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燁梁聽完臉上露出愁容,“看來是我把蒼吉給連累了。”


    來福擺手,“你想多了,你也隻是別人計劃中的一環罷了。”


    ……


    墓園裏。


    熊冉冉抱著一束鮮花來到一個墓碑前。


    那天得知包廂被砸了,地上還有血,她就報了警,然後跟著被破壞的道路一路去找。


    等她找到人的時候,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經落幕了。


    她看到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圍在那裏商量著什麽事情。


    被他們遮擋的人看不清,但那件紫色外套她認了出來。


    她趕緊跑過去,他們阻攔她,直到她說出自己是龍從霜的朋友,他們紛紛讓開,然後告知她龍從霜的死訊。


    先前還在與她說笑的人,忽然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沒忍住抱著那具冰冷的身體嚎啕大哭。


    沒有人能解釋清楚龍從霜為什麽會死,也沒有人能說出來蒼吉在哪裏。


    最後她自作主張的給龍從霜舉行了葬禮。


    沒有人阻止和反對。


    就連她的父母也隻會給她錢,隻要不違法隨便她做什麽。


    那天來了很多同學和老師,大家或許是被悲傷的情緒感染,或許是被風吹的紅了眼,抽泣聲此起彼伏。


    熱鬧過後,這裏就冷清下來了。


    開始兩天還有不少人來探望。


    現在,墓碑前隻剩一些過期的花籃。


    熊冉冉把那些花籃拿開,將新鮮的花放在墓碑前。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轉頭看去,是一些不認識的人。


    他們朝著她走來,哦不,是朝著她身前這個墓碑走來。


    熊冉冉往旁邊讓開一些,他們真的走到了墓碑前,放下了手裏的花。


    “我們還以為你過上了好日子,以後不用再打架,也不用擔心吃不上飯,結果你還是英年早逝了,還真是享不了福。”


    他們說著和熊冉冉認知中完全不一樣的龍從霜。


    他們說當初龍從霜離家出走,自力更生,未成年打工沒人要,長得太漂亮總遇到老流氓騷擾,還經常有路過的人提出要包養她。


    她每天都在逃竄,在打架,那一帶的精神小夥都被她那股勁兒嚇到了,紛紛要拜她為大姐。


    她誰都不理會,每天都在努力活著。


    發傳單,跑腿,做手工,飯店洗碗,好像不會垮一般。


    小弟們知道她缺錢,但是大家都缺錢,有的人家裏甚至都揭不開鍋了,能好好生活正常人誰會想墮落呢,也有人給她出一些來錢快的主意。


    她仍然是誰都不理會。


    直到一個冬天,她突然就病倒了。


    小弟東拚西湊了一筆錢帶她去了醫院,做了檢查隻是感冒,但是她就好像快要死了一樣,吃了藥也不見好。


    可是過了最寒冷的時期後,她又漸漸恢複了力氣。


    她開始撿垃圾,撿垃圾隻要夠敏銳,快過別人,不怕事兒,不怕苦,收入還是很可觀的。


    她拿了些錢給那些送她去醫院的小弟,盡管她並沒有收他們做小弟。


    但是大家都被她頑強的生命力感染,也都不再混日子得過且過,開始和她一樣努力生活。


    她每年冬天都會生病,一年比一年病的重,大家都很擔心她什麽時候就沒了。


    於是大家都開始努力掙錢,他們很想幫她把病治好。


    盡管她總是不愛搭理他們,但他們都覺得她這樣很酷,因為他們真的活不下去準備去搶劫的時候,她都會冷著臉摔出一遝錢。


    他們被那些人高馬大的流氓欺負的時候,她會偷偷報警,她壞又不徹底壞,好又不完全好。


    隻有在看到他們都開始好好生活的時候,她才給了他們一點好臉色,說他們終於像個人了。


    直到蒼吉出現,將她拉出泥潭,擦去她身上的塵土,讓這顆明珠散發光芒。


    他們都自覺的遠離她,不讓她光鮮的生活沾上汙點。


    甚至大家開始各奔東西,去拚一個前程,萬一成功了呢。


    他們偶爾能在網上看到一些她的信息。


    看到她過的很好,冬天也很有精神,他們都以為,那個蒼吉那麽厲害,肯定會治好她,以後她就不會再吃苦,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沒想到,她竟然死了。


    熊冉冉在一旁聽他們絮絮叨叨著這些事情,心中悲傷更深。


    她終於理解曾經龍從霜跟她講話的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隔壁班裏有個同學總是天天穿同一件衣服,一件衣服有時候能穿上一兩個月,有同學在議論說那衣服都破洞了還在穿。


    當時熊冉冉也提了一嘴說:“這個年代應該不至於還有人買不起衣服吧?”


    龍從霜忽然開口跟她說:“有的人光是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力氣,他完全可以用買衣服的錢吃一頓飽飯。”


    那時候她不理解,真的有人能窮到這個地步嗎,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


    直到這一刻,仿佛是被那時候射出的一枚子彈擊中,她心髒抽痛。


    原來真的有人,光是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力氣。


    可明明生活剛剛好起來,為什麽那麽頑強的生命忽然就終止了。


    ……


    深巷雜貨鋪門口蹲著一個短發女生。


    此刻雖然已經是春天,卻也有淩厲的寒風刮著人的皮肉,這個女生卻穿著單薄的t恤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她像是在這裏等了很久,臉上已經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雜貨鋪的大門忽然打開。


    蒼吉的身影在櫃台裏出現。


    女生聽到動靜,動作僵硬的挪動身體,隨後手腳並用的半爬半走的進了店裏。


    一進屋,寒氣退散,她冰冷的身體迅速迴暖,明明這裏麵沒有暖氣,但就是比外麵暖和很多。


    “幫幫我。”女生聲若蚊蠅的喊著。


    蒼吉坐在椅子上,視線在一塵不染的店裏掃過,此刻這裏顯得格外冷清和空曠,看起來索然無味。


    他收迴視線看向坐在地上的女生,選擇性的看了一些因果,之前看這些懷揣著好奇,很有興趣。


    此時卻是十分乏味,果然人隻有在無知的時候,樂趣才會那麽簡單。


    他仔細思索了一番後,還是開口問道:“有什麽需求?”


    女生仰起頭,目光乞求,“我想報仇,我不奢求太多,我隻要我的仇人死,我要那些幫兇都受到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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