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一愣,張了張正要開口,袁婧卻又道:“母親可問清楚了,那丫頭是哪個院子的?一個小丫頭敢這般挑撥生事,想必背後定有人指使。這般用心險惡之人,一定不可姑息!母親素來是最講規矩的,如何處置我都聽母親的。我信母親定會處置妥當,不會姑息養奸。”


    帽子戴得高高的,話也給堵得死死的。


    方氏正準備走,聞言眉頭一挑,故作驚訝地轉身迴來,問道:“挑撥生事?母親治下如此嚴苛,怎麽還會有這般放肆的丫頭?弟妹不會是弄錯了吧?”


    治下嚴苛……當她聽不出來這話是在嘲笑她嗎?!


    這個方氏,仗著出身壓她一頭,就愛看她笑話,和她作對!


    還有這薑氏!今兒個吃錯藥了不成!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變得和方氏一般的讓人生厭!


    劉氏心中氣急,臉上卻不得不掛著笑,努力控製著聲線地平穩,緩緩道:“那件事不急。”


    “那母親是有什麽事?”袁婧不解地眨了眨眼,“兒媳見識有限,隻怕不能為母親分憂。要不……”她順勢挽住了身邊的方氏,衝著方氏笑道,“大嫂您也留下來,我們一同幫母親參詳參詳,如何?”


    方氏沒那份好心給袁婧解圍,但她卻樂得看劉氏的熱鬧,給劉氏添堵,自是幹脆地應了。


    劉氏對上方氏就犯怵,哪裏肯讓她留下來給自己添堵。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劉氏故作疲憊地擺了擺手,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了,“世子那邊事情多,老二家的你今兒臉色也不好,我就不留你們了,都先迴吧!”


    等袁婧和方氏出了門,劉氏憤憤地又摔了一個杯子,心裏狠狠給袁婧記了一筆。


    方氏素來對薑觀不冷不熱的,但許是今兒個袁婧開了竅,讓她白瞧了一迴劉氏的笑話,心情大好,兩人出了芙蓉苑臨別時,方氏難得難得給了袁婧一副好臉色,還招唿她讓她有空去坐坐。


    袁婧笑著應了。


    目送方氏遠去,她才慢悠悠地往青鬆苑走去。


    今晚這一頓飯雖然吃得不太好,但她還有是有收獲的。


    至少,她確定了,泰安侯魏誠似乎並不是像外人所以為的那樣,對魏庭隻有嫌棄毫無關心。


    魏誠對薑觀這個不知好歹的兒媳婦都尚且心存不忍和善意,對自己的親兒子又怎可能是真的不聞不問。


    所謂愛屋及烏,難說魏誠不是把沒法對魏庭付出的關愛移情到了薑觀身上。


    說到底,還是父子倆的溝通和相處上出了問題。


    但有心不代表就能抵消掉過錯,魏誠對魏庭造成的傷害可不是這點微不足道的好就能彌補的。


    魏棟這兩口子,目前是非敵非友。


    但從前世的劇情來看,魏棟此人是個迂腐的君子,自恃身份卻心高氣傲,覺得魏庭這個同胞兄弟拉了自己的後腿,丟了自己的臉,雖從未在麵上表露過對魏庭的不滿,更不曾苛責打罵過他,但卻對魏庭涼薄冷淡得堪比路人。


    而等魏庭一戰成名,與整個魏家立場相悖時,魏棟又以長兄的身份,站在道德至高點對魏庭大肆抨擊責罵。


    可以說,魏庭之所以對魏家下了狠手,就是魏棟這一出作死的辱罵催化出來的結果。


    方氏倒是個聰明人,前世曾多次在私下裏暗示過魏棟不要小瞧魏庭,也在魏棟衝動跑去訓斥魏庭之前,苦口婆心地勸過。


    但夫妻一體,方氏不可能違背丈夫的立場,自是也不曾善待過魏庭。


    這夫妻倆,前世今生於魏庭其實都是路人的角色,隻要他們不來找麻煩,想必以魏庭的性子,也是懶得專門花心思對付他們的。


    這一大家子裏,真正需要清算恩怨的,其實隻有劉氏母子兩人。


    劉氏的私心,是讓魏庭走上歪路的罪魁禍首。


    而魏端的暗中挑釁和羞辱,則是讓魏庭黑化的催化劑。


    袁婧一邊看著道邊的景色,一邊走神地清理著思路,冷不防一道黑影從道邊閃身而出。


    “嫂嫂!”是魏端。


    袁婧停住步子,客套地應道:“三弟。”


    “嫂嫂這就迴去歇著了?”魏端笑道。


    “是。”袁婧淡淡地點了下頭,“三弟有什麽事嗎?”


    “無事。”魏端道,一麵上前了幾步,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隻是,方才席上看嫂嫂臉色不佳,心中掛念,特來問候一聲。”


    袁婧神色淡淡,“無妨,不過是午歇沒歇好,有些頭疼罷了。”


    “那就好!”魏端誇張地鬆了一口氣,“嫂嫂獨自操持青鬆苑內外,又代二哥在二老跟前盡孝,的確辛苦!二哥終日不著家,嫂嫂身邊沒個可心人依靠,可千萬要自己保重!”頓了一下,他麵上泛出幾絲歉意,“母親規矩大,難為嫂嫂一直擔待。小弟雖不才,但在父親母親跟前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日後,嫂嫂若是有什麽難處,盡管找小弟開口。”


    袁婧看著他,眼中飛快閃過一抹深意。


    打關懷牌,在她跟前給魏庭上眼藥,彰顯自己的優越,最後示好拉攏……


    這魏端,竟然對自家嫂子起了不軌的心思!


    果然,是他!


    千方百計將魏庭納外室的消息遞到薑觀跟前的,挑撥他們夫妻關係的,就是魏端!


    闔府上下,敢打著劉氏的名號行事,還讓劉氏不得不忍氣吞聲幫著遮掩的,也隻有魏端了!


    袁婧突然想起,前世的劇情裏,一件被薑觀忽略的事情——


    魏端,曾經是向薑觀提過親的!


    提親的時候,正是薑觀被魏庭救了之後,她在家中吵著要嫁給魏庭的當口!


    因為這個時間上的巧合,在薑家上魏家提婚事的時候,外頭傳的都是魏端要抱得美人歸了。


    魏端也以為議婚的對象是自己,便未出言製止。


    而魏誠生怕魏庭為了和自己對著幹毀了這門好親事,便也遮遮掩掩地任由外人誤解。


    等到婚禮當天,所有人才知道新郎是魏庭不是魏端,滿城的譏笑讓魏端臊得半個月都沒出門。


    事後,魏誠為了彌補魏端,不惜和皇帝討了人情,給魏端訂下了皇帝胞弟和親王的女兒——琉璃郡主。


    也因此,被和親王拉著參與到了二皇子的奪嫡陣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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