上了?


    這樣將自己手中的刀交了出去,那些人改為對三皇子效忠了怎麽辦?三皇子登基後對他下手,沒人給他通風報信了怎麽辦?


    魏庭雖然中二,但智商絕對沒問題,這些事不可能想不到。


    那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袁婧無奈地揉了揉額角,中二青年的腦迴路真的是好難猜!


    反正奪嫡的事她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想不通就想不通吧!


    袁婧收迴【感知】,開始琢磨其他事情。


    例如,怎麽給泰安侯府落井下石!


    袁婧和魏庭當時打包出府的動靜鬧得太大,加之有薑家暗中幫著添油加醋,事情根本瞞不住。


    他們夫妻搬出侯府的第二天,泰安侯包庇繼室侵吞原配嫁妝,苛待親子,被親子揭破後還找借口掩飾,逼著親子為保生母嫁妝,帶著嫁妝搬出侯府的消息就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泰安侯先夫人的娘家當即便派了人上門質問,薑家也派了人去詢問女兒女婿的下落。


    於是第三天,消息進一步發酵,被侵吞的除了原配的嫁妝,便還加上了兒媳的嫁妝,那些親子被苛責的細節,也傳得有模有樣了。


    魏庭這兩世加起來,都是第一次以弱者的身份出現在百姓的談資中。


    世人都是慣於同情弱者的,於是,魏庭以往的紈絝浪蕩,竟然被世人解釋成了被繼母刻意捧殺所致,還有腦洞大的稱他是為了保住生母嫁妝而不得不按照繼母要求,做出不堪大用的樣子。


    消息傳到第四天,早朝上禦史直接上書彈劾泰安侯和魏棟治家不嚴。


    皇帝順應民意,罰了這父子倆人半年俸祿,讓其閉門思過一月。


    泰安侯府自此大門緊閉,從主子到下人都盡量不外出。


    加之“苦主”魏庭搬到了城郊,也不沒有現身人前,事情才得以漸漸平息了下去。


    算算時間,泰安侯和魏棟的閉門思過時間就在這幾天結束了。


    而再過一個半月,就到了魏端的琉璃郡主的婚期了。


    前世,是因為這一樁婚事,讓泰安侯府被動成了二皇子黨的,也讓魏端身價水漲船高,狠壓了魏庭一頭。


    這一世,泰安侯、劉氏和魏棟都已經吃了點虧,現在就差魏端還“獨善其身”。


    不如,就先從他的婚事下手吧!


    順便,毀了這門婚事,還能讓泰安侯府免於掛上二皇子黨的標簽,從而減少和妥妥的三皇子黨的魏庭的衝突。


    一舉兩得啊!


    定好了小目標,袁婧說幹就幹!


    等魏庭和三皇子議事完迴了正房,袁婧絞著帕子迎上前,苦惱地道:“夫君,妾身今兒突然想起,下月初七是三弟和琉璃郡主的婚禮。你說,咱們要不要去啊?”


    魏庭:“不去!”


    “可是,和親王的麵子……”袁婧小心地覷了他一眼,“和親王雖然是閑散王爺,可妾身聽聞,二皇子與和親王叔侄關係最為親密。二皇子會不會因此為難相公?況且,相公還與三皇子交好,三皇子與二皇子又……要不,咱們還是去吧?左不過是送份禮的事!最多,最多再讓父親母親說教一番罷了。”


    魏庭衝著她一瞪眼,“說不去就不去!”


    袁婧欲言又止,委屈地扁扁嘴,低著頭悶悶不樂地坐到離他最遠的另一邊炕頭,小小聲地念叨著:“人家還不是怕,神仙鬥法,咱們小鬼遭殃!和誰玩兒不好,偏偏和三皇子這個盡受欺負的,到時候跟著受欺負,看誰心疼你!”


    她忽地歎了口氣,“不去也好!妯娌幾個,就我沒有封誥。咱們夫妻倆才給了侯府那麽大沒臉,萬一郡主為母親和三弟出頭,要先國禮再家禮地為難我,我還要給她磕頭呢……”


    碎碎念著,聲音漸漸低落下來,“大哥娶了大嫂,便得了方家一力相互。三弟娶到琉璃郡主,有和親王府和二皇子護航,以後仕途也可不用再愁。隻有我,沒能幫得了夫君絲毫……啊!”


    魏庭起先半闔著眼靠在大迎枕上隻做沒聽見,直到她說到這兒,才眉頭微動,抬眼朝她看過來,然後猛地起身探手,將她拉進了懷裏,頭一低,堵上了她碎碎念叨的小|嘴。


    兩人抱在一處親著親著就親變了味,糾|纏著倒在了塌上。


    白日宣|淫啊!


    袁婧的魂體輕飄飄地繞著兩人頭頂轉了一圈,飛出了窗外。


    袁婧深知什麽是適可而止,而且對象是腦迴路異於常人的中二患者,所以挑撥了這麽一次後,她就沒再提第二次。


    能不能成,隨緣唄!


    誰叫中二病是那麽地不可捉摸呢?


    沒想到,過了三四天,魏庭突然提出要帶她出門,說的是:“帶你看好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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