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寶可能沒有想到梁鑄成並不支持他這樣漫無目的、毫無意義的找尋,怔了一下。


    餘荷接著問他:“你們是不是有很深的感情,覺得放不下她,所以你才這樣不計代價地找尋?”


    金大寶搖搖頭說,他們並沒有什麽感情。


    他和畢改煥是經媒人介紹認識的,為娶這個媳婦,光彩禮就花了八萬元,大部分是借的,現在還有四萬多元沒有還清。


    其實他們在一起時間並不長,結婚不到倆月,金大寶就外出打工,掙錢還債。


    金大寶說:“找她隻是為了爭一口氣,我要當麵問問她,憑啥收了我們那麽多錢,拍拍屁股就走了?她就是不迴來了,也要給個說法,我是明媒正娶的,我們花的那麽多錢咋辦?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走了。”


    餘荷意識到,金大寶是鑽進了死胡同。即使找到他媳婦,就能討到什麽說法?她不願迴來,即使討到說法又有何意義?!彩禮錢已經花出去了,還能討迴來嗎?!


    看來,必須要打開他的心結,把他從死胡同裏拉迴來。


    餘荷勸金大寶,不要再漫無目的到處找人,那樣既耽誤了自己,也耽誤了家庭。


    金大寶一聽又滿臉愁雲。


    餘荷說:“你好好分析一下,畢改煥離家出走的根源是什麽?”


    金大寶說:“她還不是嫌棄我家窮,還有個瘋子婆婆要照顧。她主要是吃不了苦。”


    餘荷說:“你要是還按照過去那種方式,不計代價地找下去,你家照樣窮,她更加不會迴來了。”


    金大寶聽了點點頭表示認同,說自己確實沒有好辦法,左右為難。


    梁鑄成建議,今年暫時不外出,先參加村裏的襪業培訓,掌握一門技術,收入才有保障。


    金大寶還是擔心,說他文化低,怕學不會。


    餘荷告訴他,江浙一帶家家戶戶都參與襪業生產,包括六七十歲的老年人,都能在不同的環節參與襪業生產。他既可以學擋車工,也可以學機械維修,都沒問題。


    一番交談,金大寶把窩在心裏幾年的委屈倒了出來,終於放鬆下來,心情也舒暢來了許多。


    他點點頭說,這幾年就吃了文化低、沒技術的虧,到哪個地方都是做一些出死氣力的活路,工資比技術人員低得多。


    金大寶同意先參加培訓,看能不能適應了再說。


    梁鑄成讓他先在家裏休息幾天,等盛唐襪業的設備到位了,立即通知他參加培訓。


    原計劃首批招聘二十名擋車工參加培訓,到了正月初七,還沒有招到十個人。


    初七下午,梁鑄成召集村組幹部匯總情況,梁鑄成完成了三個,一個是他姨家表姐,他表姐又幫忙聯係了兩個。


    刁新懷完成任務了,報了兩個,一個是他女兒刁生鳳,還有一個是他外甥女。


    雷作田完成了一個,讓他兒媳婦報了名,陳公平完成了一個,是他妻子,婦女主任李子梅也完成了一個,是她侄女。


    金勝錢的兒子金大寶也報了名。


    總共報了九個人,還不到一半。


    村會計唐道有和各組組長還是空白。


    梁鑄成有些想不通,廠子馬上辦到家門口了,他們為啥還不積極參加呢?


    村組幹部們說,主要原因有兩個:


    一是群眾心中無數,廠子還沒有辦起來,能不能成功,還是個未知數,即使辦起來了,能發多少工資,還沒有明確說法,擔心時間耽誤了,掙不到錢。


    二是出門打工有把握,外麵企業多,工地多,掙錢的路子廣,東方不亮西方亮,總有掙錢的地方。


    再說了,到大地方打工,說起來好聽,還能增長見識。年輕人長期窩在山溝裏,還不把人憋死了。


    梁鑄成聽了情況,認為還是宣傳工作不到位,隻是簡單地說招工,沒有把襪子廠的效益和發展前景給群眾講清楚,大家沒有看到希望。


    梁鑄成告訴大家,上午盛唐襪業來電話,說今天設備正在裝車,明天出發,估計大後天就能拉過來。


    設備安裝調試到位後,就開始培訓。


    梁鑄成說:“如果人員不能及時到位,就會耽誤工期,影響效益。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會後大家再分組上門做工作,爭取兩天內把第一批擋車工招聘到位。”


    會後,梁鑄成對刁新懷說:“刁生本家經濟條件不好,這幾年他兒子沒有掙到錢,過年也沒有迴來。你能不能幫忙做工作,讓他兒子迴來,到襪子廠上班。”


    刁新懷又是擺手,又是搖頭,說:“他呀,稀泥糊不上牆,說了也白說。”


    梁鑄成說:“他是你家門侄兒,應該聽你的話吧。”


    “根本不行。”刁新懷說,“他得空就打牌,把兒子帶壞了。你可能不知道,他女兒刁香秀年前迴來,給了他兩千塊錢,他跑到集鎮上買了兩台電動麻將機,開起了麻將館,天天屋裏熱鬧得很哩。”


    梁鑄成問他:“還有這事?”


    刁新懷說:“可不,從大年三十晚上到現在,一天都沒有消停過,天天打得煙火成天的,好多打工迴來的,都湊到他屋裏打麻將,他還抽頭,收台位費哩。”


    這是個新動向,以前他們幾個喜歡打牌的人,經常湊在一起,打打麻將,帶彩娛樂,他們本身沒有錢,隻是小打小鬧。


    但是,如果開起了麻將館,屬於營業性質,就是聚眾賭博了,這事決不能縱容。


    梁鑄成當機立斷地說:“這事是違法的,不能讓他們再搞下去。”


    梁鑄成讓治保主任陳公平迅速到刁生本家去,如果有人抹牌賭博,要堅決予以製止。


    刁新懷連忙囑咐:“你可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陳公平點點頭,轉身往刁生本家而去。


    還沒有走近刁生本家院子,陳公平就聽到了嘩嘩啦啦的麻將聲。進了刁生本家,隻見堂屋裏,一溜擺了兩張麻將桌,都坐滿了人,正在聚精會神地酣戰。


    這些人中,有賈仁賜的二兒子賈立富,有幾個是村裏打工迴來的年輕人,還有幾個他不認識,他猜測,可能是哪家的親戚。


    麻將桌邊還圍了一圈人,在當“偏脖”(觀牌者),張拴狗的三角眼眨也不眨,盯著他麵前兩個人的麻將牌。


    刁生本女兒刁香秀忙乎著,給打麻將的人倒茶水。


    陳公平問她:“香秀,你爹咧?”


    刁香秀見陳公平來了,連忙遞過來一杯茶水,說:“公平哥來了。他還在睡覺呢。”


    陳公平說:“你喊他起來,我找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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