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兄別看了,她們也總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總不能一天到晚與我們膩歪著。”想起雲韶和秦蓁之前的告誡,顏攸禮忙出言道,還不著聲色地擋了魏謙遊的目光。


    魏謙遊探頭出去,顏攸禮相對地再擋,又道:“就是現在還沒覺出什麽,兩人整日隻看著對方,早晚有一天會膩的。到時魏兄或者寨主,哪一個先受不了平淡,都是不好的。”


    魏謙遊白他一眼:“那是你,要不要我現在就去和你的蓁蓁說上一聲,你這般超前的見解?”


    顏攸禮怯怯地閉了嘴,轉觀雲韶已然走遠,魏謙遊恨不能把他掐死。


    “我先走了,好容易迴來一趟,韶兒卻又被纏著。”魏謙遊口中嘟囔著緩緩起身。


    此言正中顏攸禮下懷,卻是裝模做樣道:“魏兄怎麽剛迴來就走,好歹留下吃頓飯,喝杯茶也好啊。”


    魏謙遊還巴不得留下呢,隻是穆晟將要有所動作,林昭元勢必會幫襯著。趙王那邊他是幫不上忙了,還是迴去將林牧之看著,免得出了什麽岔子。


    “顏兄有空多幫我威脅威脅婉兒,不然你自己去陪我也成。”魏謙遊悻悻地丟下這一句,抬腳便走。


    顏攸禮縮了縮脖子,他在這裏愜意得很,才不跟你去山下吃苦遭罪,連廚娘都沒個好的。


    “銘釗,可曾探查出什麽?”趙王悠然開口問道。


    鄧銘釗搖頭,這事他是吩咐了幾個得力的手下去辦的,然而趙王給的時間太短,還沒傳迴什麽消息。至於他自己,正被府裏的事情纏的焦頭爛額,根本騰不出身。


    趙王踟躕了半晌,訕訕開口:“要說此事,除了漪桐外再無旁人更加適合。你們才剛成親不久,正是濃情蜜意本王也能理解。不過本王相信,個中厲害銘釗你也是明白,不必本王告知。”


    鄧銘釗麵露難色,且不說蘇漪桐有了寶兒不方便。就是沒有,蘇漪桐都跟他完了一天一夜天的捉迷藏了,也真不怕出個閃失。


    “殿下自不必多說,我盡力去辦就是。”鄧銘釗漫不經心地應道。


    趙王歎了一聲:“這次穆晟也夠謹慎,全然不露出半點馬腳,本王派出的人也是一無所獲。敵暗我明,難辦了……”


    魏謙遊這會兒正被林牧之纏著,執意要他驗收進境。然而魏謙遊是看不出什麽進境的,也不知道林牧之怎麽會開心至如此。


    瞧著林牧之一套簡單的招式都接連出錯,魏謙遊無力地靠樹而坐,當年婉綰二人都不是這麽叫人費心的。


    林牧之麵帶戚戚:“師父,是不是弟子太過愚鈍了,怎麽練都練不好。”


    魏謙遊心裏認真的點了點頭,嘴上卻是沒打擊林牧之的積極性:“聽晉王殿下說,你學問做的不錯,可見是個天資聰穎的。練不好隻是不得其法,還需自己多加鑽研。”


    雖是被誇了,林牧之卻沒有多開心。不難聽出,師父是在安慰他,若他真有此間的天賦,哪還至於安慰。


    魏謙遊心思一動,順手撿了顆石子拋去,正好打在林牧之肩頭。嘴角不禁扯了扯,這弟子當真是個實在的,連躲都不躲一下。


    林牧之吃痛,扁嘴委屈道:“師父打我做什麽,可是弟子又做錯什麽了?”


    魏謙遊沒說話,又擲出一顆石子。這次魏謙遊故意打偏了些,饒是林牧之不閃不避,也隻是擦著他的肩頭過去。


    怎知林牧之麵露了然之色,當即橫跨了一步。


    忍著將痛意緩合,林牧之哭喪著臉道:“弟子無能,饒是明白了師父的意思,還是沒能躲開。”


    魏謙遊眼角抽搐地看著石子打在林牧之胸口,又緩緩掉在地上。於其說是沒能躲開,倒不如說是你接的準。


    “再來。”魏謙遊簡潔道。


    在魏謙遊的理解中,師父教他本事時,最核心的思路便是“折磨”二字。於趙清綰他做了甩手掌櫃,教溫婉時卻是很好的貫徹了。溫婉能有如今的進境,就印證了此法可行。


    至於林牧之,這弟子實在太過規矩,叫魏謙遊一時沒忍心如此。總結過後,魏謙遊還是決定用他這一脈最見效的教學方式。


    “看好師父的出手方式,判斷石子的落點。若是不想被打成篩子,注意力就集中些。”魏謙遊冷聲說道。分明他擲出的石子都是走直線,極好判斷的,林牧之當真看不出?


    林牧之認真地應了一聲,心中叫苦連天。師父出手也太狠了,左邊整個肩頭該是已經紅腫,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又是一聲唿痛,這次被打在了小臂處,卻不算得正中。魏謙遊略感欣慰,總算是知道躲和接的區別了。也不枉他這一上午,甩石子甩得他手臂都有些酸。


    魏謙遊癱軟地向後一靠,腰間卻是被什麽咯了一下。伸手一摸,原來是雲韶送他的荷包,裏麵還安放著一顆不知作何用處的珠子呢。


    林牧之見師父的動作,心裏鬆了口氣,總算是能休息一會兒了。神經緊繃時還沒覺出什麽,這會兒放鬆下來,全身的痛感頃刻間襲來,直疼的林牧之齜牙咧嘴。


    示意後在魏謙遊對麵盤坐下來,林牧之的目光自然被魏謙遊手中的黑玉珠子吸引。好奇道:“師父,這黑玉珠子好看極了,烏溜溜的,當真喜人。”


    沒得迴應,林牧之也不氣餒,繼而問道:“隻不知這珠子作何用處,用來做首飾的話……”


    想到這般可能性,林牧之倏地捂了嘴巴,難不成師父動了那般念頭,要給他尋摸個師娘了?


    魏謙遊淡淡地瞥去一眼:“做什麽首飾,這珠子烏漆抹黑的,做成什麽也好看不了。”


    話音剛落,魏謙遊就覺掌心處傳來一陣刺痛。低頭望去,掌心中平白出現了一個針孔,滲出點點殷紅。


    “嘶……”這倒是件怪事,怎麽圓溜溜的珠子還能紮出針眼來。而且這樣小的一個針眼,竟有血流不止的意思,不多時便染紅了整個手掌。


    魏謙遊搖頭苦笑,扯了一塊帕子擦拭。這珠子和魏夢槐之間似乎有著一種微妙的聯係,興許是他剛才說話被魏夢槐聽見,這是在警示他呢。還真是個小氣的,不肯吃半點虧。


    “師父這是在哪傷到了,怎麽會這樣嚴重。”林牧之緊張道,作勢就要去請寨子裏的半吊子大夫來。


    魏謙遊將他攔了,笑道:“這是某人的心結,叫大夫來可不管用,唯有叫某人自己想通了。若是她一直想不通,可算得上一場災難。”


    林牧之聽師父說的玄乎,麵上的緊張更是濃重了些。又見師父捧腹而笑,這才反應過來師父是在逗他,尷尬之餘也不禁露出笑意。


    將珠子收了,魏謙遊又道:“倒是你,身上被砸到的地方,待會兒得叫大夫看看。若是紅腫起來,不知要耽擱多少時日。”


    林牧之微微點頭,忖了半晌,問道:“師父進到過城中幾次,可有弟子家裏的近況?”


    魏謙遊眼睛眯了眯,沉吟道:“你家裏一切都好,就是趙王和你大哥過不去,穆晟還能幹看著不理?”


    說罷,魏謙遊目光依舊落在林牧之臉上,林牧之稍有異常便會被他盡收眼底。


    林牧之聞言笑道:“原來師父和穆晟哥也熟識,穆晟哥來弟子家中時,弟子也曾見過幾麵。”


    魏謙遊眉頭舒展,也是笑道:“師父既然與你大哥相識,穆晟又與你大哥自**好,自然也少不了見過穆晟。”


    誰知林牧之聞言,卻是納悶道:“不對呀,穆晟哥和大哥交情頗深倒是不錯,但幼時兩人卻是沒什麽交集的。若說兩人有關係,該是幾年前了。”


    “當真?”魏謙遊下意識地問出口,這和他之前聽聞的可有些出入。


    他整日待在府裏,大哥與人關係疏近,他都知道個十之八九。聽聞魏謙遊所問,林牧之正色點頭,又道:“不過穆晟哥對大哥很是照顧,大哥從前對弟子極好,卻和弟子一樣是個遊手好閑的。真在朝中有了事務,也是與穆晟哥交好之後。”


    魏謙遊沉吟許久,聽得林牧之的敘述,林昭元倒像是借助穆晟得勢,才與其有了交集。如此說來,他們二人的關係也並非密不可分,反倒像是在互相利用,隻不知穆晟看上了林昭元什麽。


    “你大哥都因此得了差事,你怎麽也不與穆晟交好些,也謀件事情做做?”魏謙遊挑眉道。


    林牧之耷拉下腦袋,似是有些羞於啟齒。心裏作了一番建設,與師父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便開口道:“弟子也曾求過大哥,能得個差事,處處也能幫著大哥些。但弟子實在沒什麽本事,大哥推脫也能理解。”


    魏謙遊見他一副落寞相,剛要出言安慰,卻見林牧之換了一張笑臉。


    “不過大哥上次迴府,說是要挑個人送來給師父當弟子,弟子去求,大哥果真就答應了。師父你說,大哥的意思,可是叫弟子學好了本事,就能幫到他的忙了?”


    林牧之說的很是開心,對他來說,這無異於一直敬仰的大哥對他的一種認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弱水三千漏勺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異寒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異寒寒並收藏弱水三千漏勺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