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莊冷無涯仍在原來的地方,癡癡地看著手中的碎片,思緒迴到當年流浪畫家為冷無涯一家三口畫畫的情形。哪個畫家,穿戴整潔,長長的毛鞭,濃濃的胡須,他的眼眸似極了冷無涯的父親。其實冷無涯早就知道,他就是父親失散多年的弟弟,因為冷無涯偷聽了父親與他的談話,無奈當時家中貧困,實在是無法再容納一個成員,叔叔也隻有再度流浪他方,一直沒有相認……兵慌馬亂,戰火連綿,也不知道後來怎麽樣了。

    突然,從天而降的三道光芒將冷無涯的思緒打破,他頂眼看去,發現了雪頤的身影,心中一喜,剛要將“仙女姐姐”喊出口,卻發現柳語嫣也在場,心中一沉什麽也說不出了。

    “娘,就是他打我!”柳語嫣指著冷無涯帶著哭腔道。

    “是你?”柳如玉的語氣含著驚人的怒意,犀利的眼神如箭般刺向冷無涯。

    冷無涯心中一凜,毫不忌諱地迴視著柳如玉,隻見這個女人成熟靚麗,妖豔無比的,眨眼之間都透露出嫵媚的氣息,當真是勾引男人的淫娃蕩婦,冷無涯暗暗稱奇,心神也異常穩定。

    柳如玉心中也是驚訝無比,自己剛才使用了迷魂大法中的嫵媚神功,卻不料冷無涯一點也不受影響,反而自己差點被他的一種特殊魅力所吸引。

    “無涯,你過來,我想問你一件事情!”雪頤沉著臉道。冷無涯是眾多弟子中她最喜歡的一個,現在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是!”師命不敢有違,冷無涯慢慢走過去,心中已經準備好麵對任何事情。

    “我問你,語嫣是不是你打傷的!”雪頤大語氣很重,這也是她第一次跟冷無涯如此說話。

    冷無涯目光突然迎著雪頤道:“不錯,是我。”

    雪頤的臉色邊得更難看了,她沒有顧及冷無涯傷心的眼神,厲聲質問道:“你為什麽要打她,你難道忘了本門門規嗎?”

    冷無涯身體抖了一下,細聲道:“我……”

    “師姐!”白飛燕嚇了一跳,這可是她第一次見雪頤如此生氣。

    “師妹,你別插嘴,讓他說!”

    冷無涯的身體再度顫抖了幾下,心中漸漸升起一股怨恨,那心靈深處的陰影漸漸擴大。我行我素,不畏天地,他的倔氣又出來了。

    “她惹我,所以我打她,就這麽簡單!”冷無涯簡單的吐出幾個字,輕鬆無比。

    “哈哈…”傳來的卻是柳如玉的笑聲,“原來飄渺峰的弟子殺氣都如此沉重,試問這與魔道有什麽區別。”

    雪頤的臉色由陰沉轉化為蒼白,她努力克製住自己的心情道:“柳宗主說話請自重。”

    柳如玉恢複冷淡道:“自重?哼,我女兒隻不過是調皮搗蛋了一些,就被你們打成這樣,你說是誰不自重?雪頤門主,你不是要給我個說法嗎?現在真相已知,我倒要看看你能給個什麽說法給我。”

    “這是我個人的事情,與飄渺峰無關!”

    “閉嘴!”雪頤厲聲道,“無涯,向柳宗主和柳語嫣磕頭人個錯。”

    “仙……”冷無涯臉色大變,平生他隻跪拜過三個人,父母兩人,還有救過他性命的雪頤,現在要他跪拜柳語嫣,他做不到。冷無涯雙拳緊握,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沒做錯,也決不會認錯!”

    柳如玉暗暗嘲弄一笑道:“哼,飄渺峰的弟子真是有個性,連師傅的話都敢違背,這樣有能耐的人,我柳如玉可受不起跪拜之禮。”

    “閉嘴,妖女,誰說過要向你認罪!”冷無涯怒指柳如玉道。

    “你給我閉嘴!”雪頤厲聲喝道,與此同時手掌也重重地煽在冷無涯臉上,“啪”隻聽冷無涯悶哼一聲身體在空中飛旋幾圈後倒地,嘴角的雪緩緩流下,臉夾高高腫起,比柳語嫣受的傷更為嚴重。

    “師姐…”白飛燕臉色微微一變,似乎不相信雪頤會含怒出手。其實,連雪頤也搞不懂為何會出如此重手,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吧。但打完之後,她心中卻有一絲絲的隱痛。

    還好淩雲鎧在受到攻擊時會自動出來防禦,化解了雪頤六成的力度,因此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害。但冷無涯仍覺得痛,不是傷痛,而是心痛。他似乎不相信一直對他愛護有加的仙女姐姐竟會下此重手,他有錯嗎?他沒錯,但雪頤卻不詢問清楚便早早下結論。

    就在此時,做完早課的神劍莊弟子紛紛返迴神劍莊,其中就有林小倩,正好看到了雪頤怒打冷無涯的一幕,她覺得很驚訝,但看們冷無涯雪已經流出來了,心中隱約一痛,顧不得一切衝到冷無涯麵前將他扶起,替他檫血,而冷無涯卻是雙眼無神。

    林小倩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其中一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女孩臉上受了傷,心中隱隱猜出了一些,她看著雪頤問:“師傅,無涯哥他做錯了什麽事你要動手打他?”

    雪頤再次變了變臉色,道:“小倩,你不要多問。無涯,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想柳宗主和柳語嫣磕頭認錯。”

    冷無涯被驚醒過來,他苦笑了一下,暗念:“淩雲歸位。”白光一閃,淩雲鎧消失。他再次走到雪頤麵前,雙唇輕啟:“我最後說一遍,我—沒—做—錯!”

    “嘭”的一聲,雪頤一掌打在冷無涯胸口,希望能將他打醒,在她想來被自己打總比被柳如玉打好,她的修為可比自己高太多了。

    “師姐,不要……”白飛燕剛出口卻是為時已晚。

    “無涯哥……”林小倩痛唿。

    “啊~”冷無涯萬萬沒有想到,雪頤竟會再次向他出手,他隻覺得胸口疼痛無比,內髒猶如刀絞,心更痛……又是“嘭”的一聲,他的身體撞到樹上,餘力將樹震得微微顫抖,落葉紛飛。這一次,淩雲鎧沒有自動防禦,冷無涯受了十成力的傷害,狂吐了一口鮮血。林小倩哭著跑過去將冷無涯搖搖欲墜的身體接住。

    雪頤也難以置信,呢喃道:“為什麽不用淩雲鎧…”

    冷無涯的思緒慢慢迴到8年前……

    “姐姐,您能不能把所有的村人救活,他們都是好人。”

    “姐姐,救命啊,神仙母老虎來啦!”

    “姐姐,我和小倩就拜你為師好嗎?”

    “我就叫你仙女姐姐吧。”

    “太好了,仙女姐姐,等我長大以後就娶你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

    沒錯,冷無涯確實對這個師傅產生了情素,所以他每天都很認真修行,希望能快點超過雪頤,解除師徒關係後,再名正言順的向她表白。可是,雪頤的不理解和兩掌,讓他看到了希望的渺茫,讓他的希望徹底粉碎,他再也想不到繼續修真的目的了,他失去了方向。

    突然,一絲疑問又被他敏感地捕捉到了。為什麽白飛燕會在他們三人生死關頭時候出手相救,為什麽在生死一線時他們又湊巧出現,還是她們是在雲層間暗中觀察?為什麽在救下他們以後又急著勸他們拜她們為師,還出珍貴的藥丹救人?

    在飄渺峰八年,他們三人被稱為“千年奇葩”,宗主對他們關愛有加,神劍莊和滄龍門也因此名聲赫赫,兩位師傅更是沾光不少。將上述巧合與事件聯係起來,冷無涯終於想通了一些他不願意知道的事情,埋藏在心中的陰影也完全出來了。

    冷無涯苦笑一聲,看了看手中的碎紙片,又看看雪頤道:“師傅,徒弟有個疑問請解答。你當初隻是看中我們的資質才救我們的,才收我們為徒,是嗎?”

    雪頤和白飛燕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她們當初的確有這種心思,但後來卻不是,可是這樣的解釋有誰會信。

    “無涯哥,你在說什麽……”林小倩驚問。

    冷無涯沒有理會林小倩,獨自呢喃著:“凡修真著,一切隨緣,不可強求,更不可貪圖功利,世俗的欲望,隻會阻礙修真的進度。原來師傅也不是聖人,也有世俗欲望。”雪頤說不出話來,剛才的話正是當年一他用來告戒冷無涯的話,想不到卻被反用到她身上,真是諷刺。

    “無涯,其實當時是我……”白飛燕還沒有說完就被冷無涯揮手打斷了。

    “別再說了,我不想聽!”冷無涯冷笑了兩下,顯得那麽無助,傷心。他展開緊握的拳頭,是碎畫紙。在微風的吹拂下,化為粉末散去了,而這一切,都看在眾人眼裏。

    “小倩,哥沒用,哥好傻!淩雲出竅!”冷無涯輕輕推開林小倩,白光閃過,白色的淩雲鎧覆蓋了他全身。他手捏劍訣,祭出背後的劍,輕身躍上劍疾飛而去,掀起一股風。

    “無涯哥!”

    “無涯!”

    “無涯!”林小倩,雪頤,白飛燕同時喊道。

    一張碎畫紙隨風飛起,有慢慢飄落在林小倩眼前,她伸手抓去,正是冷無涯剛才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的那張畫有父親頭像的紙。她低下頭,卻見滿地的碎紙,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同時心中也清楚了幾分。他蹲下身體,將周圍的碎紙撿了起來,此時柳如玉卻不耐煩了。

    “雪頤門主,我是來向你討說法的,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說法,難道你想偏袒你的弟子……”

    “等一下。”林小倩打斷她的話,然後對柳語嫣說,“我問你,這張畫是不是你撕?”

    柳語嫣不樂意了,“不是,就不是!”

    “你敢對天發誓嗎?”林小倩板著臉問。

    這迴換柳如玉不開心了,“你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既然不是又為何不敢發誓,怕遭天譴嗎?”

    “你…”柳語嫣臉色微變,道:“是我撕的,怎麽樣?那個人太可惡了,都不給我看,還兇我!”

    “師傅,這次你可錯怪無涯哥了!”林小倩又哭了起來。

    雪頤和白飛燕的臉色很複雜。

    “單憑撕毀一張畫就可以動手打人,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吧?”柳如玉冷哼一聲道。

    “師傅,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林小倩頓了頓繼續說,“今天是我們村民的祭日,而這張畫正是無涯哥的全家福,也是他唯一的紀念物。師傅,這是無涯哥的傷口啊!”

    林小倩的最後一句話如閃電般貫入雪頤的耳中,讓她差點失去平衡。此時此刻,她心中才滿懷內疚,柳語嫣把他的傷口撕爛,而做為他的師傅,不但沒安慰他,還在他傷口上灑了一把鹽……

    柳如玉眼中閃過一絲波動,隨即笑道:“雪頤門主,你可真會挑徒弟,既然沒有斬斷世俗的欲望,又怎可入我修真界。”

    “敢問閣下,七情六欲算不算世俗欲望?”林小倩道。

    柳如玉暗想:這小丫頭片子可真是牙尖嘴利,如果我說不算,她大可說他是性情中人,想擺我道,我偏不讓。

    “自然算!”

    “如此說來。母女之情,夫妻之情,師徒之情,朋友之情都屬於世俗欲望,那麽閣下也不配進入我修真界吧?”

    柳如玉臉色變得很難看,道:“牙尖嘴利,我說什麽你都可以鑽空子反駁啦?”

    林小倩不再理會她,而是對雪頤說:“師傅,我很擔心無涯哥,他性子倔強的很,受不了一點委屈,我怕他……”

    林小倩話沒說完,空中一個青年禦劍飛來,隻聽那青年道:“雪頤師叔,我師傅明清子有請!”

    “哦,我知道了!”雪頤道,“對了,你剛才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無涯?”

    “無涯,我見過,剛才我見他急急忙忙地朝玄命穀方向飛去,我以為是你派他去辦事,所以沒留意。”

    “玄命穀?!師傅那可是禁地啊,無涯哥他不會是……”林小倩大急。

    雪頤心中一驚,道:“麻煩你轉告明清子,就說我有事不能去了。”

    “好的!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青年問。

    “不必了,你迴去吧!”雪頤道。

    “弟子告退。”青年雙手抱拳,然後禦劍而去。

    “師妹,跟我去玄命穀。”雪頤說完化為一道白光飛去,接著白飛燕也化為白光跟去了。

    林小倩看著飛去的白光,滿臉焦急,而後飛身踏著樹枝朝另一個方向飄去。(林小倩修為不足以禦劍)

    “好女兒,既然雪頤不給個說法各哦我們,我們也隻好親自動手了!”柳如玉詭異一笑,身體為白光,急速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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