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的確有些累了,雖然他目前隻投了95球,但在這95球裏指叉球的數量占了整整60球。哪怕是小野這種耐力狂人都有些吃不消了,指叉球是很傷手指的,少量投還好。


    而小野不僅大量的使用,還要全力的投,讓投出的指叉球更轉,下落的速度更快。不然根本壓製不住稻實的打線。


    到現在為止,小野已經能感知到來自手指的疼痛了。


    鬼塚監督把所有投手叫到一起開會自然不可能忘記蓮司,所以蓮司是知道鬼塚監督打算在這個半局之後把小野換下去的。


    這讓蓮司準備最後壓榨小野一把,在小野的球數上70球之後,蓮司對指叉球的配球就沒有那麽頻繁了,指叉球往往作為決勝球使用,但效果不是很明顯,這導致小野第五局的用球數大增。


    在解決掉兩個打者就可以下場休息了,所以,快速的把他們給解決掉吧!


    蓮司毫不猶豫的第一球就打出了指叉球的指示。


    小野猶豫了一下,就點頭了,其實他現在並不是很想投指叉球,指尖傳來的刺痛是那麽真實,如果換成他剛入學的時候,他或許不會在意,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習慣了。


    但這三年來的經曆,再加上永上醫生的一再告誡,讓他真的有些慫了,他馬上就畢業了,真的要在這個時候搭上自己的未來嗎?


    小野在內心詢問自己,但頭都點了,現在在搖頭已經來不及了。


    算了,這是最後一次了,下一次,他一定會搖頭的,他還想繼續走下去,不想成為又一個徹底燃燒在甲子園的投手,哪怕這是甲子園的最高舞台也不行!


    放在手套中的投球手僅僅的扣住了棒球,在靜止了3秒之後,小野果斷踏步出手,準備將棒球甩出去,但就在他準備把球放出去的時候,一種針紮般的疼痛從他緊扣著球的食指上傳來。


    小野下意識的收了力,但球最終還是被放了出來。


    球剛飛出去,小野就知道糟了。隻見投出的棒球的球速大降,球的旋轉更是慢到肉眼都能看的清了。


    蹲在本壘板後方的蓮司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僅蓮司,梵勝美也疑惑極了,就這麽瞧不起他麽?這麽甜的球也敢投?!


    一種怒火從梵勝美的胸腔噴湧而出,快速的揮動球棒,將這顆不僅慢,還沒有多少變化的指叉球給打了出去。


    “打中了!球被打向了一二壘之間!二壘手飛撲!沒有攔下來!穿出去了!”


    右外野手德間迅速補位把棒球給攔了下來,但此時梵勝美離上到一壘也不遠了,於是把球小拋給了快速爬起的吉部。


    場下,鬼塚監督臉都黑了,這個時候放打者上壘,還是稻實最菜的打者之一?!要知道梵勝美整個甲子園的打擊率是0.08!12個打席才打了一支安打!這麽弱雞的打者你讓他上壘了?!


    鬼塚監督當機立斷選擇將小野給換下了場,現在的小野的能力已經不足以去應對很有可能上場的稻實上位打線了!


    “加油。”


    投手丘上,小野沒有絲毫留戀的將球交給了被換上場的矢野。比賽剛開始的時候,他的確很拎不清,覺得自己能完封比賽,成為本次甲子園的最大贏家,但到現在小野已經明白了他或許真的不適合做一個王牌。


    甲子園裏的那些球隊王牌,哪個完投的用球數不超過110?160的都有!這要是換成三年前,他肯定也能做到,但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他怕了,他不想在甲子園上燃燒,甲子園已經不是他的夢想了。


    從桐生那個家夥超越他拿到王牌背號之後。


    在下場的過程中,小野的腦海中浮現出以前的記憶。


    桐生跟矢野一樣都來自赤平市,兩人都來自於當時北海道一家非常有名的少棒北永少棒。隻不過兩人在球隊裏都是中繼選手,直到三年級快要畢業的時候也依然是,不然鬼塚監督也不可能把桐生和矢野一起打包帶走。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巨摩還是一支棒球部剛剛建部3年的小隊伍。北永少棒的王牌根本不可能看上巨摩。


    所以打一開始鬼塚監督就是奔著北永的替補投手去的,像北永這種有名的大少棒,哪怕是替補中繼投手也要比那些小球隊的王牌,以及打軟球的投手要強。


    畢竟資源擺在那裏,北永的教練是從職棒那裏挖來的,論專業性,顯然不是那些小球隊還有中學老師能比的。


    鬼塚監督連看了好幾天北永的訓練賽,不看正式比賽的原因是,北永先發以及完投的選手永遠都是那位明確拒絕他邀約的王牌投手。


    在連看了幾天訓練賽之後,鬼塚監督一眼就相中了矢野,首先個子高挑,雖然球速看起來並不是很快,但眼神老辣的鬼塚監督一眼就看出了矢野沒完全乏力,大概率是投球姿勢的問題。


    隻要好好教,到時候球速肯定能大幅度飆升,而最關鍵的事情是矢野會控球!在少棒和國中時期,會控球的投手簡直不要太少。大家都隻會一個勁的去追求球速,球隻要能投進好球帶就行了。


    追求什麽控球啊!


    跟矢野相比,桐生就是個小透明,連投球都投不利索,就跟不用說控球了,也因此基本上沒什麽上場機會,鬼塚監督在考察矢野的最後一場比賽看到了桐生。


    那場比賽,北永在大比分領先之後把桐生這個交了錢,但在進入高中之前都沒打過幾次正式比賽的小可憐派上了場。


    猛的被派上場的桐生並沒有像很多小白文主角一樣,大放光彩並成為全場最靚的仔。相反,剛上場的桐生三分怯懦,兩分害怕,四分迷茫以及一分的表現欲。


    在捕手的安撫下,桐生這才冷靜下來。


    看到桐生這德性,本來鬼塚監督是準備立刻離開的,畢竟該看的都看了,他還得趕緊迴學校收拾那群兔崽子呢,但想到今年巨摩已經被淘汰了,二年級選手裏麵也沒幾個能堪大用的,於是就鬼斧神差的繼續留下來看比賽了。


    桐生投出來的球軟弱無力,將將打到了投手的及格線100kmh,投球姿勢那更是不能看,顯然北永那位職棒退下來的教練並不是很樂意花時間在這些沒什麽天賦的小投手身上。


    如果說矢野是有些力氣發揮不出來的話,那桐生就是壓根沒用幾分力氣,跨步不是為了讓手臂能獲得更多的力量,僅僅隻是因為大家都跨,所以我也跨。


    這樣的桐生迅速的被打爆了。


    本來鬼塚監督以為以桐生上場時的表現肯定會哭鼻子,但鬼塚監督沒想到的是桐生竟然堅持下來了,雖然兩個半局被人打了5分。每個出局數都拿的十分堅信,連捕手和野手們都不願意繼續工作了,但桐生就是繼續堅持了下去。


    這份堅持讓鬼塚監督有了些興趣,他不怕選手差,就怕選手不肯拚,畢竟不是什麽選手都能在他的訓練中“生存”下去的。


    在他職教巨摩的這3年裏,巨摩的提前退部人數足足有50人,這對一個剛建部沒多長時間的小棒球部來說,等同於球隊五分之四的人都退部了,剩下的人剛剛湊夠一支隊伍。


    於是鬼塚監督就準備在邀請矢野的時候也把這個小家夥一起打包帶走,不過這並不代表鬼塚監督看好桐生,隻是有點興趣,看看他能在自己的麾下撐幾年而已。


    不看好的主要原因還是桐生太矮了!一個國中三年的孩子看起來竟然跟一二年級差不多,這對投手來說是致命傷!基本上沒什麽前途的那種。


    基本功什麽的,鬼塚監督反而不怎麽在乎,反正都要重新開始教,一張白紙反而更好教呢。


    於是小野,矢野,桐生一起在第二年的4月份加入了巨摩棒球部。


    小野對桐生的第一印象就是有些膽小怕事,如同被校園暴力了一樣。所以在同期入校的所有選手裏麵,小野認為自己的競爭對手隻有一個,那就是矢野,一個會初步控球,球速也還可以的少棒選手。


    比相比於小野這種打軟球的要贏在起跑線上,矢野明顯贏在了起跑線上。


    跟小野他們同期的投手還有好幾個,畢竟鬼塚監督秉持著廣撒網多撈魚的政策去配養投手,但跟他們同期的投手在一年級的時候就陸陸續續的退部了。


    鬼塚監督的訓練實在是太難了,不僅夏天的時候要大量訓練,連冬天,整個球場都是積雪的時候也有大量的守備訓練,投球訓練要進行。


    而球場可是沒有專人來清理的。


    也就是說他們不僅要一大早起來清理積雪,還要在自己清理完的球場上訓練。


    很快就有大量選手受不了,或轉學,或徹底放棄自己熱愛的棒球,在巨摩再一次迎來新的新生的時候,棒球部的人數已經從90縮減到了40,剩下的這40人裏大部分都是鬼塚監督找來的好苗子。


    在真正的步入二年級的時候,小野有些驚訝的看著桐生竟然依舊站在矢野的旁邊,經過一年的訓練,桐生簡直大變樣,不僅氣質變了,還長高了。


    鬼塚監督雖然在訓練上殘忍,但在其他方麵做的還是很好的,不僅纏著校董會專門給棒球部蓋了一棟專門的食堂大樓,還要到了一筆食物經費。


    有的時候還會自掏腰包讓棒球部的選手吃點更好的,對於努力訓練,但家庭情況不怎好的選手,還會幫忙介紹不錯的兼職。


    桐生就是鬼塚監督無意識的喂養出來的。能在北永這種知名少棒打球,桐生家裏自然不可能太窮。


    但桐生是家裏的三男,下麵還有個弟弟。這讓他的父母並不是很重視他,分到的愛也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給他零用錢讓他自己決定。


    又因為桐生選擇打棒球,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在外麵吃的,而父母準備的便當總是不頂飽,這導致桐生一直沒能發育起來。


    在進入巨摩之後,雖然訓練很艱苦,但營養攝入量也很均衡,再加上長期以往的訓練。所以桐生不僅長高了,還變壯了。


    而跟這兩樣一起攀升的自然還有球速,巨摩的投手並不多,所以鬼塚監督在每一個投手身上都是用了心的,包括桐生在內,每個人的投球姿勢都有很好的矯正。


    甚至還會做專項訓練培養下肢力量,手臂力量等。


    在鬼塚監督的教導下,幾乎所有人的球速都有攀升,到二年級的時候,投手陣容裏球速最低的也來到了130以上。


    而其中進步最大的就是桐生,大家的球速雖然有增,但頂多增給十幾二十,而桐生這一跳就是整整三十多,球速在一年級結束的時候就已經能投到140了。


    這著實讓鬼塚監督又驚又喜,或許跟那些天賦異稟的豪速球投手相比,140並不是一個特別高的球速。


    但要知道豪速球投手哪怕放眼整個霓虹,都不超過20個,大部分豪門王牌的球速都在140-150之間,有些菜的更是隻有130左右。


    不過矢野的球速也不慢,桐生隻是偶爾能投到140,而矢野已經穩定了。


    這下小野反而成了最弱的那個,小野也嚐試過,每次都用進全力去投球,以希望球速能更快一點,但讓他絕望的事情是,他的球速不僅沒變快,反而變慢了。


    就在小野迷茫的時候,鬼塚監督主動找到了小野。


    “不是每個人都有天賦能投出高球速的球的,大部分人的天賦就隻能達到某個位置,你現在的球速已經遠超一大堆投手了,甚至在甲子園的賽場上,也有王牌的球速不如你。”


    當時小野是不信的,如果球速不夠快的話,很輕鬆就會被打者打出去了,這樣的投手怎麽可能成為一支能打進甲子園隊伍的王牌。


    之後鬼塚監督二話不說就開始放錄像,那是鬼塚監督早年還在當跑腿型助教,為了搜查情報錄下來的錄像。


    錄像中的那位投手,最高球速才剛剛來到127,但就是這樣一位投手讓打者不僅打不好,好頻頻拿下三振,原因就是因為他掌握著一種犀利的變化球,搭配起直球來使用,無往不利。


    “還記得你國中時期投過的指叉球嗎?雖然很爛,但的確有了些指叉球的樣子。為什麽要練習投變化球呢?”


    “因為覺得很帥。”


    小野記得自己是這樣迴答的,然後鬼塚監督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既然球速這條路子走不通,不如嚐試一下換條路子,換條你更熟悉的。我之所以選擇你,就是因為看到了台上那個明知道會輸依舊在奮力投著垃圾變化球的少年啊!不要讓我失望,重新展現那一麵給我看吧,小野!”


    從那天開始,小野就重新撿起了那顆已經被他扔掉的指叉球,重新開始了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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