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吃飯的時候。


    姚英看了一眼對麵沉默的小夫妻,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宋恆玨的碗裏:“青姮知道你今天迴來,專門做的粉蒸排骨,嚐嚐,一定是你的口味。”


    宋恆玨握筷子的手一頓,皺眉看向楊青姮的方向:“你不用討好我,就算是……”


    “你少自戀,誰做給你吃的。”楊青姮嗤笑,冷冷看了一眼姚英,那眼神裏麵明晃晃的警告。


    她說這小老太太怎麽非要讓她去買排骨,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


    姚英摸了摸鼻子,心虛撇開目光。


    這臭小子,機會都遞他手裏了也不知道好好把握,活該結婚半年了也沒能迴房睡。


    她心裏越想越心酸,跟她一個年紀的人家都能當奶奶了,她家這兩個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怕別人笑話。


    要死要活跟人家結婚的是他,現在三天兩頭不著家的也是他,氣死她算了。


    宋恆玨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默默閉上了嘴。


    剛吃完飯,看見兒媳去洗澡了,姚英連忙拉過兒子:“今晚我要跟你劉嬸子一起去地裏麵守夜,你留在家裏行吧。”


    因為上次宋建國的事情,楊青姮隔一兩天就要做噩夢,熬了幾天安神藥吃也沒有用,沒有人在家裏陪著今晚怕是也睡不著覺。


    村子裏麵守夜是各家各戶輪著來的,宋恆玨倒是沒有懷疑。


    本想拒絕,想到那個女人之前都是因為他才招惹上宋建國那個渣滓,心裏軟了一瞬,拒絕的話一下子說不出來了。


    姚英達到目的,拿著水壺樂嗬嗬就跑了。


    夜幕降臨,楊青姮混混沉沉躺在床上,嘴唇蒼白,冷汗沾濕了額前的碎發,嘴裏一直在念叨著什麽。


    宋恆玨聽到房間裏麵的動靜,叫了兩聲沒聽到有人迴答,皺了皺眉,心裏不安,拿螺絲刀把鎖給卸了。


    看見女人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他鬆了一口氣。


    點亮旁邊的油燈才發現女人的唇都滲了血,宋恆玨心尖一顫,歎了一口氣,任命地靠近拍了拍她的背:“楊青姮,醒醒。”


    “不要,走開,不要,滾……”楊青姮喃喃,唿吸急促,顯然是夢魘了。


    宋恆玨忽略心裏的不舒服,摟起她的輕輕按進懷裏,另一手安撫性地拍著她的脊背,動作熟練得好像是練過了千百遍。


    懷裏得女人終於安靜下來,細密地啜泣幾聲,她迷蒙地睜開了雙眼。


    昏黃的燭光下,男人的麵容顯得尤其溫柔,楊青姮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她這是做夢了?這是上輩子嗎?


    她猶豫幾秒,試探地開口:“老公?”


    宋恆玨麵色一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把推開她,眼神審視:“誰教你這樣叫的?”


    楊青姮的背狠狠撞在床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看著宋恆玨清明得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她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這年代民風淳樸又保守,大家叫丈夫都是直唿姓名,要麽就是說誰誰家男人,哪有老公這個叫法,也難怪他這個奇怪的表情。


    她連忙坐起來:“我聽外市來的一個女同學說他們那裏就是這樣叫的,不好聽嗎。”


    “難聽。”宋恆玨絲毫不給她麵子。


    人家剛剛幫了她忙,楊青姮也不好反懟,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也不知道之前死纏爛打要她這麽叫的是誰,現在倒是嫌棄了。


    看見他轉身出去,楊青姮看著這一室的漆黑,心裏有些發毛,抱著枕頭就跟了出去:“你在房間裏麵打地鋪不行嗎,我害怕。”


    “不行。”宋恆玨有些不耐煩。


    楊青姮撇嘴,故意道:“好吧,我自己睡好了,誰讓某人是個白眼狼呢,我在家幫他照顧老母親,他自己一天天的不著家,這也就算了,還在外麵勾三搭四……”


    她越說越離譜,宋恆玨額角青筋跳了一下,咬牙切齒:“楊青姮你不睡就滾出去。”


    黑著臉抱著被子就往房間裏麵去。


    楊青姮滿意,剛躺下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道急促的敲門聲。


    “恆哥,出事了。”


    宋恆玨一驚,穿上鞋子快步跑出去開門:“什麽事情?”


    二牛剛要開口,看見他身後的楊青姮,又訕訕閉上了嘴巴。


    楊青姮不滿:“什麽事情要避著我,宋恆玨你不會是在外麵偷吃了吧。”


    二牛嚇了一跳,連忙慌亂擺手:“嫂子你說什麽呢,我恆哥不是那種人。”


    “你閉嘴。”宋恆玨心裏焦急,語氣也不好。


    楊青姮撇嘴,走遠了些,等他倆說完了才往這邊走。


    “我要出去一趟,你迴去睡覺,把門鎖好了。”宋恆玨二話不說,迴去拿了一個包裹就要往外麵跑。


    楊青姮唿吸一窒:“不行,你不能留我一個人在家裏,你去哪裏,帶上我好了。”


    她拽住他的胳膊,像個狗皮膏藥,任由宋恆玨怎麽甩也甩不開,。


    他語氣越發煩躁:“你先去孫嫂子家睡一晚。”


    “大半夜去打擾人家夫妻睡覺,我還要不要臉了。”楊青姮氣惱,她今晚要是大半夜去孫嫂子家睡一晚,明天說不定村子裏麵會傳出什麽,說她跟宋恆玨半夜夫妻吵架。


    那個李嬌妍說不定要多得意。


    宋恆玨不耐煩,一把推開她,楊青姮一個後仰,差點一個屁股蹲摔在地上。


    他嘴唇囁嚅幾秒,突然跑進廚房裏麵拿了一把菜刀出來,強硬地塞進她手裏,然後用用力地把她拖到隔壁:“楊青姮我真的有急事,你別無理取鬧。”


    不等她反應過來,跟二牛一溜煙跑了,留楊青姮一個人在孫嫂子門口,敲門也不是,不敲門又害怕。


    心裏狠狠罵了他兩句,咬了咬牙,輕輕敲了敲院門:“嫂子!我是青姮。”


    隔了幾秒,屋內突然亮了,孫嫂子拿著一盞煤油燈急匆匆跑出來開門:“青姮你怎麽……”


    看見她手裏的菜刀,渾身一抖,下意識往後麵連連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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