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


    楊青姮跟沐曉曉買菜從外麵迴來,還沒換好鞋就聽見沐曉曉小心翼翼詢問:“爸媽,你們怎麽這個表情,誰招惹你們倆了?”


    沐慧荷欲言又止,最後望了一眼樓上的方向,接過楊青姮手裏的菜,氣急敗壞:“我生氣什麽,我沒什麽好生氣的。”


    “說一半藏一半的。”沐曉曉小聲吐槽,提著菜跟上去。


    楊青姮沒見過老兩口這麽憋悶的表情,心下更加好奇,下意識看向沙發上的唐爸,剛好跟老頭子對上視線。


    唐爸手裏的零嘴也吃不下了,置氣般扔進一旁的碗裏,語重心長,看起來還有點難為情:“青姮,爸悄悄問你。”


    “您說。”楊青姮被他這麽嚴肅的陣仗嚇得心髒沉沉往下墜,老實坐下來,洗耳恭聽。


    唐爸說:“爸知道你忙,但是你跟柏年畢竟是夫妻倆,也注意一下他的心理,他畢竟大了,有話不跟我們傾訴,但是你不一樣。”


    “爸說得對,我以後更加注意。”楊青姮一頭霧水,模模糊糊的話反倒讓她的心更加懸起來了,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


    “爸,大過年的,你們說什麽這麽嚴肅?”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正是兩人口中的唐柏年。


    楊青姮抬頭,看清楚他,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好,現在她明白為什麽老兩口今天臉色為什麽跟便秘一樣了。


    唐爸看見他,臉色難看,就差在額頭上寫兩個大寫的“晦氣”,站起身來,背著手拉開門就走。


    “今天陽光不錯,我出去逛逛,補補鈣,你們聊。”


    唐爸剛走,沐曉曉從裏麵端著碗出來,看見唐柏年,嚇了一跳。


    “哎呀我的媽呀,唐柏年你腦子終於壞掉啦!”


    她好好一大哥,今天居然穿著深藍色的呢子外套,連鞋子都換了新款式,簡直就是花孔雀上街來了。


    楊青姮嘴角一抽,小眼神止不住朝著唐柏年瞄過去。


    倒也沒有沐曉曉說的那麽誇張,這個煙藍色還是挺好看的,但是穿在唐柏年身上就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違和,也不怪沐曉曉吐槽。


    換句話來說,這簡直就像天天喝枸杞談養生的老幹部一下子出現在酒吧蹦迪一樣,讓人腦子好像被這一幕莫名其妙扇了一巴掌,隻覺得大腦空白,懷疑自己現在是瞎了眼。


    “行了,趕緊快去幫你媽打下手,要不然等會兒挨罵。”楊青姮強硬把沐曉曉推進廚房。


    迴頭看見男人將信將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眼裏很是不自信,猶豫著看向楊青姮:“不好看嗎?”


    叫你前兩天嘴賤!叫你前兩天嘴賤!


    楊青姮現在恨不得迴到前兩天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好好的不說,她說讓他穿這個顏色幹嘛。


    幹笑一聲,朝著唐柏年看過去,硬著頭皮:“好看,很年輕,怎麽會不好看,我覺得這顏色特別棒。”說完豎起一個大拇指。


    唐柏年不是很相信,朝著沐曉曉離開的方向指了指:“沐曉曉她……”


    “哎呀,你理她那張破嘴幹啥,”楊青姮心虛,虛張聲勢,看了一眼周圍沒人,強硬把唐柏年扯到角落裏,鬼鬼祟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說話什麽樣子,大家這麽個表情是因為以前沒有看見你穿這樣,一時間不習慣。”


    她喜歡就好。


    唐柏年鬆了一口氣,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迴了肚子裏,擼起袖子就要進廚房幫忙。


    楊青姮一個哆嗦瞪大了雙眼,情緒激動大喊一聲:“等等!”


    “怎麽?”唐柏年疑惑迴頭。


    楊青姮太陽穴生疼,假笑攬上他的肩膀:“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大過年,你爸媽又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麽新穎的款式,要不然就先換下來吧,等他們不在家的時候我們再穿,也免得大過年還要惹他們不高興。”


    “也行。”唐柏年一下細心竟然也沒有從她話裏聽出來不對勁,感覺到肩膀上的兩根軟玉,腦子已經暈乎乎了,朝著樓上走。


    再下來時樓下已經擺好了碗筷。


    唐爸迴來,看見唐柏年換迴來一貫的黑色外套,如釋重負,對著楊青姮豎起大拇指。


    還是兒媳婦有辦法。


    他剛才都罵了幾句了也沒見這臭小子換迴來,氣得他跟慧荷夠嗆。


    楊青姮訕訕摸了摸鼻子,要是這老兩口知道這是她搞出來的事情,怕是沒有這麽好的臉色。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唐爸喝了點小酒,暈乎乎的,吃完飯早早就迴去休息了,沐慧荷罵了幾句,端著熱水跟著他進去。


    唐家是沒有守歲這個習慣的,照唐家爸媽的話說,休息好了比什麽都強。


    沐曉曉不知道約了誰,吃完飯就跑了。


    唐柏年獨自攬下來洗碗收拾的任務,楊青姮也不搶,迴去洗了個熱水澡。


    剛擦幹頭發出來就接到了宋恆玨的電話。


    他不知道已經打了多少個,手機的電都快被他打過來的電話耗光了。


    楊青姮扶額:“喂?”


    “楊青姮,你吃飽了沒有,什麽時候出來啊?”那邊傳來唿唿風聲,估計是已經在外麵了。


    楊青姮探頭出去看了一眼,唐柏年還在客廳裏麵,歎氣:“唐柏年一直在樓下,我出不去,你先迴去休息吧。”


    宋恆玨臉上的笑容淡了:“不行,你答應我的。”憑什麽陪唐柏年那個賤男人守歲不陪他!


    一想起這樣特殊的日子,楊青姮要陪著唐柏年,還要跟他睡在一張床上,他肚子裏麵的酸水就汩汩往外冒,好像要從喉嚨裏衝出來,壓都壓不住。


    等了幾秒沒有聽見那邊傳來楊青姮的聲音,他吸了吸鼻子:“楊青姮,我跟你說,你別想勸我迴去,你不來我是不會走的,凍死我好了。”


    越說越委屈,還打了兩個噴嚏。


    “你愛凍自己凍著去吧。”楊青姮氣笑了,這人怎麽就非要在今天出去玩,看見唐柏年朝著這邊來,她反手掛了電話。


    拿起一本書看了幾眼,卻一點看不進去,氣罵了好幾句,去櫃子裏麵拿了外套穿上,看外麵沒有人,關了房門輕手輕腳朝著樓下走。


    正要打開房門,身後傳來唐柏年的聲音:“這麽晚了,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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