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聯邦z市,崇源區崇源高等魔法學院,聚星禮堂。周一,開學典禮。


    氣勢磅礴,開學典禮常用的拉德斯基進行曲中,麵前五米處的演講台,一個肥胖的老男人背影發表著讓人熱血沸騰的講話,台下一片肅靜,讓林譽有一種現在是高考誓師大會的感覺。


    上一次看著這個老男人背影還是半年多前,那時他入了共青團,作為代表學生之一站在靠後一排。


    攢動的人頭間隱約看到的老男人燕尾服下豐腴屁股讓他印象深刻,開得過大的暖氣,擁擠的人群中他掀開棉襖,恨不得有個超能力給自己降降溫。


    第一排前架起的攝像機閃光燈照的他眼睛有點澀,他抬起頭眨眨眼。眼前煌金『色』的穹頂嵌著各『色』大小不一的人工水晶,如星辰之海。


    每一枚水晶都是從崇源畢業的學生,所斬殺的兇級及以上魔獸魔核1:1仿製品,水晶上銘刻有三排字,分別是該魔獸學名、斬殺者的學號與姓名。


    正中央是一枚直徑約二十公分的紫『色』水晶,用和校門口“崇源魔法高等學院”一樣的行楷筆法寫就的滅郡級魔獸:噬晶魔龍鷹。


    斬殺者姓名:原修齊,姓氏極為罕見。但沒有學號,因為他就是麵前那個老男人,崇源學院的原校長。


    每個崇源人都對這枚水晶津津樂道,想象著六年前那次是怎樣的救市與曠世之戰。當時是第二次魔『潮』的第二天,噬晶魔龍鷹襲擊z市,半個崇源區都毀在了它的魔法之下。


    於是當時z市最強魔禦者,四重五芒星階的魔禦刀宗原修齊憤而出戰,孤身一人將噬晶魔龍鷹引上高空雷雲之中,一小時後帶著一柄斷刀,與噬晶魔龍鷹的頭顱、魔核迴到地麵。


    但他的魔力海也在那次大戰中被雷暴摧毀,無法繼續提升境界。傷愈之後來到了崇源學院,擔任校長一職至今。


    “家人和全體人類是我們的後盾,為扞衛華夏家園與人類文明而修煉!”、“惰者畏魔『潮』,勇者戰魔『潮』!”在進行曲的餘奏中,原修齊激情洋溢地高吼,中氣十足,氣勢恢宏,如同古羅馬的大演說家。


    高中部學生鼓掌聲震耳欲聾。甚至還有個壯生大喊“它們才是獵物我們是獵人!”、“被囚禁的恥辱正要反擊,餓狼隻求自由雖死不悔!”


    林譽情不自禁想起了剛入學時旁聽高考誓師大會,原修齊對著麥克風破音吼出“十年磨一劍,百日鑄輝煌”、“勇者,必以決鬥之勇氣與五張試卷一決雌雄!”。


    現在用風係魔法擴音比那時有氣勢太多,隻不過沒想到屁股會扭得這麽歡。


    原修齊側著身伸手指向他,聲如洪鍾,“這,就是我們曆史悠久的崇源魔法高等學院,高二年級總成績第一名——二重線階的魔術師林譽同學!”


    掌聲再次轟響,比上次小上一些。剛入學不太知情的高一學生無比憧憬地仰視著林譽,手掌依舊賣力,高二高三學生就敷衍上了不少,靠前排還有數十名學生手掌紋絲不動,冷冷盯住林譽。


    “自曾經年級中遊成績一鳴驚人,以當時一重點階身份跨境界戰勝對手。他的努力與頑強拚搏精神堪稱我們的榜樣,值得在座每位魔法使同學學習!”


    原修齊好像沒有察覺到一樣繼續吼出語句,走向林譽,對他伸出手。


    林譽感覺臉頰有點發燙,模仿之前看到過的優等生,雙手握住了原修齊肥膩的右手,原修齊對他『露』出他第一次正麵見到的校長鼓勵笑容,“成績很好,但請不要因此而懈怠修煉,繼續在崇源保持努力。”


    “盡量吧,謝謝您校長。”林譽稍稍鞠了下躬。


    原修齊從身後高挑漂亮女子,手捧的托盤紅綢布上拿下林譽交還迴去的魔影徽章,用魔子貼在林譽左胸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下一位,一個布裏塔尼亞(britannia)帝國的黑人轉校生,繼續發表講話。


    學生會長顧涼走來,從那名比他高一頭的女子托盤上,雙手拿下一柄銀白『色』的煉金沙漠之鷹遞給林譽,輕擠下眼,“幹得漂亮沈壯,請吃飯啊。”


    “別拿這個名字損我啦。”林譽接過沙漠之鷹,摩挲著表麵花紋和魔法陣,剛趕製出的偏重槍身微微帶熱,槍柄鑲嵌著青『色』的滅郡級魔獸魔核,魔核手感清涼,下銘刻著監製人的名字,司徒晉。


    原修齊一一介紹完畢後站到禮台中央,他帶頭用力鼓起掌,聲音高吼如巨雷:“請各位同學,再次為我們的高二年級前十名獻上掌聲!”


    學院的幾名女教師應聲按下了彩紙槍,滿天金雨。


    林譽和身旁的前十名也跟隨著鼓起掌,前所未有的巨大鼓掌『潮』聲,響徹整個禮堂。耳朵有點嗡響,他的渺小掌聲被眾人淹沒。


    他看向身側,原本這裏應有一名叫千夜的學生,此刻空無一人。


    .


    崇源學院,魔道圖書館三樓,校長辦公室。


    麵前的紫砂壺緩緩倒出兩杯用新鮮泉水煮沸的茶湯,整個房間清香四溢。原修齊將其中一杯推向林譽,“坐吧,要加蜂蜜或牛『奶』嗎?”


    “不用了,謝謝校長。”林譽慢慢坐下,現在是年級第一名才能獲得的和校長喝下午茶時間。


    別在腰間的重量提醒著他現在已是佩槍人士。原本學院要給他的獎勵是一柄法杖,在昨天林譽來到學院後的要求下,學院取出法杖上的滅郡級魔獸魔核,臨時為他製做出這柄特製沙漠之鷹。


    市場價一千萬聯邦幣,林譽從未覺得自己身體上的佩戴這麽值錢過。


    原修齊坐在巨大的黑核桃木辦公桌對麵,身後裝裱的宣紙是他親自書寫的大楷“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端莊雄偉,蒼勁有力。落款時間是第二次魔『潮』前一天。


    他輕品滾燙的紅茶,“武夷山金駿眉,每一口都是最極致的享受。”


    林譽低頭看著白瓷杯,杯中琥珀『色』的茶湯清澈亮麗。


    “你或許會想,這會不會是個陷阱吧。”原修齊看向林譽,“畢竟我和葉天邵父親關係不錯。”


    “沒有,我這個境界你們要下陷阱沒必要這麽麻煩。怕燙而已。”林譽端起被他輝煌指引審視過的茶湯,心說我在想,以後我禿頂寧願帶個假發也不『露』個光頭。


    “你和我想的一樣聰明。”原修齊放下茶杯,“和千夜一起被襲擊的學生我猜應該是你,雖然她不願意對我說是誰,但唯有實戰才能讓境界提升如此之快。”


    茶湯細膩滑口,層次感什麽的嚐不出,但醇香帶甜的口感和林譽常喝的咖啡區別很大。


    放下茶杯,他剛想開口,原修齊已經發問。


    “知道下一次魔『潮』還有幾天嗎?”


    “嗯,黑板上寫的有,471天。”


    “那時會出現四頭滅世級魔獸,希望不會嚇到你。”原修齊神情帶著些得意,“雖然隻有四重五芒星階,但我的聯邦與世界樹權限跟聖階相比差不了多少。”


    “多謝校長分享的情報。如果沒有那一次…,第二次魔『潮』後您也能進入聖階。”林譽說出恭維的話。


    “直接說戰鬥就好,現在隻有我們兩個男的,不用避諱。那一次戰鬥我贏了,但贏得很慘。”原修齊伸手指向側牆中央懸掛的黑『色』刀鞘,鞘外『插』著銀白『色』刀柄,但看不到刀身。


    “聖階的話我自己的天資我很清楚,即使沒有那一戰我也晉階不到。”


    “你和千夜不一樣,你們都很年輕,充滿無限的可能『性』。活過下一次魔『潮』之後是有可能能替我領略一下聖階風光,和擁有傳聞中的異能的。”


    “千夜當然會,但我的話下一次魔『潮』混一下,能保住命就滿足了。另外非常感謝您上周五在教室講的話,如果沒有那幾句話,我根本無法活著坐在這裏。”


    “被我猜到了吧?和千夜一起的是你。你也不用太謙虛,當了校長,教書育人這麽多年,我看人很準的。”原修齊把玩著手中瓷杯,“但你和她很不一樣,你是那種標準的壞學生。”


    “當然,我說的壞不是指品行,你們在我眼中都是很好的孩子。壞學生是指那些腦子很活,不願意循規滔距,有自己對規則獨到的見解,遵守自己定下的規則的人。”


    “都是學生過來的,你那點小花招可瞞不了我。我查過你的遲到曠課記錄,也問過付老師,和我所想的一樣。”原修齊帶著笑容,指尖敲向瓷杯,發出低沉的叮響。


    “和世人所想的不同,很多經商發財,迴到母校崇源捐款的都是一些曾經的壞學生。而與此同時還考核到年級第一的你,即使在沒有緋月和魔法的時代,你,林譽,未來的成就也不可限量。”


    我可以說我抄千夜的嗎,林譽心想,開口:“校長您過譽了,遲到是因為我老睡過頭。我真的是混日子的,網絡上說的死宅您應該聽過吧?說的那就是我。”


    “忍之又忍處,寵辱皆不驚。能平靜的以這個詞自稱,你很有成為高階魔法使的潛力。”


    哇您還真是什麽都能誇不愧是老男人,林譽驚了,您跟林嘉兒一個德行,這都能給我誇上天。


    “上周你一鳴驚人了的實戰考核,掛著實戰,不過是學生間的訓練賽罷了。但你應該清楚,那次你下手有多狠,突然猛增一倍的力道甚至讓我來不及阻擋。”原修齊收起笑容,盯向林譽。


    “你們私下應該有私怨,他也是準備下死手的,不過跟家裏的讓著他的魔法使仆從打慣了,戰鬥經驗跟你還差很遠。”


    “世間魔法和技能何其多也。你那幾個古怪招式雖說傷害不高,但你出手的速度以及運用熟練程度,說是有高階魔法使傳授,在戰場上廝殺精心磨煉過都不為過。男孩都有些自己的秘密,這些我不會也不想過問。”


    “在崇源學院內我和司徒晉可以護你周全。但希望在校外無論你有幾張底牌,還是有什麽背後高人,都一定一定要小心葉天邵本人的報複,最好能直接避開。他的背景,是現在的你接觸不到根本無法想象的厚與深。”


    “至於他的父親,也是曾經我的戰友,我會幫你給他說上幾句話的。但要答應我,將來出了校門一定不要做讓崇源蒙羞的事情。無論好壞,你們是我的學生,我對你們都抱有很大的期待,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了。”


    “真的很感謝很感謝您的這些提醒和幫助,我生活中會很小心的。”林譽再次發自內心地道謝。


    他從原修齊對葉天邵的態度可以猜出一些葉天邵家庭背景的可怕。你在這裏當了六年的校長,時間和權利的巨大鴻溝橫在之間,曾經的戰友身份能值多少呢?


    “我答應您,以後絕對不會讓崇源因林譽而蒙羞與受恥。”雖然我不保證能迴應你的期待。


    “嗯,趁溫熱喝吧,不要浪費我剩這一點的茶葉。”原修齊靠在座椅上,閉眼『揉』著飽滿的太陽『穴』。


    “剛才是以崇源學院校長的身份。現在,聽聽我個人說的話吧。”


    林譽小口品著紅茶,聽著原修齊的迴憶話語。


    “在我上高二的時候,第一次魔『潮』爆發了。我身邊無數無數人如螻蟻般死去,人命從未那麽不值錢,隻化作了魔獸群的口糧和,冰冷的死亡數目後無數個0。整個人類文明都已崩潰。”


    “你魔道曆史課上應該學到過,人類曆史上第一次短時間內死去那麽多人,數目有持續了八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死亡人數的27倍!”


    “我就以當時年級第一名的身份,憤然離開了我的母校。在自己修煉成為魔禦者後,一直戰鬥在戰場的最前線。”


    “具體斬殺多少魔獸我已記不清了,身上受過的傷更是不計其數。但也結交到了很多可以後背相依,足以托付『性』命的戰友。”


    “尤其是三個關係最親密的戰友,他們的友情和我女朋友寄來的書信,是我夜晚枕刀待戰時最大的慰藉。”


    “後來邊境“長城”係統建立,我才迴到家鄉,距我離校時過去了整整八年。”


    “有點囉嗦了。我所想說的是,把握好你現在的高中生活,你還有九個月時間,交幾個朋友,談一段戀愛。校園戀愛我私下裏管的不算很嚴,別過那個度,別讓老師看到就行了。”


    “和誰都可以,除了她。我不知道你和她現在關係到哪種地步了,但是——”原修齊坐起身來,表情『露』出罕見的肅然。


    “以後遠離千夜,明天我會讓付老師把你們的座位調開,她不是你們學生能接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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