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遊!你給我出來!這麽喜歡睡書房,信不信往後叫你都在這裏睡?”雲韶一臉憤懣地拍著門,一覺醒來身邊竟然沒人了。


    魏謙遊壓低嗓音應道:“這便來了,韶兒你輕聲些,別要把茵茵吵醒了。”


    魏謙遊小心翼翼地抽出墊著魏茵茵的胳膊,剛要起身,就覺手上傳來一陣微弱的拉力。低頭一望,是魏茵茵正努力地扯著他的衣袖,一雙眸子期期艾艾地將他望著。


    魏謙遊溫言勸道:“茵茵聽話,爹爹帶你去找娘親。”


    卻見魏茵茵縮了縮腦袋,似乎對他伸來的手很是抗拒。不肯叫他抱,又不放他走,叫魏謙遊一時間沒了轍。


    門外雲韶不耐道:“動作快些,再不出來,你就是想見我,我還不見你了呢。”


    魏謙遊應了一聲,都快用上了哀求:“茵茵你瞧,娘親生氣了,爹爹先去開門,迴來再陪你可好?”


    魏茵茵充耳不聞,隻顧扯著魏謙遊的衣袖,眼中泛出的光澤愈發顯得可憐。


    這會兒魏謙遊也算是明白了,從魏茵茵表現出的來看,顯然是能聽懂雲韶的話。如此作為,就是故意不想讓他去開門。


    想明白了這些,魏謙遊心中卻更是納悶。魏茵茵本來是很親近雲韶的,怎麽才過了一夜,就連麵都不願見了?


    轉觀雲韶也失了耐心,一腳將門踹開就闖了進來:“長本事了你,才給了你一天好臉色,就搬到書房來了。怎麽,準備將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報複迴來?”


    魏謙遊哭喪著臉道:“冤枉啊韶兒,昨夜茵茵說她餓了,我就帶她去找奶娘。迴來後怕驚擾到你,所以在書房湊合了一夜。不過韶兒你放心,我將茵茵裹得嚴實,不會將她凍到的。”


    雲韶冷笑道:“你慣會狡辯,既是如此,方才我等了那許久,你為何一直出言推脫不來開門?”


    魏謙遊剛要解釋,就見魏茵茵鼻子一皺,放聲便哭。對雲韶心存畏懼一般,拚命地拱到魏謙遊懷裏。


    見得魏茵茵這般,雲韶也是心生幾分自責,控製著語氣柔和了些:“先將茵茵送去奶娘那裏照看,你若是不能解釋清楚,就叫你睡書房睡個夠。”


    魏謙遊苦笑道:“你看茵茵這般樣子,怕是送到奶娘那裏也是不肯撒手的,也該知道我方才被什麽拖延著了。”


    雲韶聞言盯著魏茵茵看了半晌,心中泛酸道:“才過了一夜,茵茵竟這麽粘著你?”


    魏謙遊聳了聳肩膀,事實就是如此,旁人就是羨慕也羨慕不來。


    雲韶明顯的不服氣,對魏茵茵伸出手:“茵茵來讓娘親抱抱,娘親一夜沒見著你,可將你想壞了。”


    魏茵茵不僅沒響應雲韶的唿喚,反而又把頭埋深了些。心歎自己真是百密一疏,好在發現的早,能夠及時杜絕。敢和她爭寵,就是娘親也不行。


    雲韶蹙眉道:“你這是給茵茵灌什麽迷魂湯了,且不說我抱她從不會抗拒,茵茵夜裏就從來沒有喊餓的習慣。”


    魏謙遊天真道:“許是白日裏沒吃飽呢,偶爾一次也沒什麽。這年紀正是折騰人的時候,我夜裏睡得淺些就是了。”


    魏茵茵聞言,委屈巴巴地抬頭望去。看那小眼神似是再說:茵茵不懂事,叫爹爹費心了。往後夜裏茵茵就是餓了也忍著不說。


    魏謙遊這話原本也不是在抱怨,又見魏茵茵這樣看著自己,就是有那般心思也在這一瞬間消散了。柔聲勸慰道:“茵茵不哭,爹得並非說你不懂事,關心你還來不及呢。”


    若說這一次是偶然,往後的好幾日都是這般,卻叫人不得不生疑慮了。魏茵茵不光是每逢晚上喊餓,而且每次都是等雲韶睡熟了之後,雲韶覺著有必要和她好好談談了。


    這日好容易將魏茵茵哄得睡著,沒拉著魏謙遊一起。雲韶使了個眼色,魏謙遊便會意出去,將空間留給母女二人。


    雲韶在旁候著,眼神複雜地看著魏茵茵,靜靜等待她醒來。為了你我這個做娘親的遭了多少罪,不多與我親近就罷了,竟然還有意疏遠。


    魏謙遊叫住院門處欲走的杜燮,緩步朝他過去。


    杜燮迴身拱手:“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魏謙遊將他打量一番,問道:“幾次都見你在門外徘徊,料想定是有話要與我說了。”


    杜燮也不否認,點頭道:“是有話要說,隻是看王爺陪著王妃和小姐,在下不便打擾。”


    “這不是得了機會,怎麽又要走。”魏謙遊笑道,做了一個叫他隨意開口的手勢。


    杜燮思索一番,才道:“不瞞王爺,在下此來中土,是奉了皇上命令,來將一件物事交與曦月公主的。隻是那宮中戒備森嚴,在下發覺曦月公主的身份時又晚了些,是以如今失了見公主的機會,隻得來求助王爺。”


    “哦?”魏謙遊好奇道:“是一件什麽東西,若是方便的話,可否交與我看看?”


    杜燮遞去一本冊子:“那是自然,皇上還特意吩咐過,若是公主殿下的師父在側,可以叫他幫著把把關。”


    魏謙遊翻閱之,莫名道:“這該是一本名冊,每個人的生平、才華、相貌都羅列的很是清楚,隻是不知將這名冊交給婉兒是何用意。”


    杜燮答道:“迴殿下,這上麵都是我西耆的青年才俊,曦月公主未來夫婿的人選,陛下命我將這名冊送到公主手中,好讓公主自己挑選夫婿。”


    聽杜燮說著,魏謙遊也翻到了最後一頁,上麵的名字有些紮眼。又問道:“你可看過這冊子?”


    杜燮似是被觸動了神經的敏感之處一般,忙道:“在下不敢,既然皇上吩咐,隻許公主和王爺看,旁人便是一眼都看不得。”


    魏謙遊將名冊遞還迴去:“正巧現在得空,也許久沒見清綰和婉兒了,帶你進宮一趟也是無妨。不過你別抱太大的期望,提前做好將這名冊原原本本地帶迴去複命的打算。”


    不知那兩人這段日子……想到此處,魏謙遊一拍腦門。壞了!這幾日光顧著陪雲韶和魏茵茵,卻忘了婉綰二人還被範斌看管著呢。說是看管,實則軟禁,這二人怕是這幾日都不怎麽好過。


    杜燮愕然道:“還請王爺在曦月公主麵前說兩句好話,若是公主當真一個都沒瞧上,在下也不必迴去了。並非在下誇大事實,這些都是皇上的原話,還求王爺再幫在下一迴。”


    魏謙遊不知如何解釋,隻得笑道:“迴不去便留在王府好了,難不成中土有什麽叫你不喜歡的?”


    杜燮俯首道:“非也,中土人傑地靈。在下來了一遭,雖沒有幸看盡大好河山,卻也漲了不少見識。隻是……”


    杜燮話鋒一轉:“在下終究出身西耆,雖比不得中土地大物博,卻叫在下覺得親近些。若能迴去,便是最好了。”


    魏謙遊了然地點了點頭,他孤身在外尋覓雲韶時,聽得一句鄉音又何償不覺得親切。隻是杜燮求他幫的這個忙,他也實是無能為力。


    臨到趙清綰的寢殿前,魏謙遊以玩笑的口吻道:“若是婉兒一個沒能瞧上,不若你就將她娶了,如此也能迴去複命。”


    杜燮苦笑道:“就是在下有意,也是配不上公主,王爺何苦打趣在下。”


    魏謙遊見他這般淡然不顯驚慌,顯是對溫婉沒那個意思,又道:“婉兒畢竟是我的弟子,我哪會亂點鴛鴦譜,公子門的下任門主,配我那不成器的徒兒還不綽綽有餘。”


    原來是為試探此事,杜燮釋然道:“王爺的消息當真是靈通,身在金陵,卻是連我公子門的家事都知曉一二。隻是這門主繼承人的名號,在下自認門中眾師兄弟,有不少都強過在下,在下萬不敢當。”


    “進去吧。”魏謙遊沒準備再奉承兩句,率先邁步進到趙清綰的寢殿之中。


    婉綰二人瞧見來人就沒好氣,師父有能耐朝師娘撒氣去,光會在弟子麵前逞威風算什麽?這幾日被關著連門都不許出,可將她二人憋悶壞了。


    魏謙遊無視了二人刀子般的目光,開口道:“今番是杜燮來找婉兒,至於所為何事,還是叫他自己說吧。”


    杜燮上前行禮:“公子門杜燮,拜見曦月公主。”說著,將那名冊遞了上去。


    溫婉莫名地接過,公子門這地方她倒是聽說過。當年溫玉博若是沒留在玄清派,便是要去那處的。


    翻開名冊來看,溫婉更是納悶道:“這上麵並非你們公子門的門人,給我看這些做什麽?”


    杜燮解釋道:“這些都是皇上為公主挑選的夫婿,若是有哪個能入公主的眼,還請告知在下,好讓在下迴去複命。”


    聽罷此言,婉綰二人的目光齊齊落在魏謙遊身上。


    魏謙遊忙擺手道:“你們別看我,這可不是我的意思。隻是杜燮既然開了口,我總該帶他來一趟不是?”


    待魏謙遊說完,杜燮也是疑惑地望去。不解為何,魏王本是作為師父,竟這麽急於解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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