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理由尚不能將魏茵茵說服,小丫頭故作深沉捏著下巴道:“可縱是如此,趙王方才刁難過我和友善,這是實實在在的。”


    感受著數道詢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魏茵茵不敢隱瞞,當即將遇見趙王之後的事情詳細說了。


    “你與趙王說了那些,還能迴來便是最好的證明。”魏謙遊輕點了一下魏茵茵的額頭。好在碰見的是趙王,若是太子親自出馬,後果可想而知。


    “你記性不錯,時至今日還能記得這許多,本座小看你了。”魏友善說這話時,目光一直落在桌上。若是看仔細些,便能瞧出他眼底是藏著不屑的。


    想起那布防圖還平鋪在桌上,雲韶笑得訕訕,解釋道:“此圖並非謙遊所繪,魏王府是當真要認你這個女婿,可別因此影響你和茵茵。”


    “不必向他解釋這些,縱是魏王府不是天家的魏王府,對落燕島的態度也絕不會更改。”


    魏謙遊將圖卷起,又道:“你能安然站在這裏,都要歸功於你是茵茵的夫婿,而非你是落燕島的島主,這些你可明白?”


    “本座能心平氣和與你說話,也不過是看在小丫頭的麵子上,不然區區的王府,本座豈會放在眼裏?”魏友善答得毫不示弱,兩人立時劍拔弩張。


    瞧兩人之間的氣氛越發緊張,魏茵茵上前圓場:“既然爹爹和友善都有不動手的理由,自然是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見兩人都沒有理會自己,魏茵茵語氣漸弱,求助地看向雲韶。


    雲韶卻沒有管束兩人的意思,還將魏茵茵招至身側,眼中滿是心疼:“苦命的茵茵喲,這一路你都是這麽迴來的?”


    魏茵茵本來沒覺著有什麽,聽娘親這麽一說,委屈感油然而生。


    鼻子抽了抽,魏茵茵嗚咽道:“可不是嗎,說來友善對我不錯,在島上被人刁難也有友善護著。娘親見茵茵瘦了這許多,盡是這一路的折磨所致。”


    此言一出,魏友善麵泛踟躕,小丫頭竟有這樣脆弱,他從前怎的沒瞧出?


    魏謙遊已然雙腿打顫,諂笑著推卸責任:“韶兒你不知道,我也是氣不過。茵茵才多大年紀,這廝竟下得了手,當真讓人不齒。”


    “下手?”雲韶驚唿一聲,不敢相信地瞧著魏茵茵,她女兒一向都很乖的。


    “娘親怎的這樣驚訝,平日裏娘親和爹爹不也是……”魏茵茵心虛著想要解釋,沒成想卻越描越黑。


    “同我們一般?”雲韶又是驚唿,隱有和魏謙遊同仇敵愾的意思。


    魏茵茵怯怯道:“我二人已經成親了,同宿一室並無不妥,這不是娘親說的嗎?”


    蘇漪桐調笑道:“就是未成親,同宿一室也沒什麽不妥的,不信問你爹爹和娘親。”


    “去,就是不怕茵茵當真,也不知道為你肚子裏的老三想想。”


    嗔怪了薑蘭一句,雲韶又緊張問道:“隻是宿在一處,沒有別的什麽?”


    “別的什麽?”魏茵茵疑惑地反望雲韶,直將雲韶盯得臉頰緋紅。


    雲韶難以啟齒,便推了魏謙遊一把,幹咳著道:“問你爹爹。”


    見女兒朝自己望來,魏謙遊亦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開口。臉皮再厚也是有個限度,豈是什麽話都能在女兒麵前說的?韶兒也真是,淨給他出難題。


    靈機一動,魏謙遊轉問魏友善:“你來說,落燕島的島主沒什麽優點,唯一的一個就是絕不會說謊。”


    魏友善耐著性子,蹙眉迴道:“本座哪裏知道你們所指何事。”


    雲韶捂了魏茵茵的耳朵,用手肘捅了一下魏謙遊,吩咐道:“直說就是。”


    魏謙遊心裏直叫苦,茵茵聽不聽得見尚難確認,那雙眼睛可是一瞬不瞬盯著他呢。要他直說,怎麽想怎麽怪異。


    清了清嗓子,魏謙遊故作高深道:“此事說來話長,要與你解釋清楚,怕是要牽扯到你我先祖的起源了……”


    “真是指望不上你,瞧我的。”雲韶丟去一個嫌棄的目光,硬著頭皮意圖直言,話要出口卻也嚐到了魏謙遊的難處。


    魏友善越發的疑惑,索性將魏茵茵上島後所生之事一股腦全說了。心中很是不屑,堂堂的魏王和王妃,連說句話都這樣扭捏。


    魏謙遊和雲韶聽得時驚時喜,待魏友善說罷皆是麵露失望,而後警惕地盯著魏友善,當他是避重就輕。


    魏謙遊操著不可置疑的口吻道:“少跟我們裝傻,別以為說這些就能將我們打發了。”


    雲韶的態度則好了許多,細聲細氣問道:“友善啊,你就給我們個準信,準備何時與茵茵要個娃?”


    總算是說出來了,雖然是變相詢問,兩人還是長鬆一口氣。


    魏友善心中不屑更甚,這夫婦二人真是小人之心。他堂堂的落燕島島主,豈會占小丫頭的便宜。


    “嗨,原來是為了這事,不想娘親比茵茵還著急呢。”魏茵茵拉下雲韶的手,調笑道。


    雲韶一副愕然相,魏茵茵見了道是娘親失落,忙道:“其實我們已經努力了許久,就是不見成效。”


    “努力許久!”魏謙遊這下也沒忍住,和雲韶一齊驚唿出聲,險些就掀了房頂。


    “魏友善!爺跟你不共戴天,今日便送你上路!”魏謙遊左右尋摸一陣,最終抽出雲韶頭上的發簪,反握手中咬牙切齒地瞪著魏友善。


    魏茵茵又是會錯了意,攔著爹爹解釋道:“爹爹誤會了,不見成效可不是友善的過錯,友善為此花了不少心思呢。”


    雲韶朝薑蘭伸出手,薑蘭嘴角抽了抽,無奈將發髻上的簪子遞到雲韶手中充當兇器。


    連打了個幾個手勢,見魏友善不肯走,魏茵茵更是著急相勸:“娘親怎的也不信茵茵的話,友善為了此事,整整半月,堆在書房裏的折子一眼都沒去瞧呢。”


    這下蘇漪桐和薑蘭也跟著義憤填膺,直指魏友善,聲淚俱下道:“落燕島當真是個害人不淺的地界,從前晉王乃是聞名金陵翩翩公子,如今竟成了衣冠禽獸!”


    魏謙遊和雲韶齊齊開口糾正:“是禽獸不如!”


    魏茵茵都快急哭了:“兩位姨母怎的也這般,島上沒有佛堂,友善便特意命人修建,還親自去監工,那半月連都忙得腳不沾地了。”


    魏謙遊三人眼中瞪出了血絲:“你可知道,你這般所為乃是對佛祖的大不敬!”


    魏友善看傻子一般掃視過四人,生出這樣的心思,你們才是不敬,再說落燕島又不信佛。


    雲韶率先反應過來:“佛堂?修佛堂做什麽?”


    魏茵茵一本正經道:“娘親不是總說,若是求而不得,便去佛堂虔心祈禱,天可憐見便會成全祈求者的心願嗎?”


    魏謙遊老臉一紅,幹笑道:“原來那半月不眠不休,是在監工修建進度,爹爹還以為……”


    “以為什麽?”魏茵茵好奇地將爹爹打量著。


    雲韶替魏謙遊圓場:“以為友善帶你四處求醫呢。你年紀尚輕,可不是什麽藥都能胡亂吃的。”


    “難怪爹爹、娘親還有蘭姨母都那樣著急了。”魏茵茵麵露了然,沒注意到麵前的三人齊齊抹了抹汗。


    咧嘴一笑,魏茵茵又道:“分明茵茵很誠心的,但求了幾月,菩薩都沒將孩子送來。就是被瑣事纏身,托人送來也成啊。”


    魏謙遊試探著問道:“友善就沒用些其他的辦法?”


    這話剛說完,魏謙遊就被雲韶狠踩了一腳。奈何不能叫女兒瞧出端倪,隻能忍痛強裝淡定。


    魏茵茵撇了撇嘴:“爹爹還說呢,想起這事茵茵就一肚子氣。友善什麽都好,偏偏此事做的叫人不順心。”


    魏謙遊剛放下的心又懸在半空:“他強迫你……”


    雲韶沒好氣道:“你著急發表什麽意見,聽茵茵說完不成嗎?”


    說了這許久,魏友善都一臉坦然相,傻子也該瞧出了。正自嫌棄魏謙遊不如傻子時,雲韶忽而意識到這話有說自己是傻子的嫌疑,心裏連呸了幾聲。


    魏茵茵不滿睨了魏友善一眼:“說來算是茵茵強迫他,但友善連這麽點小事都不肯應承,茵茵心裏不痛快也是情理之中吧?”


    魏謙遊和雲韶對視一眼,魏謙遊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他女兒自小受到的管束不可謂不嚴,怎的會……


    雲韶強裝鎮定道:“友善既然不願,倒是你的不對了。”


    瞧著娘親都不幫自己說話,魏茵茵更顯鬱悶:“可友善分明是每日都要陪茵茵散步的,茵茵不過提議說在島上四處找找,許是菩薩將孩子放錯地方了呢。茵茵都提議過好幾次,人家就是不肯。”


    雲韶捂著胸口道:“好了,這事就此作罷。其實你這般年紀做娘親還早了些,再晚個幾年也不遲。”


    魏謙遊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一盞茶的工夫不到,心情就大起大落幾次,擱誰身上誰受得了。再這麽折騰下去,他和韶兒的心髒都得出問題不可。


    蘇漪桐和薑蘭匆匆招唿了幾句,想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臨走時麵上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希望茵茵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後,不要忘了今日才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弱水三千漏勺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異寒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異寒寒並收藏弱水三千漏勺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