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牛角村半坡張姓族人的聚居地,勤勞的農人已經起床,帶上家夥,往地裏趕去。


    初春,有一陣可忙活。


    忙碌的一切,與往常沒什麽區別。


    不同的是,多了兩個不常見的人。


    “嘿,二瓜,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二瓜與張虎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三哥,早,找你們老爺子喝大酒,一起哈。”


    “可不能與你們大老板比,我們還得靠伺候莊稼吃飯,可閑不得,錯過季節,得喝西北風。”


    二瓜也開句玩笑道:“前幾個月,你可掙不老少,還伺候啥莊稼,再搞幾個月,天天喝大酒,今年也能混下去。”


    “嗨……那點錢,給兒子取媳婦用的,可不敢亂花。”


    二瓜幹中介,還是全能中介,各行業能插上手全都插,也給半坡張家人牽過線,搭過橋。


    曾經,牛角村半坡張家與牛角村其他人,相互間敵視,甚至常常動家夥鬧事幹仗,在半年前,還都是這個狀況。


    現在,不一樣了,雖說彼此間隔閡還在,但基本上再無爭吵事件。


    而二瓜與半坡張家人已經打成一片。


    跟著張虎久了,二瓜的心性也變了,過去,要讓他跟半坡張家人說話,那一定是罵娘的汙言穢語。


    他現在知道,心胸寬廣,氣量大,肯舍得,願付出,才能服人,也才能讓人為己所用。


    在外邊混了半年,眼界大了,他不在乎過去與半坡張家人的那點磕磕絆絆,主動與這些人聯係,並找到共同利益,各取所需。


    有些仇恨,並沒有根本的利益衝突,幾代人下來,牛角村半坡張家人與牛角村其他人,該分的已經分了,不管公平不公平,都已成定局。


    大家互相敵視,隻不過是上一代留下來的傳統,而這些,真去思考,會發現顯得愚蠢,為什麽而爭?為什麽而吵?壓根沒有合理的解釋。


    當二瓜伸出手,幫助農閑時去張家嶺攬活的半坡張家人,這些人也不是惡徒,別人給臉,沒有不接的道理。


    “瓜老板,不錯哈,哪哪都吃得開哈。”


    張虎不得不稱讚幾句。


    二瓜不識字,因此沒在當鋪裏,幹賬房的工作。


    張虎還挺佩服這貨,短短的時間裏,在張家嶺混得風生水起。


    他隻是提供了一些資金,以及借了些名頭,這貨能有今天的成績,本身的武功也不低。


    “那是,瓜爺能耐大著呢,打聽打聽去,在張家嶺誰不認識瓜爺。”


    二瓜對亦師亦友的張虎,心裏非常感激,人生道路上,能有這樣的貴人相助,那是福氣。


    他從那裏學到本事可不少,在忽悠人這一點上,已經可以獨擋一麵。


    二瓜的中介所能攬到生意,多半也是靠這一套功夫,一筆錢,在一個賬本上,那隻是一筆錢,如果來迴在幾個賬本上倒騰,那就能產生油水。


    中介幹的活,也就是這一套。


    兩人到了張耀輝的家,受到熱情的接待,好茶好酒好飯菜。


    張虎的第一桶金,便是從半坡頭羊張耀輝這裏,以高利息誘惑,騙走了五千石糧食。


    後來糧價暴跌,張耀輝知道自己被算計,五千石糧食貶值一半,自己的虧損,成了張虎的收益,那時候,他真的想活剮了張虎。


    再後來,張虎當婊子,又立牌坊,又給了張耀輝承諾,保證五千石糧食如數奉還,還給高息,開始新一次的忽悠。


    到現在,張耀輝服了,張虎從農奴成長為張家嶺的資本大鱷,他一路看得清清楚楚。


    曾經的鬥法,迴想起來,笑掉大牙,他居然要算計這樣一個鬼才,偷雞不成蝕把米,輸得不冤。


    他最佩服的便是張虎靠空手套白狼起家,從他人身上薅羊毛,借力騰飛後,還能再加倍償還。


    實際上等於自己出錢,請張虎打工,幹成買賣,大家分錢,達成雙贏。


    “來,老爺子,幹。”


    張虎今天來,目的是要結賬,道:“老爺子,當初的契約就不看了,您撕了吧,我也不記著了。”


    “今天,我就給您結賬,一視同仁,我給牛角村人三倍分紅,給您,我也是三倍分紅。”


    “借五千石糧食,還兩萬石糧食,按每石600文折合成現銀,一共是一萬兩千貫銅錢。”


    “二瓜,拿銀票。”


    張耀輝不討價還價,在如今的張家嶺資本大鱷張虎麵前,他沒必要玩,也玩不贏。


    他也信得過張虎,牛角村的那些個破事,有所耳聞,一樁樁,一件件,都證明了張虎的能耐,還有人品。


    “虎子,你說多少,就多少,雖說咱們過去有不愉快,但現在沒必要再鬥那點破事了。”


    “我們之間,不需要契約,當初你沒坑我老頭子,還能說啥。”


    張耀輝每每想起自己因為要治張虎,而陷入糧價暴跌的深淵,成為眾矢之的,那都能冒冷汗。


    如果張虎真直接還五千石貶值的糧食了事,自己就是半坡張家的罪人,孫兒也會受牽連,日後定不能再主持族中事務。


    “冤冤相報何時了,老爺子,從我們這開始,牛角村再不分半坡張家人和野人。”


    張虎舉杯道。


    “好,說實在話,我,還有你爺爺,誰都不想鬧,但誰都沒能力解決這個事。”


    “虎子,你幹得漂亮,我老頭子服,幹。”


    張耀輝也舉杯道。


    他說的是實話,無論自己和張平,如果說出和解的話,那一定會被大夥用口水噴死。


    張虎用自己的發跡,讓整個牛角村的人都豎大拇指,再靠自己的行動,為整個牛角村半坡人與牛角村其他人謀福利,以示自己公平公正,比說一千道一萬的嘴炮強。


    張耀輝看得出張虎野心大,又好幹當婊子,還立牌坊的事,這一次把賬結清,相當於斷了雙方的紐帶,不太應該。


    最好的解釋,應該是張虎已經不需要農奴們抬轎。


    但張耀輝知道不是,這可是個很會榨取農奴價值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斷了紐帶,給人留下不好的名聲。


    他道:“虎子,你又要搞什麽事情,無需彎彎繞,是不是又要借錢?借更多的錢?”


    “直說吧,不用蒙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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