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英沉默片刻:“要離婚是嗎?”


    “對,媽,這是我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楊青姮謹慎觀察她的表情,發現她沒有應激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行,隨你們去吧,”姚英擺了擺手,有一種風雨欲來之前的平靜壓抑,“叫宋恆玨進來。”


    楊青姮本來還想再交代幾句,望見她這麽冷靜,把話咽迴肚子裏麵,打開門出去。


    宋恆玨察覺她出來,連忙站起身來。


    楊青姮對著他點了點頭:“媽讓你進去,她有話要跟你說。”


    “嗯,餛飩。”宋恆玨把飯盒塞進她懷裏,推開門進去,剛關嚴實,裏麵就傳出來一聲怒吼。


    “你個混小子,讓你把媳婦給我氣跑了!”


    緊接著是劈裏啪啦的砸東西聲,夾雜著幾道物件砸到皮肉的悶聲。


    姚英真是要被這個倔驢一樣的兒子氣死了,打人的力度也沒了控製。


    楊青姮說是他們兩個年輕的互相都不喜歡,兒媳婦喜不喜歡她兒子她能不清楚嗎,要是不喜歡她兒子幹啥要對她這個老太婆這麽好。


    她一聽就知道是這個蠢兒子的問題。


    宋恆玨生怕老太太好不容易養好的身子又被氣壞了,一動不動,任她出氣,連吭都沒有吭一下。


    硬生生接下老太太幾拳。


    “是不是你跟外麵的女人亂搞了?要不然青姮能這麽生氣!你馬上給她道歉!”姚英不死心,用力推搡他。


    宋恆玨紋絲未動,黑白分明的眸子沉靜,沒有一絲波瀾:“媽,強扭的瓜不甜。”


    “算命的說了,你這輩子吃不上甜瓜!”姚英狠狠給他頭上一記,免得他又說出什麽話讓她忍不住動手,指了指門口,“滾出去。”


    宋恆玨沒有多待,話音剛落就出來門。


    “走吧,離婚。”


    楊青姮應聲,不遠不近跟在他身後。


    拿到證件的那一刻,楊青姮麵色恍惚,心裏好像空了一塊。


    這麽炎熱的夏天,手腳發涼竟然沒有一點熱氣。


    從來沒有想過上輩子維持了二十年的婚姻會在這輩子這麽輕易地結束,然而心裏卻沒有什麽可遺憾的,特別是在看到許藍那張熟悉的臉出現的那一刻。


    “這是一半的財產,除了家裏的老房子,都算在裏麵了。”


    宋恆玨抽出一個信封,楊青姮看著那厚度,至少有個幾千。


    他還真是大方,可是她一點都不稀罕,甚至覺得好笑。


    神色淡漠:“不用了,我不需要。”


    宋恆玨抿唇,伸出的手一直舉在空中,倔著不願意收迴來,一手還扯著她的手臂,這架勢是今天非要她拿了這錢不可。


    一聲輕笑打破了僵滯的氣氛:“他給你你就拿著,以後可別說我們恆玨虧待了你。”


    許藍抽過信封,強硬塞進楊青姮的手裏,宋恆玨也順勢鬆開了手。


    楊青姮捏過那個信封,看都沒有看,狠狠地甩在宋恆玨臉上:“看起來你們兩個比我更需要這筆錢,現在,立刻,馬上,拿著這筆錢,你們倆好好去醫院掛個號,看看腦子!別得了什麽不治之症。”


    一遝錢從裏麵飛出來,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幸好現在路上行人少,要不然非要人擠人不可。


    “青姮,快點,姑媽等我們吃飯要等久了。”唐柏年倚在車前,對著楊青姮招了招手,掃了一眼宋恆玨,滿是幸災樂禍。


    昨個兒他還怕宋恆玨突然變卦,怕這婚離不成,現在看來,根本不用他過來煽風點火,宋恆玨這人自己就要把自己作死了。


    楊青姮轉身,朝著他點了點頭,快步走過去:“讓你等久了。”


    “咱倆誰跟誰,不用說這些客氣話。”唐柏年殷勤幫她拉開車門。


    宋恆玨斂眉,一直到楊青姮走了不知道多久也沒有迴過神來。


    “看個啥,那以後是人家的媳婦,楊青姮看著不像是吃迴頭草的,你死了這條心吧。”許藍滿臉看戲的神色,把撿起來的錢和房子鑰匙塞進他手裏。


    “嘴不想要可以捐了。”宋恆玨接過,冷冷瞥她一眼,大步離開。


    車上。


    男人不知道第幾次朝著這邊看過來。


    楊青姮無奈扶額:“好了,別看了,我沒你想那麽脆弱,沒哭。”


    唐柏年耳朵微紅,觸電般收迴視線:“要去宋家村收拾行李嗎?”


    “嗯,現在就過去吧。”楊青姮應聲,要走就走得幹淨一點,免得時不時要接觸一下,不方便也不合適。


    “住哪裏想好了嗎?”唐柏年緊接著試探道,“昨天聽你說了這事,我就跟姑媽說了一聲,她今天沒去上班,非要收拾一個房間出來,這風風火火的性子估計連被子都買好了,你要不意思意思住一段時間?”


    說這話的時候唐柏年握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手心開始冒虛汗,一動不敢動,生怕楊青姮看出他的小心思。


    姑媽喜歡楊青姮喜歡得緊,住進去之後沒個一年半年的很難搬出來,正好他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所幸楊青姮根本沒有看過來,猶豫片刻,沒有拒絕周淑文的好意,況且她也不想一直住在招待所,不安全不說,讓姚英知道了要擔心。


    “那就麻煩你們了。”


    唐柏年內心暗喜,急忙搖頭:“不麻煩不麻煩,你去了家裏,她開心還來不及。”


    過了不久,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楊青姮驚訝轉頭:“怎麽了?”


    “沒油了,得打電話讓徐峰送一瓶汽油過來。”唐柏年摸了摸腦袋,有些尷尬,本來是要去加油的,剛才一激動,忘了。


    楊青姮看了看外麵的環境,推開門下車:“離宋家村不遠了,你在這裏等著,我走迴去就行,你等下加好油了再開過來?”


    “嗯,我盡快過去。”唐柏年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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