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銘猛地睜開眼,黑暗中,他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身體中還殘存著缺氧的痛楚和心悸。


    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一具柔|軟溫暖的身體貼上了胸口,一瞬間驅散走了滿身的冰冷,讓他不由自主地更用力攬緊了幾分。


    “痛!”懷裏的人兒掙紮地扭了扭身子,嬌嬌地發出不滿的抗議,“鬆開!”


    他忙放鬆力道,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哄著:“乖!沒事!繼續睡!”


    可懷裏的人卻不安分地從他胸口擠了出來,“啪”地打開了床頭燈,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看著他,“你怎麽了?做噩夢了嗎?”說著,伸出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把。


    韓一銘這才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止額頭,前胸和後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嗯!做噩夢了!”他也坐了起來,嫌棄地扯了扯衣領,想要下床換一身,卻被袁婧一把按住了。


    “別動!緩緩神!”袁婧下床進衛生間給他擰了條濕帕子遞給他,然後又給他找了身新睡衣換了,才重新爬上|床,撲進他懷裏,抱著他輕拍他的後背,低低地呢喃:“不怕了!不怕了!”


    心頭殘留的陰影便在這一聲聲呢喃裏消散了。


    韓一銘低低地笑著,抱緊了她,“嗯!不怕了!”


    袁婧推開他,捧著他的臉仔細看了看,確定他真沒事了,擔憂的神色頓時一變,眨著眼好奇地問道:“你做什麽夢了?”


    韓一銘一愣,苦笑道:“你還真是……生怕我記不住嗎?”


    “說出來了,才算真的過去了!”袁婧捏著他的臉頰晃了晃,正色道,“憋在心裏會成心病的!”


    換了別的時候,韓一銘隻怕會笑罵一句胡說八道,可他一想到方才夢裏的情形,那種痛苦和煎熬,還有絕望,瞬間便纏上了心口,緊得他透不過氣來。


    真實!太真實了!真實得就好像他真的死了一次!


    他猛地一把將袁婧抱緊懷裏,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心中的陰暗情緒才再度消散。


    “我夢到,我死了!”他將頭埋進她的發間,低低地開了口,“被一個女人殺死了!”


    袁婧身體一緊,很快又軟了下來,手掌落在他背上,一下下輕輕地撫著,語氣卻故作兇惡和不滿地道:“誰那麽大膽子,敢動我的男人!你平時不是挺行的嗎?怎麽在夢裏連個女人都擺不平了?啊!”她猛地將他從懷裏推開,皺著眉,苦了臉,“你別告訴我,那個女人是我!”


    “怎麽會!”韓一銘失笑,將她重新攬進懷裏,“你哪裏舍得傷我!再說了,能死在你手裏,對我來說,不是噩夢,該是死得其所才對!”


    “呸呸呸!”袁婧沒好氣地連啐了三口,“你這情話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差評!”


    “那我不說了!”


    “不行!你把我好奇心勾起來了!必須得說完!”袁婧拍著他胸口催促,“快說!那個女人是誰!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韓一銘看著她窩在自己懷裏,一臉嫉妒又不平的樣子,隻覺得心口熱乎乎的,再迴憶起夢裏的一切,那種死亡的陰冷已經影響不到他了。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隻知道,她是個瘋子!嫉妒我和其他女人來往,又幻想我和她兩情相悅,就說我拋棄了她,把我綁架了,關在一間屋子裏,給我打迷|藥,一迴來就打罵我,打罵完之後又表現得很後悔,哄著我說隻愛她一個,承諾再也不離開她……”


    “她妄想!”袁婧忍不住憤怒地打斷道,用力抱緊他的腰,狠狠蹭了蹭,“你明明是我的!”


    “對!是你的!你一個人的!”韓一銘連聲應道,忍不住輕笑。


    袁婧瞪他,“笑什麽笑!這麽荒謬的夢……繼續說!她還做什麽了!”


    被她這麽一打岔,韓一銘也覺得這個夢荒謬了,“沒有什麽了。她折磨了我好幾天,我一直沒鬆口,她就惱羞成怒要毀我容。結果估計是準頭太差,劃到我的頸動脈了。然後我感覺到自己要死了,不甘心,就搶了她的武器,也給了她一刀,和她同歸於盡了。”


    袁婧倒抽一口涼氣,抱緊了他,“你傻啊!她死了,你趕緊給自己止血啊!和她同歸於盡幹嘛!就算,就算你沒力氣了,也不能放棄啊!你再堅持一下,肯定就能夢到我了!我肯定會去救你的!”


    “你是救了我啊!”韓一銘迴想著夢裏最後一瞬間看到的那些東西,忽地笑了,“不止是救了我,你還救了全世界呢!”


    “啊?!”袁婧抬頭,愕然地看著他,“我還真進了你夢裏了?”


    “不是!”韓一銘搖了搖頭,“那個夢真實得可怕!要不是我感覺到你在我身邊,我說不準現在還在夢裏出不來呢!至於你救了全世界……”


    他不太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才繼續說道:“在夢裏,我看到我死了之後,影響還挺大的。說我最近研究的這個課題,是數學界本世紀的最重大發現之一。但是因為我死了,研究的核心資料缺失,短時間內沒有辦法繼續下去,至少讓科技的發展延緩了三十年。”


    袁婧一臉受不了地看著他,“韓大教授!你還真是自信!”


    作為全國最高學府裏史上最年輕的教授,韓一銘表示自信那是必須的,“三十年不敢說!二十年還是有的!”


    袁婧不給麵子地翻了個白眼,“那這和我也沒關係啊!”


    “你知道,夢裏我為什麽會被那個瘋女人纏上嗎?”韓一銘斂了笑容,正色道。


    袁婧下意識地想迴一句“我怎麽知道”,但猛地,她想起他方才說的那些話,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意外的了然。


    韓一銘抵著她的額頭,肯定了她心中所想,“沒錯!因為我遊戲花叢,和很多女人往來!那個瘋女人,也被我無意之間撩撥過,所以才會誤會了,纏上我的。”


    “但,這隻是夢啊!”袁婧喃喃道。


    “這的確是隻是夢。但是,當年如果你沒有罵醒我,我沒有認出你,我想,我應該會變得和夢裏一樣吧。”韓一銘緊緊地將她鎖在懷裏,心中升起一絲後怕。


    夢裏的他,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吸取著溫暖,可直到死的那一刻,沐浴在陽光之下,才感受到了溫暖的滋味。


    而他,幸運地在多年分別之後,再度遇到了婧婧,這個陽光一般破開他幼年時心中陰霾的女孩,在他即將被陰暗包圍,失去方向之前,又一次照亮了他的道路。


    “是你救了我,救了我的全世界!”


    mysnus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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