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別墅大廳裏麵的光線有些昏暗,隻有一盞落地燈仍舊亮著,天邊擦起了一抹淡灰色的光亮,卻不足以照耀這個世界。


    慕卿卿已經有些困意了,她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因為這個時間除了門口值班的保鏢以外,屋子裏麵的人應該是仍在熟睡中還未起身的。


    自己駁了墨連城的麵子,還是當著另外一個男人的麵,慕卿卿本以為墨連城一定不會迴來,至少他可能會在公司。墨連城雖然是江城的頂級富豪,可他卻並沒有什麽愛好,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甚至偶爾有些悶。


    慕卿卿脫掉腳上的高跟鞋,試圖不發出任何聲音。


    “你迴來了,要不要喝杯熱牛奶?”墨連城的聲音突然在客廳角落的陰暗處響起,慕卿卿身子一顫,她的確是被嚇了一跳,定睛看去才發現原來墨連城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


    繚繞的霧氣襯著暗淡的光線模糊了瞳孔,慕卿卿心中一凜,墨連城什麽時候開始抽煙了,印象中他從不抽煙的。


    “你...你怎麽這麽早就起床了?”慕卿卿有些吞吐,並不是因為昨晚的事情,而是墨連城竟然在抽煙。


    不是這麽早起床,而是整整一夜未合眼。


    墨連城沒有說話,起身前的三秒鍾,他伸出手在茶幾的水晶煙灰缸裏掐滅了若隱若現的火星,纖長的食指和拇指輕輕一捏,扭動了幾下,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便徹底覆滅了。


    起身抬步走進了廚房,一股濃烈的煙草味道撲麵而來,慕卿卿不由得輕咳了兩聲。打開客廳的吊燈,慕卿卿有些疲憊的將背包扔在沙發上,餘光落在茶幾上,巴掌大的煙灰缸竟然裝滿了煙蒂,粗略估計也有二十幾根。


    思忖間,墨連城已經端著叮好的牛奶走了過來,眼底一層淡淡的青灰色若隱若現。深邃的眸光中,沒有丁點的光亮。


    “你抽煙了?”慕卿卿接過有些燙手的牛奶,放在一旁,開口問道。


    話音和一雙冰冷的手幾乎是同時落了下來,慕卿卿身子一斜被拉進一個殘存餘溫的懷抱,“怎麽了?”


    慕卿卿的語氣已經緩和了不少,經曆了一晚上的事情,她似乎也沒有那麽氣了。


    墨連城的心狠狠的揪著,盡管他很想開口問,但還是將那些隻會帶來爭吵的言辭咽了迴去。


    慕卿卿的頭發有些潮濕,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晚上穿的那一件,她和宋顏書究竟幹什麽去了。墨連城泛起了一陣深深的醋意,翻湧著,如同滔天巨浪,侵襲著脆弱的意誌。


    “對不起,我該和你商量一下的,原諒我總是自作主張,婚禮從來都不是炒作。”


    “你......”


    “你就當我是沒有安全感吧,我不能失去你,你知道的。”


    墨連城示弱了,在臨近婚禮的前夕,他生怕一切再出現變數。周萍已經死了,過去的秘密將永遠的埋在過去,生根或是腐爛都不會再牽扯到現在。


    隻要,慕卿卿能順利的跟墨連城去愛爾蘭簽字注冊。


    片刻,慕卿卿釋然的鬆了鬆喉嚨,輕歎了一口氣,“我餓了,不過我不想喝牛奶......”


    墨連城看著慕卿卿,她的態度已經給了這段關係最大的安慰。


    “好,你想吃什麽,我叫......”


    “算了,我親自給你做!”墨連城本想說叫唐管家下來,可轉念之間才想起現在才淩晨三點四十分,未免有些興師動眾,況且這樣難得和諧的氣氛墨連城也不想其他人打擾。


    “嗯...我想吃番茄蛋麵!”慕卿卿笑了笑,伸手摟住墨連城的腰,她很少這樣撒嬌。


    墨連城心頭上的一塊巨石落地,他揉了揉慕卿卿有些潮濕的頭發,淡然的說道,“去把頭發吹幹吧,小心感冒!”


    慕卿卿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狼狽的衣著打扮,墨連城竟然一個字都沒有問。雖然慕卿卿有那麽一刹那想要將晚上的事情告訴墨連城,可怎麽聽來都像是在解釋自己與宋顏書之間的清白,想來確實沒什麽必要,也就沒有開口。


    第二天,網絡鋪天蓋地關於慕卿卿與墨連城結婚的消息就此傳開了,各種奇怪的版本猜測,無所不用其極的吸引著眾人的眼球。慕卿卿倒也放寬了心態,看過便算了,隻是關於個別刺眼的用詞,尤其是與孩子有關,慕卿卿仍舊心中介懷。


    雖然慕卿卿沒說,可墨連城心知肚明,過去的傷痛多麽深刻。


    在去愛爾蘭登記結婚之前,墨連城在江城為慕卿卿安排了一場訂婚典禮,這種儀式性的東西從前的慕卿卿非常的在意,甚至錯漏一個細節都會覺得不完美,可經曆了很多災難之後,這些浮雲對慕卿卿來說隻是徒增煩惱罷了。


    不過既然墨連城有興致張羅,慕卿卿自然是接受的。


    訂婚典禮的前一天,墨連城在墓園找到了慕卿卿,他們原本約好上午十點鍾一起去婚紗店試禮服。由於前一天墨連城通宵開會,兩個人便約定好會分開走。


    可墨連城卻一直在婚紗店足足等了一個鍾頭,也未見慕卿卿出現,鍾霖找遍了所有慕卿卿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消息。


    最終,墨連城想到了墓園。


    果不其然,墨連城出現在墓園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慕卿卿停在門口的車子。


    在看到墨連城的時候,慕卿卿正站在自己父母的墓前,眼角依稀閃動著淚光,她頓時想起自己錯過了與墨連城的約會,於是慕卿卿迅速收起自己落寞的情緒,不停的道歉。


    墨連城深歎了一口氣,本來一肚子的火卻怎麽也發不出來,最終隻幻成了一個擁抱,在這初秋陽光還未冷的上午。


    女人婚嫁,自然是要告訴父母的,慕卿卿也沒有怠慢,隻是換了一種方式。


    可慕卿卿挽著墨連城的手站在慕家夫婦的墓前時,墨連城的情緒變得陰沉,一種莫名悲涼的感覺不停的縈繞在身邊,揮之不去。


    慕卿卿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那一刻墨連城心裏的情緒顛覆,當然,墨連城也不希望慕卿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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