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綰二人出去不大會兒工夫便折返迴來,雲韶找到了救星一般,催促道:“還不快去開門,耽擱久了她們還指不定如何揣測呢。”


    魏謙遊老大不情願地喊道:“門沒鎖,什麽事情快說快走。”


    再傳來的卻成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魏兄好威風啊,本王的皇妹就被你這麽嗬斥,竟然沒耍一點性子。”


    魏謙遊隻覺聽得耳熟,一時卻想不起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探頭望了望,才見趙王穩步走來。


    身後跟著的婉綰二人皆是麵帶戚戚,不是她們不想提醒,主要是趙王黑著一張臉實在嚇人,她們哪敢開口啊。


    雲韶不認得來人,也不管他是何身份,不滿道:“上迴放梁家兄妹進來還沒說你們,怎麽又帶外人迴來。快些帶他離開,如今的清風寨高調不得。”


    婉綰二人沒敢接話,趙王則是聞言一愣。且不說他的身份如何,好歹來者是客,怎麽連口水都不讓喝就要趕人?


    魏謙遊做了個請的手勢,不經意地打量著趙王的臉色。若隻是來敘舊的他自然歡迎,但若是為了清風寨之事來警示立威的,那便如雲韶所說,請吧。


    趙王於魏謙遊二人對麵坐下,難得地露出笑意:“那假清綰是魏兄你找來的吧?生的倒是像極,可惜還不夠以假亂真,明眼人一瞧便瞧得出。”


    “哦?不知趙王殿下有何高見?”魏謙遊也沒覺驚訝,看趙王和趙清綰同來,便知道趙王已經知曉此事,而且並不介意。


    趙王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逝:“高見談不上,本王也不得閑關心這些。”


    趙王話說一半,便接過趙清綰遞來的茶盞,輕輕浮去上麵的茶葉。


    雲韶悄悄地扯了下魏謙遊的一角:“他便是趙王了?怎麽先前不與我說,方才定是將他得罪了。”雲韶心有戚戚,聽聞先前的清風寨,就是被趙王帶兵圍剿的,那這次趙王前來……


    魏謙遊將雲韶緊握著,低聲安撫道:“且將心放在肚子裏,若趙王此來是衝著清風寨,這會兒哪能是隻身一人。若真要對你如何,我也不能答應不是。”


    聽聞此言,雲韶本想表達不屑的,卻是莫名的安心了些。輕輕地點了點頭,雲韶麵容間多了一絲沉穩。


    趙王見狀眉頭微皺,漫不經心地將屋內布置掃視了一圈:“你們當真是好手段,本王親手剿滅的匪眾,竟然又憑空冒了出來。”


    初聞清風寨重現的消息,趙王恨得牙根直癢癢。本王念著舊情不找你們麻煩,你們好歹給本王留些麵子吧?名字不改、地址沒搬多遠就罷了,如今本王親來連害怕都懶得裝一裝麽?


    魏謙遊擺手道:“趙王殿下此言差矣,此清風寨非彼清風寨。不過是一座大些的宅子罷了,至於這一個名兒,哪兒的規定就許他們叫清風寨,我們就不許了?”


    趙王冷眼看著魏謙遊耍無賴,心說:本王這還沒如何呢,若是本王要對你們清風寨下手,是不是改日你就要到街上喊冤去?


    瞧魏謙遊嚷了半晌還不知收斂,趙王拍案道:“本王此來不是看你做戲的,也沒準備對你清風寨如何,你給本王收斂些。”


    魏謙遊立馬恢複了常色,朝雲韶做了個“搞定”的手勢,又一臉諂笑著湊過去討賞。


    趙清綰看趙王已經壓不住了怒氣,忙給趙王添了些茶,對魏謙遊道:“師父,趙王哥哥是有事情與你商量,並沒打算久留,不會打擾你和師娘恩愛的。”


    魏謙遊朝趙王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既然不是來找清風寨麻煩的,又不是單純的來敘舊,他實在想不出趙王存了何種目的。


    趙王強忍著沒將聲調提高上去:“清風寨的事情,本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自己惹的麻煩,總要你自己來解決。”


    雲韶低聲埋怨道:“你在外麵惹了什麽麻煩,怎麽推到我清風寨的頭上,都不與我說上一聲?一點準備都沒有,著實將我嚇了一跳。”


    魏謙遊莫名地望著趙王:“你就是想叫我幫你什麽,也別在韶兒麵前冤枉我,敢情不用你來解釋。”


    趙王嗤笑一聲,悻悻道:“本王冤枉你?你可知道那替清綰迴宮的姑娘,這些日子惹了多少麻煩?而這麻煩又是因誰惹的?”


    見魏謙遊還有不服氣的一絲,趙王又道:“你們前段日子,將公主府洗劫一空,可有此事?本王可有冤枉你們?”


    魏謙遊坦然承認了,真清綰還在這裏呢,你這個當哥哥的還想為那替身鳴不平不成?


    趙王憤然道:“就為此事,那姑娘慫恿太子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給她當嫁妝,太子又是個耳根軟的,根本架不住磨。如今太子吃了多少罰,失了多少勢,你如何挽迴?”


    “這還都是小事,你可知朝中流言,太子與敬王府有所勾結。若是罪名坐實,太子的位置怕是都保不住了。”


    魏謙遊笑道:“若論當朝最有威望的皇子,該是非趙王殿下莫屬。如今太子失勢,豈不正好成全了趙王殿下?”


    “胡說什麽!你怎敢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趙王聞言再克製不住,眼睛瞪得滾圓。魏謙遊眼疾手快地托了一把,才沒叫他把桌子拍得粉碎。


    魏謙遊心中冷笑,這般著急是被道破了心事?試問這天下誰人不想當皇上,何必藏著掖著呢。


    趙清綰好勸歹勸才叫趙王平息了些火氣,悶聲道:“若是此言被別人聽了,別說你和晉王親近,就算本王想要保你都是有心無力。”


    魏謙遊不在意道:“趙王殿下隻說此來何事,不必兜這麽大的圈子,叫我知道我有多十惡不赦了。”


    趙王麵容依舊冷峻,語調卻是柔和了幾分:“外人眼中我畢竟是喜兒的兄長,敬王世子的大舅哥,明裏暗裏被人發覺了說出去都不好聽。本王想托你設法混入敬王府,探聽喜兒所求太子之事,是否得了敬王府的示意。”


    魏謙遊故作驚慌道:“混入敬王府?那敬王位高權重的,若是被發覺了可還了得?我冒著這麽大的風險,總不能隻是為了將功補過吧?若是如此,那我甘願受罰算了。”


    趙王恨得直咬牙,你丫莫不是忘了自己闖入晉王府、還有在揚州和本王當麵頂撞的時候了,這會兒裝什麽膽怯。


    然而趙王沒心情跟他扯皮,隻強裝淡然道:“待事成之後,要什麽好處隨你提,隻要是能力範圍內的,本王絕不推脫。”


    “一言為定!”趙王話音未落,魏謙遊便在趙王手掌上拍了一下,生怕趙王反悔似的。


    趙王淡漠起身:“希望你別讓本王失望,走了。”


    趙清綰佯裝乖巧:“趙王哥哥慢些,清綰送你。”


    魏謙遊卻是將她攔了:“婉兒你去送趙王殿下,清綰你換身衣裳,待會兒隨我入宮去。”


    婉綰二人各自離開,魏謙遊側目問道:“韶兒,你說事成之後,我該向趙王要什麽?”


    雲韶嘴角扯了扯:“還沒等開始做,就想著要好處了,你怎麽就知道敬王府是那麽好對付的?”


    “若真能事成,隻求那趙王別出爾反爾,給我清風寨安寧日子過就是了。”雲韶心有餘悸道,趙王已經走了一會兒,她還是心跳的厲害。


    “這麽簡單啊,還想著討他一座宅子,我倆成親用呢。”魏謙遊托著下巴,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弧度。


    雲韶沒好氣道:“還油嘴滑舌的,還不趕緊動身。那可是趙王殿下交代的事情,可不敢耽擱了。”


    魏謙遊投以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韶兒這是關心他呢,擔心他被趙王怪罪。嗯,魏謙遊是這麽理解的。


    雲韶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心裏沒什麽好事。還了一個白眼,將魏謙遊推了出去。


    “師父不用再同師娘交代兩句了?”趙清綰及時退避,兩人才沒撞在一起。為免魏謙遊誤會她在偷聽,忙將話題引到旁處。


    魏謙遊睨了她一眼:“還交代什麽,待此事成了,有的是時間好好‘交代’呢。”


    “你們又來做什麽……”遣走了屋裏的侍從,喜兒看著名義上的師父、師妹,心裏一陣慌亂。


    “弟子明日就要嫁人了,做師父的總要來看看。等你上了敬王府的花轎,那便是世子夫人,未來的敬王妃,再想見就難咯。”魏謙遊說話時,目光不經意地瞟向庫房的方向,看得喜兒更是心驚膽戰。


    見魏謙遊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喜兒鬆了口氣,怏怏道:“還嫁什麽了,不知趙王抽的什麽風,近日來處處針對敬王府,鬧得敬王府上下都焦頭爛額的。”


    趙清綰故作不解:“敬王府祖輩都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趙王再怎麽得勢也不過是個皇子罷了,如何能叫敬王府這般?”


    忖了良久趙清綰又道:“莫不是因為師姐之前逃婚的緣故,叫敬王府失了麵子,所以一直懷恨在心。這迴便是和趙王演了一出戲,故意叫師姐難堪的吧?”


    趙清綰說話時眉頭微蹙,喜兒卻沒看到她麵紗下的嘴角勾起。隻道是這師妹還算有良心,懂得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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