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茵茵小嘴扁了扁,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叫晉王慌了神,本來想好的說辭都忘了。


    更何況拿他和梁逸軒作比,晉王頗受打擊,他們看著哪裏像是一路人了?


    顏芊芊沒顯出太過在意,至少還能笑得出來:“友善你何必計較這些,誰年少時還沒說過兩句胡話,待小丫頭長大了,你主動提起這事她還未必肯承認呢。”


    這話說的輕鬆,叫人聽來可起不到勸慰的作用。晉王心說:你倒不是置身其中那個,不知道這處境有多叫人為難。且不說本王沒有娶個小奶娃的心思,就是有,還得整日提防著她爹爹娘親夜刺晉王府呢。


    魏謙遊上前岔開話題:“這些都是個人的小事,暫且擱在一旁,當作後話。顏將軍此來中土,又假扮觀觀混入魏王府,該不是隻為和晉王敘舊那麽簡單吧?”


    “隻顧著說話,卻忘了還有這迴事,如今我想走怕是也難了呢。”決定權不在自己手中,顏芊芊隨遇而安,並沒表現出太多的驚慌。


    不經意看見晉王朝自己擠眉弄眼,魏謙遊拍著胸脯迴應,似是在說:“放寬心,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定會讓你滿意。”


    示意過晉王後,魏謙遊正色道:“念在晉王的麵子上,今次就放你一馬。再出現在我魏王府之人麵前,絕不會再放你一次。”


    “魏王想好了,放我離開意味著什麽,絕不是魏王想的那麽簡單。”顏芊芊說話時緩步後退,見魏謙遊沒有阻攔的意思,快步借力躍出了院牆。


    晉王難以置信道:“你就這麽放他走了?”


    魏謙遊不求迴報地擺了擺手:“這都是小事,你既相求我又怎能不依,晉王不必放在心上。此事知曉的不過寥寥幾人,而這幾人都不會把顏芊芊的行蹤暴露出去。”


    魏茵茵也道晉王是這般所求,幫腔道:“往後都是一家人,晉王哥哥若要說什麽道謝的話,可顯得見外。”


    “你放芊芊離開,下次見麵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就算見了麵,也隻會是在戰場上,那是我最不願看到的一幕。”晉王氣得幹瞪眼,拂袖追了出去。


    晉王的反應出乎魏謙遊的意料,聳肩望向雲韶。他本是好心的,不想辦了錯事,但想來換了誰都要以為晉王是求他放顏芊芊走的意思吧?


    將趁他不注意,要跑出去追晉王的魏茵茵拎在手中,魏謙遊正色道:“不光是瑾兒太過散漫,茵茵也越發不服管束了。待會兒我修書一封,請個能鎮得住他們的人來才是。”


    魏茵茵不以為意,管爹爹請誰來,娘親都是會幫著他們的。就是那整天黑著臉的趙王,不也得給娘親幾分麵子麽?


    雲韶顯然知道魏謙遊意指何人,麵泛擔憂道:“不好吧,畢竟茵茵和瑾兒才這麽小,自小又被寵溺慣了,哪禁得起那樣的折騰?”


    魏謙遊心意已決:“韶兒你也別勸了,在家裏遭些罪,總比在外遭罪的好。”


    魏茵茵納悶地聽著兩人的談話,難不成爹爹還有什麽朋友是她沒有見過的,倒是被爹爹吹捧得很厲害,就是不知道有幾分真本事。


    洪寅聞訊後,馬不停蹄就來了金陵。因這消息一高興,路上還掃平了幾個規模不大的山寨,是以進了魏王府還一身的殺伐氣。


    瞧見闖進來一個滿身殺氣的道人,杜燮竟也抵擋不住,苟得意被幾個護院保護著屁滾尿流地迴來通報。


    魏謙遊聞訊便知來人是誰,失笑道:“大師兄是我請來管教茵茵和瑾兒的,你們攔他做什麽,還不快請大師兄進來……”


    話還沒說完,門就被人一腳踹開,洪寅滿麵紅光道:“謙遊,你小子當真不夠意思,女兒都五歲了師兄才得知了這消息。你自己說,想叫師兄怎麽罰你?”


    魏謙遊訕訕道:“師兄這也要怪罪於我,我可是要喊聲冤枉。這消息分明早就送去了餘杭,若是師兄一直在門中,該是早就知道了。”


    洪寅琢磨了一番,好像是這麽迴事,不由拍案道:“那幫小子,得了消息都不告訴我一聲,待我迴去餘杭有他們好受的。”


    “洪師兄還是這樣的火爆性子,一點都沒變,還不將茵茵和瑾兒嚇到了。”雲韶笑盈盈地走出來,手裏還端了一個托盤。


    魏謙遊見之會意,從托盤上取了一隻茶盞來,將洪寅請上座位。雖說二人成親時洪寅不知身在何處,但這位師兄向來最重繁文縟節,如今見了麵可得補上。


    洪寅臉上帶著笑,口中卻道:“你們倆敬的茶我可看不上,跟喝水似的沒什麽味道,還是茵茵的瑾兒的拜師茶百裏飄香,師兄我身在餘杭就聞到香味了。”


    說罷還是塞了紅包到二人手中,深諳雲韶的性子,洪寅可謂是有備而來。


    魏謙遊將托盤擱到一邊,扶著雲韶起身:“師兄門下弟子何止數百,倒對我這一雙頑劣的兒女上心,師弟當真是受寵若驚啊。不過師兄也別忙著收徒,師娘這會兒正在府上,師兄可得去見見。”


    洪寅驚得咋舌,半晌才道:“那是要見見的,隻是沒想到師父他老人家,竟然也動了這般心思。”


    魏謙遊一邊替洪寅指路,一邊說清這個誤會,而後又問道:“眾位師兄如何了?特別是柴師兄和嫂子,韶兒偶爾還會念叨兩句呢。”


    洪寅悻悻道:“提起那幫小子我就來氣,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整天往外跑。門中沒生出大事都找不見人,若不是柴師弟被那楊家丫頭纏著,到現在門中大小事務還要悉數落在我這一把老骨頭身上。”


    “師兄辛苦了,這便是師娘的臥房,不過我和韶兒就不進去了。”魏謙遊替洪寅指明方向,和雲韶在原地站定。


    洪寅不禁生疑,這麽久不見,他這師弟變了不少,他都快認不出了。別是被雲丫頭帶著生出了什麽壞心思,想要捉弄他吧?


    “若是師娘這會兒不願被打擾,晚些再拜訪也不遲。先帶我見見侄子、侄女兒去。”洪寅忖了半晌,謹慎地說出這一句。


    魏謙遊迴應道:“倒不會打擾,隻是師兄待會兒進去,定要先說明是師叔的親傳弟子。”


    洪寅將信將疑,不知魏謙遊為何不明說。但魏謙遊既然如此說,他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想整他?好歹他也是大師兄,你小子還是在修練個幾年吧。


    打定了主意,洪寅快步上前,對著屋門拱手道:“玄清派首席弟子洪寅,拜見師娘。”


    安然正在屋中琢磨棋譜,這局棋當年隻下了一半,如今還會偶爾拿出來擺弄。聽得屋外有人喚師娘,下意識就認為是傅禹的弟子。


    魏謙遊轉過身去,不忍再看,還將雲韶執著的目光拉了迴來。大師兄怕是要出醜,他們看了定要惹出一樁是非。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過後,洪寅鼻青臉腫地出了院子。魏謙遊和雲韶聽得怏怏不快的嘟囔齊齊轉身,看著洪寅都是一臉的驚訝狀。


    魏謙遊及時出聲詢問,為二人撇清關係:“洪師兄不是去拜見師娘,怎麽鬧至這般樣子?”


    洪寅憋悶道:“別提了,我剛說一句拜見師娘,師娘就將我揍了一頓。還說什麽,當年那負心人欠下的債,就叫他的弟子來還。”


    魏謙遊扭頭將沒能忍住的笑意釋放出來,又故作關切道:“方才不是提醒了師兄,定要說是師叔的親傳弟子,師兄沒與師娘道明嗎?”


    魏謙遊提醒過這也是事實,洪寅並沒意識到自己確是被擺了一道,揉著臉道:“別提了,說來也真是邪門,不知師娘用的什麽功夫,我連招架都很是費力,哪顧得上出言解釋。”


    魏茵茵和魏瑾方才就得了消息,這會兒正躲在魏茵茵的屋裏商量對策。聽了多日魏謙遊對洪寅的描述,魏茵茵心裏也是沒底,魏瑾相邀才欣然允諾。


    “姐姐,你說大師伯怎麽還不過來,會不會將要收徒的事情忘了?”魏瑾天真地問道。


    魏茵茵扯了扯嘴角:“若真的忘了才好,怎麽聽你的語氣,很盼望大師伯來似的?”


    “我才不盼望,巴不得大師伯中途迷路呢。可惜了,大師伯認路的本事,明顯要強過爹爹。”魏瑾忙擺手解釋。


    心中又道:爹爹將大師伯形容成那般,瑾兒卻沒覺出什麽,再怎麽嚇人還能比得過姐姐不成?


    “師兄這邊請,茵茵就宿在此處,我另喚人將瑾兒叫來。”魏謙遊頭前引路,沒注意到窗邊的兩個小腦袋。


    洪寅倒是看了個清楚,連兩個奶娃臉上的驚恐都捕捉得分毫不差。洪寅摸了摸臉,他為了給兩個新徒弟留個好印象,之前是特意練習過表情的,難道是他鼻青臉腫的樣子把倆孩子嚇到了?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洪寅全然不知魏謙遊為了震懾兩個奶娃,將他形容成了一個怎樣的大魔頭,還盡力地讓自己更顯得慈眉善目,朝魏茵茵二人微然一笑。


    這一笑卻是將兩人都嚇了迴去,洪寅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看來他的威嚴形象,是抹除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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