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馥園不是封了嗎?」


    沈複:「這次使臣來朝好像鬧得動靜有些大,但是他們近日就離開,等到下個旬假時定然已經開了。」


    孟雲嫻:「若是父親與嫡母允了,自然是沒問題的。」


    沈複一笑:「那就這樣約定了。」


    綠琪將兩人的對話看在眼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告別了沈複,主仆二人出了監學寺的大門,許茹心果然已經按時到了。


    她惡狠狠的盯著孟雲嫻,恨不能將她吃了似的。


    孟雲嫻小跑過去,雙手合十,啪的一聲,歪歪腦袋麵露燦爛笑容:「呀,許家姐姐真是守時,比學裏的鍾聲還準呢!」


    若是眼神能吃人,孟雲嫻現在骨頭都不剩了。


    「孟雲嫻,我真沒想到你竟然壞成這樣!你明知道我和我姐姐都要幫著父親務工忙的不可開交,你竟然還將我捉來做你的書僮,你……你簡直……」她詞窮了,索性一跺腳,重複道:「太壞了!壞死了你!」


    孟雲嫻絲毫沒有被影響心情,她無辜的攤手:「許茹心,你可別忘了,昨日躍躍欲試鼓動茹蘭姐姐用實力將我比趴下的可是你呀。」


    許茹心差點跳起來,「我現在迴想,總覺得是你故意挑釁我!你就是想侮辱我,讓我們做你的書僮,還有,別以為我們沒看出來,你就是在做圈套,用自己擅長的跟旁人比,自然你贏麵大。」


    孟雲嫻鄭重其事的提醒:「許茹心,你可要講良心呀,昨日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不是禮讓了三分,改成三局兩勝麽。還讓你姐姐也挑了一個她擅長的麽,她是不是贏了?至於第三局,就更公平了,題目抽簽,你姐姐輸了是實實在在的技不如人。還有,原本你該做我三個月的書僮,可我念在你姐姐贏了一局的麵上,給你減了一個月的,你的良心跟著這一個月一並去了嗎?」


    「你……」許茹心哪裏能說的過她。


    孟雲嫻卻是不再廢話了,將綠琪背上的書具箱遞給許茹心,璀璨一笑:「來吧,我的小書僮。」


    許茹心狠狠一跺腳,認命的背上了。


    綠琪看著許茹心都覺得有點可憐了。


    「若非奴婢學過些功夫,練過眼力,也看不出二小姐竟然有那樣的手速,二小姐是哪裏學的。」


    孟雲嫻的背脊涼了一下,腦子裏本能的浮現出一個冷峻的麵孔來,她撲過去對著綠琪的嘴巴就是一捂,瞪眼齜牙的威脅:「昨日的事情,你務必爛在肚子裏,我抽到是天意,絕非人為,聽到了嗎!」


    綠琪第一次見到孟雲嫻這種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有多不能說的大秘密,但她還是點點頭,用眼神傳達了自己的忠誠。


    比試收獲小書僮的事情,讓流輝苑中的人開始忌憚起孟雲嫻,原來她不是狐假虎威耍威風,她是來真的。


    另一邊,朝堂上猝不及防的掀起了一個大風波——


    這個亂子發生之後,幾乎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驚動了京中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員,當有人厚著臉皮來到榮安侯府求見榮安侯的時候,孟光朝直接裝病不見,對外宣稱是勞累過度臥病在床,實則窩在府裏幸災樂禍。孟雲嫻也是從他這裏得知整個事情的大概。


    前段日子,五殿下周明雋與榮安侯孟光朝奉命接待友國使臣。如今大禹國富民強,對方雖說是友邦,但早就有臣服之意。使臣來朝,無非是在進獻本國的珍寶之後,再商討接下來兩國互通有無,共同繁榮的大計。按照往年的規矩,大禹作為東道主,理應在正事之餘安排使臣入住國驛,同時安排一些遊樂賞玩。盡地主之誼的同時,也是在向使臣展示大國風貌與禮儀之邦的姿態。


    可是萬萬沒想到,問題就出在這上頭。


    按規矩,若有一國之賓,安排的國驛需要設立禁製,貴賓出行範圍之內,不得有其他閑雜人等出沒,力保賓客在禹國的疆土之上毫發無損賓主盡歡。在榮安侯的指導之下,五殿下雖然對這些十分的生疏,但好在上手極快,參照了招待貴賓的對應品級安排和馥園本身的特色,籌劃出了一個十分周密的安排,聖上先時也十分認同。


    沒想到就在按照安排招待貴賓的時候,竟然發現原本安排的地方竟然已經被人占了,占用的人竟然還是一個六品小官的家眷。


    其實,在大禹之內,隻要是國家設立的驛站,是可以允許上京官員以及家眷憑文書入住的,不過也有條件,便是根據各自的品級享受不同程度的待遇,換言之就是,可以享受,但不能逾製。而在這國驛之中,劃分出來招待使臣的地方,六品小官有沒有資格都是個問題,更何況是家眷占用?


    「地方被旁人占用,饒是你們爹爹我都嚇了一跳,無論如何,這是招待使臣的地方,馥園內外全都有告示,京中官員都知曉此事,還真不知道是誰這麽有膽子,讓自己的家眷占用,你們是沒瞧見,那官眷蠻橫無理,整個一鄉野潑皮,後來查明,還真是剛進京不久,投奔他們剛剛掌了權的官人來的,可是新官府邸未落,幾個潑皮不願住陋室,那剛掌權的小官大抵是要麵子,就把人帶去了馥園,大概他自己都沒想到,他家那些要上天的官眷竟然占了人家使臣的地方不肯走。」


    孟光朝一邊剝桔子一邊給妻兒將這件事情當做笑話來講。


    他自來就是如此,官場上的事情,或明或暗,都當做床頭故事來講,撇去許多暗黑之處,純粹為了讓他們了解了解外麵的世道。不同的是,今年多了一個孟雲嫻。


    孟雲嫻是三個孩子裏最緊張和疑惑的一個:「六品官員……除非有特殊的皇命,否則當是沒有資格的吧,家眷又是怎麽進去的呢?為何不直接派人將他們轟出去?」


    田氏看了她一眼。


    孟雲嫻害怕被看出端倪,縮縮頭:「我、我就是好奇……」


    田氏無奈一笑:「皇上誇讚你一句,你今日就這樣關係政事,明日是不是還得跟著你父親一起上朝?」


    孟光朝嘬了一口小酒,「傻姑娘,那時候哪裏能鬧?你可知道為父與五殿下接下這個皇命,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那小官家眷是真的無知,還是有人安排,在那個時候誰能確定?稍微有風聲走漏,傳到了使臣和聖上那裏,你可知道我與五殿下要背負多大的麻煩?聖上自來好麵子,你忘記在元宵宮宴上逞風頭被讚的事情了?這都是一個道理。至於這家眷入住的資格,不急,聽為父慢慢道來。」


    「你們都得明白,皇命有雙刃,做的好無上榮耀,做的不好無間地獄,有時候就是隻看結果不看過程的事情,這接待使,是一國的臉麵,哪怕你在使臣麵前絆一跤,是因為有人故意踢了你,到了今上麵前,也隻會認定是你失誤摔跤,摔了一國的顏麵。」


    「當時這官眷的事情一出來為父就覺著不簡單,無論是誰那裏出了岔子,傳到皇上那處時,都是為父與五殿下打點不利安排不周。為父這兒正想著法子呢。不料五殿下竟然拿出了第二個計劃!」說到這裏,孟光朝有點生氣。


    周明雋的確是很快拿出了新的安排,還是他早就準備的雙重安排,壓根沒跟孟光朝通氣兒,自己氣定神閑的仿佛什麽問題都沒發生,帶著渾然不覺端倪的使臣把路子一岔,直接走第二種安排。


    萬幸的是第二種安排十分順利,可是等到孟光朝仔細對照的時候,猛然發現這一種安排比第一種安排的花銷多了整整兩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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