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卿的身體像是被一股強大的電流瞬間擊穿,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大腦在一瞬間幾乎是空白,她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說話。任由著墨連城短暫的擁抱,漸漸帶走了體溫,逐漸消失在了樓梯口。


    整整一個晚上,墨連城始終站在書房的窗前抽煙,一根接著一根,似乎除了這種辦法發泄,沒有任何一種形式能讓他暫時麻痹掉自己痛苦的神經。心髒處傳來隱隱的痛感,這一次,墨連城並沒有吃止痛藥,他在努力感受著這份痛苦。


    因為相比於身體的折磨,墨連城的情緒更加煎熬。如果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分散掉自己的注意力,那麽墨連城便已經足夠慶幸了。


    慕卿卿在客廳的桌子上,撿起一根墨連城掐滅一半的香煙重新點燃,伴隨著苦澀至極的煙草味,慕卿卿感受到了墨連城的餘溫,還有他專屬的味道。這一別,也許就是半生,看著窗外朦朧的夜色,慕卿卿不停的祈禱,希望墨連城的手術不要出現任何差錯。


    嗆口的焦油味道像是一根針紮進了慕卿卿的喉嚨,她猛然咳嗽了幾聲,整個人無力的蹲在地上。


    “這是什麽煙啊,這麽苦......”慕卿卿低聲抱怨著,狠狠將煙蒂扔在了煙灰缸裏。她被嗆出了眼淚,痛苦至極。蹲下身子雙手抱著膝蓋,將頭埋下,似乎想用這種辦法與一切隔絕。


    如果夜晚能夠不這麽漫長那就好了,慕卿卿在客廳一個人待了很久,一直到淩晨的時鍾響起了一下一下敲擊的聲響,慕卿卿才抬步迴了房間。


    一夜未眠,慕卿卿還是將自己留在東林別墅的所有東西都收拾的一幹二淨。收拾東西的時候,慕卿卿才發覺原來自己的全部行禮,也不過是一個行李箱而已。迴想起這兩年,因為仇恨和自私,沒少彼此消磨,浪費時光。


    現在看來,過去那些煎熬的時刻,竟然都成了遺憾。


    為了不撞見墨連城和唐管家,慕卿卿選擇提早離開,她最受不起分別。即便是唐叔,似乎也早就有了深厚的情誼,她見不得別人難過的眼神,遺憾的歎息。


    所以淩晨四點鍾,天色才剛剛擦上一些灰亮,慕卿卿就拉著行李箱離開了東林別墅。站在大廳迴頭看的那一瞬間,慕卿卿才發現原來這間房子這麽大,這麽熟悉,這麽溫暖。


    在心中做了簡單的告別,慕卿卿便推開了大門,小心翼翼的動作在這一刻顯得有些狼狽。


    “早啊,睡得好嗎?”


    慕卿卿的身子猛然一顫,迅速迴過神,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驚愕的目光落在了對麵男人的身上,墨連城竟然已經等在了門口,一身剪裁得當的休閑西裝,仍舊是完美的黃金比例,可今天的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正式。


    身後的黑色賓利還沒有熄火,墨連城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掛著一抹淡然的笑意。


    慕卿卿有些驚訝的上下打量著墨連城,心中總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覺,“早,你怎麽...這麽早就出來了......”


    墨連城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上車吧,去哪我送你。”


    慕卿卿微微怔住,隨後僵笑著,低聲說道,“不用了,我已經叫了車。”


    說話間,一輛電召出租車閃著車燈,停在了東林別墅的門口,師傅探出腦袋,提高了嗓門,“是不是慕小姐叫的車?”


    “是我......”慕卿卿應了一聲,有些倉皇的打算快速離開這裏。現在能夠見到墨連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覺得無比煎熬。


    沒等慕卿卿上前,墨連城便一把搶過她的行李箱,直接扔進了黑色賓利的後備箱裏。隨後從錢夾裏麵抽出一遝鈔票,扔在了出租車副駕駛的位置。


    墨連城俯下身子,拍了拍車門,“不用了,您迴去吧!”


    師傅見到副駕駛車座上,來迴三次都不止的車費,興奮的點頭,“好好好,我這就走這就走......”


    “墨連城,你幹什麽!”慕卿卿不知道墨連城究竟要做什麽,她的心仍舊不停的被觸動著,墨連城的一顰一簇,一個動作哪怕是一個淺淡的唿吸,都令她沉醉。


    “這個時間很難再叫到車了,不如做我的車。”


    見慕卿卿始終皺著眉,不願意上車的樣子,墨連城又笑著說道,“就讓我再送你最後一次,也不行嗎?”


    瞬間,慕卿卿似乎都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最終,慕卿卿還是沒能狠下心來,側身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速不快,至少是這麽多年慕卿卿坐墨連城親自開車的時候以來最慢的一次,慕卿卿很清楚,墨連城的心思。於是故意開口說話,她不想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小池暫時住在你那兒,過幾天等我安頓好會叫人過來接他。畢竟孩子現在還小,再加上你的身體狀況不好,所以就算鬧上法庭,判給母親的幾率也是很大的。”


    墨連城麵無表情的直視前方,淡然的開口說道,“我沒打算跟你爭撫養權,不過在我手術前我想多跟兒子待在一起,手術前我會親自送他去你那......”


    “叫鍾霖送過來就行了......”慕卿卿下意識的想要叮囑墨連城的術前準備和注意事項,最終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已經不同了,再加上那些事情她也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訴過墨連城,所以還是重新壓進了心裏。


    墨連城的餘光不著痕跡的從慕卿卿冰冷的臉上劃過,心中不由得一沉。


    原本隻是半個小時的車程,墨連城整整開了五十七分鍾。車子停在一棟高級公寓的門口,清晨五點鍾的街道仍舊幹淨,仍舊安靜。


    在慕卿卿下車前,墨連城叫住了她,趁著慕卿卿不注意,直接從她右手的無名指上,摘掉那枚原本屬於他們之間的婚戒。


    一係列的動作很是利落,墨連城將戒指攤在掌心上,佯裝出沒事的樣子,笑道,“這個你忘記摘了,讓宋顏書看到不太好。我想它對你也沒什麽用了,我幫你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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