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靜靜地看著羅莽。


    明明身處如此高位,卻遠比當初更加謙遜,全然不見身為詭計之神時的那種高傲姿態。


    羅莽望著祂,心中湧起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思索片刻後,羅莽才帶著深意對洛基開口說道。


    “沒有如果,你就是你,故事之神的出現是必然的,也正是你的發展軌跡,才促使了故事之神的誕生。


    換作你的任何一個兄弟,他們未必具備坐上這個位置的資格。”


    “資格麽......”


    洛基微微一笑,笑容背後似乎隱藏著一絲苦澀與難以言說的情感。


    雖然是他成就了故事之神,但實際上卻是故事之神“選擇”了他。


    他曾嚐試過掙紮,在無數次的嚐試之後,最終還是選擇直麵這最優且唯一的選項。


    這,便是他的宿命,屬於洛基的宿命。


    恍惚之間,洛基仿佛又一次看到了父親和兄弟的身影,就如同羅莽所說,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迴過神來,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羅莽身上,收斂了所有情緒,此時的他似乎正以故事之神的姿態麵對著羅莽。


    “敘舊就到此為止吧,相信你也知道,這次我找你來還有其他事情。”


    “願聞其詳。”羅莽點了點頭,臉上並未出現意外的神情。


    自從遺留之人死亡,時間線分裂重整,洛基登頂成為故事之神以來,他和洛基之間便不再有利益糾葛和因果關聯。


    準確地說,與羅莽有因果的那個洛基,早已在多年前逝去,羅莽如今麵對的,隻是一個有著相同麵容卻擁有完全不同內在靈魂的存在。


    而這位被稱作‘故事之神’的洛基,突然找自己究竟所為何事?心中雖隱隱有了猜測,但他仍是一副耐心傾聽的模樣。


    “這三年以來,你其實並沒有沉睡。”洛基語氣篤定地陳述道。


    反觀羅莽,隻是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並不對洛基知曉此事感到驚訝,隻是好奇洛基提及此事究竟意欲何為。


    見羅莽不說話,洛基繼續自顧自地開口。


    “三年前發生的事情,你本就是當事人,自然無需我提醒。


    身體裏突然多了一個全新的自己,有著相同的麵貌卻有著幾乎另類極端的行事風格,所以你想借此機會看看黑瞳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因此你雖未沉睡,但卻也一直未曾出現。


    觀察了三年之久,不知道你觀察到了什麽?”


    洛基的言語中沒有試探,他確確實實知道羅莽並未沉睡。


    麵對洛基的疑問,羅莽沉默了半晌。


    洛基也不著急,一同沉默著等待羅莽開口。


    “宿命。”羅莽終於開口。


    從他口中吐出的這兩個字,仿佛帶著無盡的魔力,能讓在場的兩人都微微低下頭。


    “你的存在,是宿命,我的存在,也是宿命。”


    話音落下,羅莽澄澈的目光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在他的眼中,此時的自己與當初麵臨抉擇的洛基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


    聽到羅莽的迴答,這次反而是祂沉默了。


    洛基的手掌不斷搓揉著,與‘世界樹’相接的藤蔓不斷散發出翠綠色的光輝。


    不難看出此時的祂內心極為糾結,似乎正在猶豫著如何對羅莽開口。


    “那你有沒有想過......接受自己的宿命?”洛基艱難地抬了抬眼皮,聲音幹澀而低沉。


    因為這就是祂當初的選擇,祂選擇了接受宿命,亦或者說......是被宿命徹底禁錮。


    洛基的情況其實與羅莽並不相同,甚至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但最終卻都是殊途同歸,看上去並無太大差異。


    洛基深知,當祂坐上故事之神寶座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羅莽進入多元宇宙是必然,是大勢所趨。


    即便羅莽自願龜縮不出,抑製欲望,控製自身,也會突然冒出一些古怪的事件,讓羅莽不得不加入多元宇宙湧動的大潮之中。


    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促使著羅莽去完成冥冥之中一定會出現的事件。


    甚至於......黑瞳的出現,也並非意外。


    洛基的話令羅莽不由搖了搖頭,眼神恍惚間似乎迴到了三年前。


    從那時起,從他第一次見到創世神明級別存在的那一刻起,暫時“沉睡”的想法就已在羅莽心中生根發芽。


    直到後來突然接觸到藍星之外的多角者和癌變軍團......


    應該出現卻沒有出現的行星吞噬者......


    黑瞳過去三年的肆意破壞......


    又剛好遇上了征服者康與康之議會之間的多元大戰......


    再到突然間剛好出現的生命法庭......


    看似不計後果瘋狂戰鬥的背後,其實羅莽也在不斷思考。


    可是無論怎麽看,三年以來所遇見的這些事件都顯得太過離奇巧合,讓羅莽不得不心生疑慮。


    原本還在“巧合”和“算計”之間來迴搖擺的羅莽,卻在剛剛才結束的【無限使館】大會議中徹底確定。


    或許他與黑瞳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都隻不過是“更上麵”存在的意識導向罷了。


    看似自主為之,甚至偷偷竊喜的每一步,或許都是祂們一路精確引導而來。


    看似身前有萬千條康莊大道,但其實都隻不過是千篇一律的同一方向。


    無論最開始選擇的路線如何彎曲扭轉,其實最終都會匯入一條主幹道中。


    原本因為這種猜測而略感焦慮不安的他,在徹底確定的這一刻卻又重新安定了下來。


    一體雙魂,他始終不是黑瞳,無法像黑瞳那樣肆無忌憚地行事。


    自此開始的未來每一步,但凡錯上一步都可能會直接墜入無盡深淵,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羅莽的現狀與當初剛來到漫威世界時,是何其相似?


    然而,在經曆了這麽多之後,羅莽卻又有了新的看法......


    “想不想聽聽我的建議?”


    麵對羅莽的迴答,洛基才意識到,自己心中那一種難以言表的感情,或許就叫做‘欣慰’吧。


    看見後來者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


    雖然泥濘模糊,看不清未來,更不知道暗處到底有多少雙眼睛正在盯著,背後又是怎樣一雙無形大手在推動著隻能不斷前行.


    但洛基依舊感到欣慰,看著羅莽的目光似乎是看見了自己的另外一個‘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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