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裏麵沒有開燈,慕卿卿剛一進屋就癱坐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想動,整個人疲累無比,像是剛剛打了一場仗。


    仰頭靠在柔軟的沙發上,亦或是蜷縮在偌大雙人床上,還是躲進客廳陰暗的角落拉緊窗簾關上窗子。大口大口的喝水,冷水或是熱水。塞些食物到嘴巴裏,然後填滿空蕩蕩的腸胃。


    可不論做什麽,都無法讓鼻尖酸楚的感覺褪去。仰頭的時候眼淚會流出來,從眼角或是睫毛上。蜷縮起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北極的冰窟裏麵,驚恐的猛然起身。


    冷熱交替的白開水,連帶著牙齒都變得酸楚起來,更別說是其他什麽了。吃得很飽,那些沒有味道的食物還是自己沒有味覺的神經,都讓腸胃翻滾劇烈,想吐。


    除了反胃,還是反胃。


    門鈴聲響了起來,這也算是一個能夠將慕卿卿從黑暗的漩渦中拉出來的一個契機。她委著身子,艱難的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沒有心情估計淩亂的碎發,光著腳便走到了門口。


    “哢嚓!”一聲,厚重的防盜門便被慕卿卿從裏麵推開了,走廊剛剛滅掉的光源又重新明亮起來。慕卿卿抬眼看向站在門口,手裏還拎著一雙高跟鞋的成蹊,不由得動了動幹涸的嘴唇。


    “怎麽來了?”慕卿卿轉過身,本打算再一次落進黑暗。那溫暖潮濕,叫人彌足深陷的黑暗仿佛朝著慕卿卿伸出了魔爪,恨不得將她拉進黑洞,然後惡狠狠的啃噬幹淨。


    好在成蹊來了,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慕卿卿去死,所以他伸手拉了她一把。


    高跟鞋被成蹊扔在門口,鞋跟落地的聲響比成蹊的責難先一步打破了平靜,隨後是一把扯開窗簾的聲音。厚重的粗針亞麻質地窗簾是幾乎接近黑色的墨綠,在沒有光線的時候,根本難以分辨它的顏色。


    慕卿卿下意識的抬起手擋住這突如其來的光線,刺痛瞳孔的感覺不由得叫她蹙起了眉頭,五官扭曲著,仿佛在控訴心中的不滿。


    “你在做什麽啊,我很累......”慕卿卿嬌弱又帶著一絲不悅的聲音推著成蹊一直將他心中最後的一絲耐心也用幹淨了。


    成蹊沉著臉,那張齊劉海的正太麵孔即便是過了十幾年,仍舊是高中生的模樣。隻是眼神裏多了幾分沉穩,也多了幾分淡然。


    成蹊不比墨連城和宋顏書,即便是差了七八歲卻完全能夠跟金世勳劃成一類人。所以生氣的時候,慕卿卿也不覺得害怕,甚至很想上前捏一捏那張可愛到爆的臉。


    慕卿卿瞄了一眼成蹊,這個時候卻提不起興趣了。她從前總是覺得成蹊生氣的樣子,像是胡亂發脾氣的高中生,也不怎麽入心。


    成蹊站在慕卿卿麵前的時候,隱約被遮擋起來的光線才顯得不那麽刺眼,慕卿卿剛剛放鬆下來的神情在三秒鍾之後再一次變得錯愕。


    “起來!”成蹊沉聲說著,隨後一把將慕卿卿陷進沙發裏麵的身體拉了出來,他並沒有用多少力氣。才知道,這陣子慕卿卿並不是看上去消瘦了許多,她是真的又瘦了。


    “你瘋了吧,到底要幹嘛!”慕卿卿皺著眉,瞳孔卻也已經適應了明亮的房間。


    成蹊起身走到鞋櫃拿了雙毛茸茸的棉質拖鞋,硬是套在了慕卿卿冰冷的腳上,“你是沒進化完嗎,怎麽到哪都不喜歡穿鞋,在這樣我幹脆送你迴山裏算了!”


    慕卿卿白了成蹊一眼,哭的紅腫的眼睛卻早就落在了成蹊的心裏,他知道慕卿卿現在有多難熬。所以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不敢讓慕卿卿一個人躲起來。


    “你怎麽來了,今天不用去公司嗎?”慕卿卿終於平穩了自己的情緒,悲傷往往隻有在獨處的時候,才會變得張牙舞爪。即便是在成蹊麵前,本著不想讓他擔心的意思,慕卿卿也會盡量的克製住自己的不開心。


    很多假話,說的久了也會騙到自己。比如慕卿卿正在經曆的事情,比如怎麽也醫不好的腐壞情緒,藏得久了,自然也就不會出現了。


    成蹊是絕對不會告訴慕卿卿,這棟樓的安保人員是收了成蹊的錢順便幫著看顧慕卿卿的。所以早在剛剛見到慕卿卿失魂落魄的走進公寓,成蹊就馬上接到了電話。


    在樓下的時候,恰好看到慕卿卿脫在前廳的鞋子,他便意識到,慕卿卿的狀態一定很差很差。


    “來給你送點牛奶,公司不忙,你這個惡老板,難道想讓我每天都在公司給你加班嗎!”成蹊瞪了慕卿卿一眼,轉移了話題。


    “那...牛奶呢?”慕卿卿看著成蹊空蕩蕩的兩手,以及空蕩蕩的玄關。便是自己再難過再提不精神也好,可眼睛還沒有盲掉。


    成蹊一愣,剛剛忙著搪塞找借口,隨便說了謊話。尷尬之餘,隻好沉著臉說道,“忘記買了......”


    “啊?”慕卿卿看著成蹊,也是滿腦子的問號。不過很快慕卿卿就意識到,成蹊的心思,是在擔心自己。


    看著廚房冰箱前麵的一地食物殘渣,和被隨後丟進垃圾桶裏麵四分五裂的麵包,成蹊知道慕卿卿這段時間一定都沒有好好吃東西。自從慕卿卿搬出成公館之後,成蹊也許久都沒有下廚了。


    幫慕卿卿弄好了洗澡水,成蹊便一個人在廚房裏麵忙了起來,冰箱裏塞滿了他昨天連夜準備好的所有食材。他總是這麽貼心,隻要慕卿卿一個電話,一句要求,成蹊都會將一切都做的圓滿。


    看著桌上一碗冒著熱氣的清湯麵,慕卿卿想起了墨連城,於是眼角一潤。這個時候,大概隨便什麽熟悉的畫麵都能夠輕而易舉的挑起慕卿卿心中的傷感。


    為了不讓成蹊擔心,慕卿卿大口大口的將麵前的麵吃了個一幹二淨。


    “對了,之前慕氏破產清算的時候,將部分財產歸到了你的名下。不過那個時候,你在監獄服刑,所以法律文件就落在了mk集團。最近法律公司法律部在進行資產重組,所以將當初那一部分整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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