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出去,從今往後,你在我這裏再無信譽可言。”雲韶蜷縮在裏側,淚眼婆娑地將魏謙遊看著。


    魏謙遊無奈道:“都老夫老妻了,至於這麽大的反應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如何了呢。”


    雲韶聽著這不負責任的說辭,憤憤撇嘴。


    “老夫老妻怎麽了,我都說了不行。這光天白日的,你也真不怕有人進來。”


    魏謙遊替她抹去眼淚:“這擔心就多餘了,方才我進來時就上了門閂,漪桐和秦姐姐推門不動,便能明白了。”


    雲韶聞言怔愣,這和被看到有什麽不同,還不都是叫人知道了。


    見雲韶張牙舞爪地就要撲上來,魏謙遊忙起身躲開。


    “韶兒你要是覺得累就再躺一會兒,我把漪桐送迴去就迴來陪你哈,剩下的半日我都有空,夜裏留下也成。”


    雲韶聞言,剛要穿上鞋子去追的小腳丫也收了迴來,怯怯道:“不必急著迴來了,我不是都說了,會給你足夠的理解……”


    魏謙遊俯身在雲韶額上啄了一口,韶兒對他有所理解,他卻也不能總拿這理解當成福分。能脫開身,還是多陪陪的好。


    依照雲韶的吩咐,魏謙遊還特意叫人雇了幾個轎夫等在山下。


    一路無話,魏謙遊才遠遠看到城門,就覺一股子異樣。平日裏城門處也會有守衛軍,卻也不會似這般,遠遠的都叫人覺著緊張。


    蘇漪桐自然也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之處,少不得要開口詢問一句。


    然而魏謙遊隻迴頭攀談了一番,再迴頭時,那一眾城衛軍看他們的目光就多了幾分警惕。


    走至近前,魏謙遊剛欲開口詢問,卻是有幾個城衛軍率先將他們攔下,防賊似的望著。


    魏謙遊將那兩個靠近轎子的攔下:“裏麵的夫人有了身子,你們小心著些。”


    其中一人炫耀般地晃了晃手中長刀:“你小子是什麽人,爺做事何時用得著你來教,滾開!”


    魏謙遊眉頭微蹙,看著架勢該是城中生了什麽事情,對他們有所防備也是情理之中,隻是這守衛說話也太不客氣了。


    魏謙遊雙臂其出,稍一用力就將那二人提了迴來。餘下的幾個守衛見狀都是麵露猙獰相,舉刀相迎。


    魏謙遊嗤鼻一聲,手上微一用力,被抓著的兩個守衛就癱軟下去。


    眾守衛見之心慌,一人高聲道:“有人欲闖城門,快去通知鄧大人!”


    魏謙遊聽得這聲高唿,心下已是了然。既然鄧銘釗被安排在此處,定是穆晟那兩兄弟有所動作了。


    不多實,鄧銘釗聞訊趕來,地上已經躺了不少城衛軍掙紮唿痛。見得此情形,鄧銘釗暗罵一聲,到底是何人如此不識趣,如今的關頭還來生事。


    複行幾步,鄧銘釗就見十數名城衛軍圍著一人,卻並不敢貿進。而一旁的轎子上,蘇漪桐正探出腦袋緊張地張望。


    鄧銘釗長歎一聲,無奈地搖著頭,排開眾人上前。


    “鄧大人!”不知又是誰唿了一聲,眾守衛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齊齊精神一振。


    一個鼻青臉腫的守衛指著魏謙遊,聲音中都帶了哭腔:“鄧大人,就是這刁民要闖城門,還將兄弟們打成了這樣。依小的看,聖上被劫走,就算不是他做的也與他有莫大的關係。”


    “亂說什麽!”鄧銘釗怒目圓瞪,趙王留在城中的人,都被吩咐了此事盡量壓下。這蠢笨的東西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大唿小叫,生怕引不起慌亂麽?


    那守衛怯怯地縮了縮脖子,再不敢說話。


    鄧銘釗詢問道:“魏兄可是得了消息趕來的?趙王殿下這會兒正需人手,魏兄來得當真及時。”


    魏謙遊訕訕一笑,他這算是送上門來了,想不幫忙卻叫他如何好意思開口。


    之前說話那守衛麵露菜色,不想這人竟和鄧大人乃至趙王都有關係,真是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頭。


    鄧銘釗吩咐守衛放行,又叫幾個親信送蘇漪桐迴府,這才向魏謙遊解釋道:“今兒個一早,皇上就失蹤了,早朝時才被人發覺。連同一起不見的,還有清綰公主。”


    魏謙遊微微頷首,不用鄧銘釗解釋,也知道這清綰公主指的是喜兒。


    “需要我做什麽。”魏謙遊正色問到,本以為穆晟掀不起什麽風浪。但現在看來,事情絕非他想的那麽簡單。


    鄧銘釗又道:“將皇上帶走之人,似乎是向城外逃去了,趙王和穆晟已經帶了人手去追。”


    鄧銘釗說到此處頓了頓,繼而低聲道:“我是不擔心穆晟暗中下絆子,隻怕此事……”


    魏謙遊了然點頭:“我這就追去,不論穆晟做了何種準備,定會把皇上和趙王帶迴來。”


    鄧銘釗招唿了一聲,登時便有人牽來一匹通體黑得發亮的高頭大馬。


    鄧銘釗解釋道:“此馬是趙王殿下的坐騎,能助魏兄找到殿下。可惜我脫不開身,不能與魏兄同去了。”


    魏謙遊挑著眉毛,將黑馬打量一番,問道:“連坐騎都不帶,趙王故意的吧?怕是去追皇上的時候,就把我算計進來了。還有,他就這麽怕我迷路?”


    鄧銘釗上一秒還顯沉重,聞言便是麵露尷尬:“看破不說破……那就有勞魏兄了。”


    魏謙遊翻身上馬,鄧銘釗看馬蹄揚起的塵煙漸漸消散,總覺得忘了交代什麽。忽地一拍腦門,鄧銘釗連道疏忽了。若是魏兄到時當著皇上的麵討要好處才肯幫忙……


    罷了罷了,依照魏兄被雲韶培養出來的性子,怕是他提醒了反而會起到反作用,隻要能將皇上和趙王安然帶迴來就成。


    “殿下,這人跑的當真是快,我們繼續這麽追下去,怕是要中了埋伏。”趙王身側一人勸道。


    “難不成就任由他將皇上劫去?”趙王淡然瞥去一眼,那人便不再說話。


    又一人聞言幫腔:“殿下神武,中了埋伏也並非應付不來,隻怕那人是調虎離山。金陵沒了殿下,可算得失去了一層屏障。”


    這話倒是說在了趙王的心坎上,金陵雖有太子和鄧銘釗等人坐鎮,但穆晟也留了林昭元。眼下一邊追著皇上,另一邊金陵也是叫他放心不下。久追不上,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趙王也麵露幾分煩躁。


    穆晟趁勢提議道:“他們說的也是有理,不若我和殿下兵分兩路,一路去追聖上,一路迴金陵去?”


    趙王心中嗤笑,漠然道:“駙馬關心聖上,本王知道,但所謂關心則亂。這會兒都追出多遠,再迴去定是來不及了,還不如盡快將聖上追迴來。”


    趙王身側一個銀甲侍衛傲然道:“殿下說的不錯,不論金陵是何種局麵,隻要聖上還在,定是能夠力挽狂瀾。”


    穆晟眼中一抹猙獰一閃而逝:“殿下說的不錯,是我欠考慮了。”


    說罷,穆晟率先扯動韁繩,引馬前行,口中低聲罵著什麽。


    瞧著穆晟的背影,趙王嘴角勾起一抹冷戰。兵分兩路?是叫你迴去金陵幫林昭元?還是本王迴去,給你造成聖上不知所蹤的借口?隻要本王還在,絕不會叫你如願。


    轉觀魏謙遊就愜意許多,大黑馬自己能找到主人,他隻需在馬背上躺穩了就成。閑暇之餘,還有空賞一賞他未見識過的景致。


    “大黑,你說趙王平時都給你吃什麽,叫你跑的這麽快?”景致再好,一人觀賞終是孤單,魏謙遊便和大黑馬搭話。


    忽覺馬背上顛簸了些,魏謙遊忙調整了一個姿勢。


    穩住身形就罵道:“好你個大黑,就是叫錯了你的名字,也不至於這麽報複小爺吧?留神小爺,任趙王如何都不管了。”


    大黑馬鼻間重重地哼了一聲,然而被魏謙遊拿捏住了軟肋,硬氣不起來。


    當即將馬蹄大幅甩開,速度再提幾分,隻叫魏謙遊眼前的景致都變得模糊。大黑馬心裏想的是,既然反抗不了,就不如早些擺脫苦難。


    魏謙遊正因為口頭上占了大黑馬的便宜沾沾自喜,忽見大黑馬提速,忙抓緊了韁繩。口中歎道:“好家夥,頭一迴見這麽快的馬。別說是追人,就是風也追得。”


    還不等大黑馬得意,魏謙遊又道:“等得了機會,向趙王將你討要來,估摸著殿下也不會拒絕。”


    此言直接給大黑馬澆了一盆冷水,當下默不作聲隻顧趕路。它正值壯年,還有大好的青春呢,才不要攤上這麽一個主人。


    魏謙遊是不知道大黑馬作何感想的,不過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會在乎。


    輕撫著大黑馬的鬃毛,魏謙遊心道:誰叫年輕馬不懂得收斂,太過張揚自己的本事呢。被小爺看上了,你還想逃過命運的安排?


    此言想過便要開口,忽見前方數裏出有塵煙揚起,魏謙遊大發慈悲般地沒嚇唬大黑馬這迴。


    大黑馬也是見得此狀,嘶鳴一聲,難掩其中的興奮。總算是能見到主人了,看我到時不把你直接摔下去。


    魏謙遊蹙著眉頭,在大黑馬頭上重重一拍。


    大黑馬吃痛,還道是此人會讀心術。隻管悶頭趕路,不敢亂想什麽。


    就聽魏謙遊道:“沒腦子的東西,慢著些,那夥人分明是衝著這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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