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兩短的敲門。


    “砰砰砰,砰砰。”


    “張婆姨,來新貨了!”


    門吱呀呀的緩緩打開一半,露出一個半老徐娘。


    “一大早上,吵什麽?催債鬼托生的嗎,你們......?”


    “這不是要趁著秦青那丫頭還在昏迷階段,早點出手嘛?”


    “秦青那丫頭是個烈性子,你們別到時候讓那丫頭來我這裏鬧。”


    半老徐娘的張婆上下打量了一下兩個小娃,眉頭緊皺。


    “太瘦了,模樣還算俊俏,先留在我這邊養個把月吧,養肥點才能出手。”


    好家夥,陳平安算是聽明白。


    這張婆做的是拍花子生意的牙婆,怡紅院是打算把兩個小娃神不知鬼不覺的賣掉。


    想想也是,怡紅院這種沒人情的地方怎麽可能願意白吃白喝養兩個小祖宗。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青姨。”


    兩個小廝拿到錢袋隨手掂量了一下之後,就要離開,結果被馨兒死死抓住。


    看兩個孩子模樣,差不多三四歲,屬於剛啟靈智時候。


    雖然兩個孩子不太懂自己已經被賣,但是卻有預感情況不太好。


    “你們青姨自己都養不活的人,還欠我們院子一大筆銀子,這輩子恐怕都還不完,你們兩個小娃對她來說就是累贅,在這裏跟著嬤嬤就好!”


    “臭小子胡說什麽?”


    其中一個小廝唯恐孩子哭鬧哄騙道。


    “放心,過幾天你們青姨就會來找你們。”


    “那你答應我們,青姨一定要來哦。”


    小斯和張婆娘連哄帶騙的把兩個小娃娃給按住。


    兩個可憐的孩子殊不知自己數月之後將會被再次賣掉,根本不可能繼續呆在京城。


    “阿二,趕緊過來接兩個嫩藕兒進去。”


    一個彪形大漢快速出現抱過兩個小娃進入內堂。


    陳平安通過望氣術發現內堂還有至少三十個小娃娃氣息。


    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是一個窩藏地點。


    提起拍花子,自古以來,人們都恨不得拆器骨,扒其皮。


    哪怕朝廷一再三令五申,甚至大奉律法規定:一經發現,發配邊疆充軍,諸略人、略賣人為奴婢者,絞;為部曲者,流三千裏;為妻妾子孫者,徒三年。


    可是依然遏製不住這個灰色暴利產業。


    默默記下張婆娘住處,陳平安雖內心恨得牙癢癢,卻沒有幼稚衝動到直接衝過去。


    “看來到時候要報官府才能救這兩個孩子,可是這種偏門生意,不知道現在如此腐敗的朝廷官府,是否有暇管轄。”


    快速判斷當前局勢之後,陳平安很清楚自己要在最短時間找到解救方案,不然這兩個孩子很可能就會遭毒手。


    再三確認記清楚地址之後,他才來到前門胡同駙馬府。


    紅磚金瓦,威嚴肅穆鎮宅石獅子,黑木金絲楠匾額,黑漆金字:駙馬府。


    醒目端莊,遒勁有力,赫然是當今聖上親筆所題。


    兩個穿著灰色官差衣服的護院恪盡職守的站立著。


    摸了摸口袋,陳平安咬牙擠出最和善的笑容走了過去。


    “這位官爺,有人托我給駙馬爺遞個字條,勞煩你幫忙送一下。”


    熟門熟路得把信封和一錠官銀塞到門口其中一個長相看起來稍微和善些的護院手裏。


    “你是何人,這封信又是何人所書?如果不告知的話,這信不能夠送到駙馬爺手上。”


    護院雖收下銀子但是卻並沒有立馬答應,反而是很盡責的盤問道。


    這個年頭,賺點外快不犯法,但是如果因為失職讓駙馬爺有危險的話,那就不是丟工作的事情,很可能一家老小都要跟著一起遭殃。


    “送信之人是駙馬爺老家來的,說事駙馬爺爹娘壽終正寢,二老給駙馬爺留下了些遺言。”


    “哦?臨終遺言,那我盡量幫你送,不過我不確保一定能夠送到駙馬爺手上,駙馬府是三公主當家。”


    “無妨,盡力而為,那就有勞官爺!”


    陳平安沒有再過多停留,徑直迴自己往生堂,他很清楚如果繼續待在這裏,很有可能會引火上身。


    就在他離開沒多久之後,這封信就到了三公主手上。


    信上內容很簡單,隻有寥寥數語:同生共死,白頭偕老亦無恨。


    “送信人還在嗎?”


    三公主看著信幽幽責問道。


    “迴稟公主殿下,那人將信交給看門護院老耿之後,就走了。”


    許久之後,三公主哀怨一聲。


    “本宮終究跟你夫妻一場,把這信送到駙馬爺那裏去吧!”


    此時陳平安已經重新迴到往生堂。


    出去探查一圈之後,他更恨周楚的無情。


    結發之妻就這麽被殘忍殺害無動於衷,兩個孩子落入拍花子手中,自己卻在享受人間富貴。


    單反自己有實力,陳平安很想做一個匡扶正義的俠客衝到駙馬府把這畜生給剁碎了喂狗。


    好像也不能剁太碎,否則太為難縫屍人兄弟們了。


    折騰一晚上,困意襲來。


    知客工作晝伏夜作,黑白顛倒,加上天殘地缺,身心雙重壓力,是個人都活不長久,更別說還是每天跟死屍打交道。


    雖說寧嗣音的事情還沒解決,可是陳平安一時半會暫時沒想到更好辦法。


    實在不行,明天再去駙馬府送信,至於兩個小家夥的事情先去官府那邊探探口風,再決定報官與否。


    一覺睡到子時,幽幽醒轉,一般這個時候會起來喝個小米粥補充點精氣神。


    知客工作很耗費心神,陳平安如此年輕力壯的小夥,每天最多也就是超度三個人的量。


    再多就會出現被反噬的情況。


    結果今天剛生起灶台,敲門聲皺起。


    “小陳師父,小陳師父!”


    聽聲音好像還挺著急。


    又來生意了?


    打開房門,發現外麵唿啦啦的站著一群身穿飛魚服之人。


    錦衣衛?


    陳平安第一反應就是眼前這幫人不會是來暗殺自己的吧。


    如果不是看到這群人前麵還有一個老熟人——黎叔。


    恐怕陳平安真的反手就要關門,溜之大吉。


    “小陳師父,這些官爺點名要找你,差不多都快把往生街給盤問一遍。”


    “找我?”


    陳平安疑惑之時,一個領頭的官爺上下打量之後皺眉問道:


    “你就是陳平安?”


    “是的,官爺有何吩咐?”


    “聽說你昨天接到一個棘手生意?”


    “嗯,是的,不過因為昨天......”


    “公主有令,讓你超度駙馬爺,此事不必聲張!”


    結果陳平安還沒解釋完,這位官爺很粗暴的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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