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沈知府對草民有恩,無論沈大人有何提議,草民都追隨。”


    沈遇安不知對方這話是否出自真心,畢竟對方的大本營不在嶺南,而是富庶的江南。


    此次來此行商遇險,一般人怕是已經把此地當做虎狼之地。


    徐老爺是行商,做完這次的生意,把手頭上的貨出完,就要走了。


    他相信徐老爺生意做那麽大絕對不是什麽愚笨之人,除了海盜,恐怕也對三幫有顧慮。


    “徐老爺,本官有一事不明,為何不拜碼頭經過南海郡?”


    見徐老爺臉色變幻莫測,沈遇安連忙說道:“本官沒有別的意思,徐老爺,本官剛接任嶺南知府,隻想為百姓謀福,並無苛責你之意。”


    徐老爺笑了下,這才說道:“沈知府,其實草民那日早已認出司徒將軍的身份,加上沈大人在京城中的名聲,草民卻也是有所圖,這才隻身前往南海郡。”


    若說他冒險前來,隻博這一批貨物,對於行商多年的徐老爺來說,這一點好處,可不能讓他冒險。


    徐管家這才知道老爺什麽心思,難怪他總覺得老爺這次跟被附身一樣,做了這個不太恰當的決定。


    沈遇安眼神微閃,原來是認出司徒璟是國公府的人,司徒璟的身份,對於商賈,有意示好也正常。


    “沈大人大才,不會在嶺南待太久,若是能和沈大人有幾分交情,日後未嚐沒有草民的好處,這一批貨物換來沈大人的相交,利大於弊。”


    而且他行商多年,嶺南這一帶不是沒來過,最多是貨物沒了,不過沒想到這次大當家這麽生氣。


    雖說再拿些銀錢來贖他,卻並無生命之危。


    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遇到的危險數不勝數,危險和機遇相並,這次的事值得他搏一搏。


    “沈大人,平原府鄭家,草民實在豔羨。”


    聞言,沈遇安知道徐老爺為何敢帶著商隊走南海郡了,這是想以小博大啊。


    隻是,


    “徐老爺,鄭家的成功,不可再複刻,本官本事沒那麽大。”


    鄭家當時可是把家當都捐獻出來了,當時他在先帝那也還有些聖寵,現在新帝登基,他在嶺南這犄角旮旯裏,是絕不會用這麽點小事去找新帝的。


    恩情嘛,用一次少一次。


    說來,嶺南海盜猖獗,上一任的知府還被海盜滅門,若不是當時正值先帝病重顧不上,不然這麽大的事,朝廷定是要清算的。


    也就是這些海盜作惡的日子,朝廷顧不上這偏僻的嶺南。


    徐老爺聽到沈遇安的話,也不失望。


    “能得朝廷看重當是錦上添花的好事,但和沈大人交好,也值得草民冒險前來。”


    徐老爺拿起茶杯,敬了沈遇安一杯:“沈大人有何事盡管吩咐。”


    他不奢求要鄭家一樣的榮耀,但沈大人手頭漏一點好處,也夠他們徐家榮華好些年。


    “吩咐說不上,隻是想和徐老爺合作。”


    “嶺南一帶,因海盜猖獗,又有貪官惡吏,這一帶的行商越來越少,百姓的日子也越來越苦了。”


    本來嶺南就是流放之地,這一帶又出了海盜一事,三幫收取的保護費越來越多,見沒有利益,誰還想大老遠跑到這犄角旮旯來。


    瘴氣多,路不好走,民風強悍又有貪官惡吏,若他是商賈也不想來此冒險。


    兩人這一商議,就是一個多時辰,一直到夜色來臨。


    “這會兒正是用晚膳的時候,草民在錦繡樓定了雅間,還請沈大人賞臉,前往錦繡樓用膳。”


    沈遇安想了下,便點頭和徐老爺前往錦繡樓。


    到了錦繡樓外,沈遇安下了馬車。


    “你到家中說一聲,我和徐老爺在錦繡樓用膳。”


    元奇峰點頭,駕著馬車走了。


    徐老爺見此,淺笑道:“沈大人顧家。”


    沈遇安也不反駁:“剛到嶺南,家中擔憂我的安危,這才和家中報備。”


    想到沈遇安如今嶺南危機四伏,徐老爺表示理解。


    兩人應酬的時候,沈遇安表示他一會兒迴去還要處理公務,就沒喝酒,隻是簡單吃了頓飯。


    沈遇安還問了徐老爺一些行商和民生的事,徐老爺走南闖北,見識頗多。


    徐老爺對沈遇安則有些側目,他說的事,沈遇安都能接上話,甚至連那些很少出門的民族部落,沈遇安也能說上兩句。


    “沈大人不愧是古今第一位連中六元的狀元,大才。”


    “談不上大才,本官隻是喜歡看一些奇聞軼事和遊記。”


    他沒說假話,沈家缺書籍,沈遇安去到哪裏,有機會都會多讀些遊記,了解大楚。


    還把這些遊記默了下來,寄迴老家。


    兩人隻是簡單吃了頓飯,所以很快便結束。


    離開前,沈遇安對徐老爺說道:“若是有人問起本官和徐老爺說了何事,你不用保密。”


    “不過,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徐老爺不用本官教了吧?”


    此刻,一直溫和的沈遇安,竟是有些強勢。


    徐老爺連忙點頭:“沈大人,草民知道的。”


    沈遇安出了錦繡樓,就見元奇峰駕著馬車在酒樓前麵等候,上了馬車,沈遇安掀開車簾。


    “再會。”沈遇安輕輕點頭。


    “沈大人,後會有期。”


    馬車漸漸遠離,徐管家這才低聲道:“老爺,沈大人性情溫和,但也有當官的威嚴呢。”


    “這算什麽,你是沒見過四品高官的強勢,沈大人已算親和了。”


    兩人說完,沒一會兒坐著馬車走了。


    半道,徐老爺被人攔住馬車,想到沈遇安臨走前的交代,徐老爺眼神一閃。


    這沈大人也忒神了,這也能提前預知。


    迴到家中,沈遇安又去吃飯,他吃得實在太多,在外他不喜歡吃得太飽,省得別人有微詞。


    錦繡樓飯菜貴,別人請客,他若是放開了吃,到底不好。


    雖說以他的地位,多吃點,對方也不敢置喙,但家中的飯菜也好吃不是。


    “錦繡樓的飯菜不好吃啊?怎麽瞧著你都沒吃飽。”王氏淺笑地看著孫子吃飯。


    劉氏接話道:“娘,外麵的菜哪有家中的飯菜好吃,陳廚娘的手藝如今是越來越好了。”


    沈遇安咽下口中的飯菜:“錦繡樓的飯菜味道還不錯,改日定個雅間,我們一家去吃。”


    一家人說說笑笑地聊著天,沈遇安眼眸含笑,這也是他喜歡迴家吃飯的原因。


    夜色漸濃,徐老爺從一間院子出來,被徐管家扶著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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