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你!”雁冰高昂著下巴,毫不服輸“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國師府,就記清楚了,小姐才是國師大人唯一的血脈,爾等皆是國師府的奴才,竟敢質問大小姐,這是第一次,隻打一巴掌給你個教訓,再有下次,拔了你的舌頭我看有誰敢說一個不字?”


    紅袖當場啞口無言。


    藍鏡這才朗聲道:“情況我已經了解清楚了,偌大的清風苑一夜之間變成灰燼,闔府上下盡無一人知曉,縱火之人必是視線給我們下了迷藥,雁冰,立即去報京兆尹,讓他們帶仵作過來,勢必要將這縱火之人揪出來。”


    雁冰匆匆而去,卻在門口和王佩芝藍韻母女裝了個正著“慢著。”


    王佩芝帶著一眾隨從浩浩蕩蕩而來,身側正是那藍鏡出門後就跑不見了的紅渠,原來是搬救兵去了。


    王佩芝也是厲害,昨日才差點撕破臉,今日還能笑臉相對“鏡兒,你這是何意?”


    “二嬸看不出來嗎,我在想辦法抓那縱火之人呢?”藍鏡扯了扯嘴角“畢竟,堂堂國師府無故走水,還死了人,報官這是正常程序啊!”


    “什麽正常程序,國師府走水,竟然一個人都不知道,丟死人了,還要往外宣揚,不過是死了兩個家丁,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藍韻還記著自己被藍鏡搶了進宮的名額,說話每一個字都帶著火藥味兒。


    藍鏡冷笑“三妹可真是淡定,這一次,那人的目的是清風苑,燒死了兩個家丁你不緊張,可下次,他若是想燒死三妹或者二嬸,甚至二叔呢,三妹是不是也這麽無所謂啊,別忘了,這場大火燒的可是悄無聲息的,想要再來一次,完全有可能!”


    藍韻一時語塞,臉色難堪的看著王佩芝,隻望母親能替自己找迴場子。


    可是這一次,王佩芝竟然同意了藍鏡的說法,點頭道:“鏡兒所言極是,是該報關,雁冰,快去請京兆尹來。”


    雁冰飛速離開,藍韻不甘的看著藍鏡“你最好能查出個所以然來,否則,國師府丟了麵子又沒了裏子,看你怎麽向爹爹交代?”


    “三妹又錯了。”藍鏡笑“你忘了,這是國師府,我就算要交代,也是向我爹交代啊,向二叔交代什麽呀?”


    藍韻徹底無語,等著藍鏡的眼神恨不能把人給生吞活剝了,隻可惜,論眼神殺,藍鏡還真沒怕過誰。


    王佩芝見在走火之事上占不到便宜,便把注意打到了使君和後麵趕來的北宸身上“鏡兒,雖說,你也是國師府的一個主子,可你畢竟是閨閣女子,與兩個男人共處一室,總是不好的吧,國師府的名聲是藍家幾輩人積累下來的,可不能讓你壞了呀!”


    “共處一室?”藍家無辜臉看向北宸和使君“你們誰跟我共處一室了,北宸,是你嗎,還是使君你啊?”


    使君茫茫然搖頭“我住在後院啊,連一個院子都不是,哪有那麽大的房子?”


    北宸則是瀾瀾道:“如若護衛保護主子也算是共處一室的話,那和三小姐共處一室的外男,又何止兩個。”


    “噗嗤”有家丁忍不住笑了出來,丫鬟婆子們雖然不至於那般明目張膽,身子卻也是笑的直打顫。


    藍韻一張臉羞的通紅,一隻手指著北宸“你,你”樂半天,什麽也都沒說出來,捂著臉跑出了明鏡閣。


    藍家搖搖頭,笑著道:“二嬸見諒,我這護衛是我爹給我留下的,我爹怕我讓人欺負,隻顧著教他玄力,卻忘了教他六藝,說話難免粗俗了些,不過,話糙理不糙,畢竟,忠仆嚴主之情,不容任何人玷汙不是,否則,哪家的貴女還敢用侍衛啊,豈不是對流寇歹人門戶打開了嗎?”


    “當了一迴聖女,鏡兒倒真是越發的伶牙俐齒了。”


    見言語爭鋒勝不過藍鏡,王佩芝開始舊事重提,試圖用聖女之事揭藍鏡傷疤。


    藍鏡隻是笑,不說話。


    王佩芝見狀,也終於不再自討沒趣的拿言語挑釁藍鏡了。


    藍鏡見狀,這才道:“我聽雁雪說,清風苑全都燒沒了,看二嬸這樣子,想來是已經去過清風苑了,不知二嬸有何發現?”


    “都已經燒成灰了,能有什麽發現。”王佩芝不冷不熱的迴了一句“既然已經報官,就到前麵去等著吧,稍後京兆尹應該會挨個問話,別到時候又得找人了。”


    藍鏡點點頭,她報官就是想讓這件事變得光明磊落起來,事已至此,王佩芝想壓是壓不下去了,她自然也是不會再想方設法去阻攔她的。


    事發國師府,藍青雲又是堂堂一從二品尚書,京兆尹來的還是挺快的。


    王佩芝時常出席各府的宴會,跟京兆府也算認識,見京兆尹進來後,立即擺出了尚書夫人的架勢“吳大人,情況想必府上丫鬟已經跟您說了,這可是國師大人生前最為重要的地方,還請吳大人務必查清事實真相,給國師大人的在天之靈一個有力的交代。”


    京兆尹連連點頭“藍夫人客氣,這是下官的分內之事,下官一定竭盡全力。”


    藍鏡站在一旁沒說話,等王佩芝和京兆尹客套完了,往清風苑走的時候,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京兆尹見藍鏡跟了上來,便主動道:“雁冰姑娘說,昨晚這一場大火,貴府上下無一人察覺,藍大小姐可知國師大人生前克曾在書房放過什麽重要物品?”


    藍鏡苦笑著搖頭“父親大概和很多人一樣,但凡重要一些的奏章,書籍全放在了書房裏,我還想著,待過幾日身子好一些了,拿一些父親常用的物件留念呢,誰知,偌大的清風苑就這樣付之一炬了,早知道,就該早些日子來拿走一些貴重的東西的。”


    “大小姐請節哀。”


    “無妨。”藍鏡搖搖頭“斯人已逝,活著的人總要努力活著的,大人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吧,隻要對抓獲縱火之人有利,藍鏡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京兆尹聞言,略帶欣賞的點點頭“如此,那本官就不客氣了,敢問,藍大小姐昨夜是幾時歇下的?”


    “子時過半了吧。”藍鏡歪著頭,想了想,才迴答“昨日上午跟丫鬟們出去瘋玩了一會兒,迴來的時候,身子撐不住就睡了,沒想到一覺睡到了日落,晚上就睡不著,一直在看書,直到子時過半才去歇下。”


    “也就是說,子時二刻之前,清風苑是還沒有著火的。”京兆尹點了點頭。


    王佩芝見藍鏡提供了線索,連忙也道:“吳大人,我問過貴府的下人,早上是一個負責倒泔水的婆子發現清風苑著火了的,那時候,大概是卯時過半。”


    “如此說來,這縱火之人應該是在子時過半到卯時過半之間縱火的,也就隻有三個時辰的時間。”


    吳大人連連點頭“藍夫人,大小姐,二位可是幫了本官的大忙了,這三個時辰,可比一整晚要好查的多了。”


    藍鏡繼續道:“偌大一個院子,要燒成這個樣子,每兩三個時辰是不可能的,我懷疑,縱火之人肯能用了什麽助燃的東西,或許,這個,能為吳大人的調查提供一個方向。”


    “沒錯,沒錯,偌大一個院子要在短短三個時辰內燒毀殆盡,沒有火油,烈酒之類的助燃物,確難完成。”


    京兆尹聽得連連點頭“沒想到藍大小姐一個女兒家,竟然對斷案之道也有研究,藍大小姐可有別的懷疑,盡管提出來,本官還想討教一二呢!”


    “討教不敢當,推理斷案,吳大人才是行家,至於我,能早日查清此案,讓家父安息,藍鏡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京兆尹聽得連連點頭,王佩芝看的牙癢癢,隻可惜,她自己也畏懼這個悄無聲息就一把火把清風苑燒毀殆盡的人,所以也不敢在這時候搗亂,隻能忍著。


    進入清風苑,藍鏡對雁雪道:“屍體在何處?”


    雁雪指了指書房前的台階“喏,還在那裏呢,誰都不敢碰,原模原樣的。”


    京兆尹轉身擺擺手“仵作。”


    仵作自然的走了過去,藍鏡跟著走了兩步,被京兆尹叫住“藍大小姐請留步,這死於火災的人,多麵目可怖,藍大小姐莫要嚇著了。”


    藍鏡也不想表現的太紮眼,便點了點頭“多謝大人提醒,藍鏡急於知道真相,還真給疏忽了,差點給仵作添了麻煩。”


    京兆尹笑著搖搖頭“藍夫人,大小姐先在此稍後片刻,若有新的發現,本官再行發問。”


    藍鏡微微頷首,禮貌的後退兩步,將主場讓給了京兆尹和仵作。


    趁著京兆尹和仵作勘察現場,初步驗屍的時候,藍鏡默默走到使君身邊“昨晚你聽到什麽動靜了沒有?”


    使君紫色的眼睛看著藍鏡,淡淡點頭“火燒起來的時候我聽到了些動靜。”


    “大概什麽時候,能判斷出來是多少人嗎?”


    藍鏡深感喜悅,如果使君能確定著火的確切時間的話,找到這個縱火之人就有希望了。


    然而,讓藍鏡失望的是,使君卻搖頭了“我是起夜的時候聽到動靜的,他們沒來明鏡閣,我就沒管,那時候應該是剛到醜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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