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匪聞言齊齊轉身:“哪家的渾小子不長眼,敢來管大爺的好事?”


    看清了來人,卻皆是傻了眼。上迴有寨主在場,他們都是被教訓了一頓,那這次豈不是……


    為首那人倒是個能屈能伸的,點頭哈腰道:“小的眼拙,不知這二位姑娘是道爺門下,不然就算借小的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對她們無禮不是?”


    說罷,又一個自詡機靈的拍著胸脯道:“雖則小的沒有那般癖好,但隻要道爺有命,小的絕不敢不從。”


    魏謙遊臉一黑,你個不明就裏的自作聰明,不是讓爺這斷袖的名聲是脫不掉了?


    為首那人見狀,忙將他後麵的話攔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轉過頭不住朝魏謙遊陪笑:“年輕人不懂事,道爺莫要見怪。”


    梁語凝沒見過魏謙遊發狠的樣子,此時心裏還有些擔憂。雲韶則是一臉輕鬆,聽聞此言,臉上都泛起了笑意。


    見魏謙遊以目光給她安慰,而後又沒把梁語凝落下,雲韶的臉又板了起來。


    魏謙遊正想質問雲韶兩句,將一眾土匪都盯著自己,蹙眉道:“你們怎麽還不走?”


    為首那土匪愣了一下,立時說道:“是是是,我們馬上就走,不打擾道爺。”同時腹誹一聲:誰知道你心裏揣了什麽想法,你不開口,我們哪敢走啊。


    雲韶目送著眾匪的背影,喃喃道:“真是怪事,你那師兄不是信誓旦旦地說過,餘杭絕不可能有匪患,那他們是什麽?”


    魏謙遊並不像因為胡楚,惹得雲韶糟心,便岔開話題道:“估摸著是偷偷冒出來的小寨子,沒做過什麽惡事,不然門中弟子不會未有所發覺。先不說那個,你帶語凝來這裏做什麽?”


    喲,這是要幫著梁語凝了?雲韶別過頭道:“自然是碰碰運氣,若是有土匪的話,就讓她被抓去,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隻是我動作慢了些,自己也沒能脫身罷了。”


    梁語凝愕然,事實並非如此,那夥土匪出現之後,若非雲韶她已經被帶走了。


    剛要替雲韶解釋上兩句,雲韶卻是一瞪她:“怎麽,還要替我添些罪狀?”


    她哪有那個意思……


    魏謙遊見梁語凝那般委屈,雲韶則是一臉理所當然,一時沒控製住語氣:“韶兒,你這次實是過分了些。若是語凝真被抓去,你捫心自問,能得安生嗎?”


    聽得魏謙遊對梁語凝百般維護,雲韶也來了脾氣:“我就是要她被抓去,讓我沒了後顧之憂才能安心。等著吧,但凡有一日你看不住她,我就將她送到那群土匪麵前。”


    不等魏謙遊再說什麽,雲韶便翻身上馬,對梁語凝冷聲道:“還不快上來,等著誰送你迴去呢?”


    梁語凝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魏謙遊看出了她的窘境,將自己的馬讓了出來,把梁語凝扶上馬背。


    此舉又惹得雲韶一陣不快,見魏謙遊隻是牽著馬不上去,才有了些好臉色。


    “騎馬迴去都要走小半個時辰,你就準備這麽走迴去?”


    “走迴去我也嫌累,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我還真不想走。”魏謙遊作勢就要上馬。


    雲韶沒好氣道:“誰管你。”


    說罷,雲韶一扯韁繩掉轉馬頭,率先朝城中疾馳而去。


    魏謙遊無奈搖頭,雲韶的脾氣他已經習以為常。隻是這脾氣與他鬧不就好了,何苦要遷怒他人?


    “語凝,你坐穩些,我先送你迴去。”魏謙遊握緊韁繩,邁著闊步向前,比之雲韶騎馬也是不慢。


    梁語凝低眉含笑道:“魏大哥,記得當日你將我從清風寨帶出來,也是這般情景。”


    魏謙遊聞言,心說這事都過去那許久了,還記得這麽清楚做什麽。他倒是巴不得梁語凝將此事忘了。


    好在耳邊風聲虎虎,加之梁語凝聲音又小了些。魏謙遊佯裝沒聽清,迴頭疑惑道:“語凝,你方才說什麽?”


    梁語凝輕輕搖頭,提了幾分聲調:“沒什麽,隻是我一人觸景生情罷了,魏大哥不必在意。”


    魏謙遊麵上略顯尷尬,你越是這麽說,可越是讓我難以不在意。


    迴了門中,魏謙遊就聽到一個足夠震撼的消息,看著麵前榻上昏迷的弟子,印堂發黑隱現中毒之狀。


    溫玉博道:“這位師弟是之前我派出去送信的,路上遭了不測,好在被一個不知身份的人送了迴來。”


    魏謙遊沉聲問道:“可請大夫來看過了?”


    溫玉博應道:“城中有些名氣的大夫都請過了,對此毒皆是束手無策。而且這毒性猛烈得很,怕是師弟撐不過幾日了。”


    魏謙遊微一心忖,吩咐道:“此事暫且壓下來,切不能叫兩位師兄知曉。天黑之前,我會想法子帶解藥迴來。”


    溫玉博點頭應諾,帶魏謙遊走後,自語道:“師娘這次可真是不分輕重了,就算是再怎麽樣,也是不能拿門中弟子的性命當兒戲的。”


    魏謙遊直接找到了欒鳳,簡短道:“解藥交出來。”


    欒鳳故作不解:“什麽解藥,雖我萬毒閣解毒之法何止萬種,但要解毒也需以對症下藥。若是吃錯了,解藥也會變成毒藥的。”


    魏謙遊冷笑一聲:“欒鳳,你真當我的容忍是沒有限度的?若是再裝傻,今日可沒人保得了你。”


    雲韶聽了半晌,從屏風後繞出來:“給了他解藥,再讓他去金陵送信,讓梁逸軒過來給他妹妹助陣嗎?”


    魏謙遊難以置信道:“果真是你叫欒鳳那般做的?”猜到是欒鳳下的毒不難,但魏謙遊直到現在還不願相信,此舉竟是雲韶授意。


    雲韶一臉坦然:“是我又如何?旁的事情都好商量,唯獨關乎梁語凝,我是半點不肯讓步的。”


    魏謙遊語氣中多了幾分沉痛:“韶兒,你當真這般狠心,置一條人命於不顧?”


    雲韶頷首不答,兩人就這般默默對視了良久。欒鳳自知留下也沒什麽用處,趁機遁了,趴在窗邊觀望裏麵的動靜。


    與此同時,溫玉博驚愕地發現,榻上昏迷著的弟子,臉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正常。溫玉博忙上前詢問。


    那弟子疑惑答道:“隻是睡了一覺,怎會覺得不妥。”


    環顧了一下四周,那弟子緊張地摸了一下懷中,告罪道:“師弟途中不知為何突生困意,遺失了師兄交代的書信,還請師兄責罰。”


    溫玉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礙事,你人沒事就好。你若是覺得累就再歇歇,師兄還有事情要辦,不能陪你了。”


    這毒竟會無藥自解,萬毒閣當真是有些手段的。還是趕緊去跟師叔說上一聲,別生出了什麽誤會才好。


    到了雲韶門前,欒鳳將溫玉博攔下,朝他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溫玉博不解,和欒鳳一同趴在窗邊觀望。


    屋內安靜的有些瘮人,還是雲韶率先打破沉默:“你若是不想你那師侄毒發身死,就告訴梁語凝……”


    魏謙遊打斷道:“該允諾你的,連我自己都數不清允諾了多少次。你究竟是容不得語凝,還僅是信不過我?”


    雲韶冷嗤道:“要讓我信你,至少要給出讓我信你的理由。梁語凝來了餘杭,你千方百計地瞞著我,可敢說你沒存半點心思?”


    溫玉博了然,原來問題出在此處,那解釋清楚不就好了。當下不顧欒鳳的阻攔,就推門進去。


    對二人行了禮,溫玉博道:“師娘你是誤會了,九師叔請那梁公子來,是為了……”


    魏謙遊抬手止住,這般解釋過,確是能讓問題迎刃而解。但這次解釋過了,下次可該如何?若是有一日,他遇上了無法解釋的誤會,雲韶又該如何?


    “韶兒,若是語凝不願送迴金陵,你可能答允我,不再找她的麻煩?”魏謙遊麵帶不帶半點感情,讓雲韶也一時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這是威脅她了,她可曾受過威脅?


    雲韶梗著脖子道:“隻要她一日不受那般心思,就別想叫我放過她。”


    魏謙遊歎息一聲,吩咐道:“玉博,你到何大人府上問一句,若是讓語凝答允迴去金陵,要我答應什麽。不論她提出何種要求,我照辦就是。”


    魏謙遊留下失望的一眼,便轉身出了屋門。


    溫玉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以目光詢問雲韶的意思。不用說,梁語凝會提出何種要求,幾人都是心知肚明。


    雲韶強裝雲淡風輕道:“去,當然要去。我還真想看看,若是梁語凝當真提出了那般要求,他是不是真的會應承下來。”


    溫玉博麵露難色,九師叔現下正在憋悶,難免會做出讓兩人日後都後悔的決定。師娘的吩咐又不敢不聽。


    聽見屋外傳來一串嬌笑,溫玉博心道麻煩,這丫頭出現的也太不合時宜了。朝溫婉投去一個警示的目光,溫婉這才收了笑意。


    見屋內氣氛凝重,溫婉難免心生好奇。溫玉博怕再生枝節,低聲與溫婉將事情的前後過程說了,不敢有半點隱瞞。隻是九師叔和那梁家小姐有何過往,他也是不知道的。


    溫婉便自告奮勇,要接替溫玉博的工作。八卦聽到一半,實是叫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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