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將劍陣的範圍擴到最大,方圓十餘丈,雨劍懸空,殺機彌漫。


    這樣,劍陣威力雖然大大削弱,可白澤二人修為太低,硬抗一劍,也受之不住!


    “去!”杜明鎖定兩人氣息,劍陣唿嘯而去,聲勢驚人,帶著充滿殺意的劍風。


    “轟!!——”


    劍陣所過之處,林木盡數絕斷,一片狼藉,追下深林山地。


    龐大的劍氣將方圓十餘丈的山地全麵摧毀,亂石飛濺,泥濘激飛上空,狂暴如斯。


    九色靈鹿被當場掀翻,滾落出去。白澤將慕輕靈護住,劍陣唿嘯而來,直奔兩人。


    生死一線,白澤氣運山河,天涯咫尺移步換影,堪堪躲過,可緊隨而來的三劍將兩人退路全部封死,龐大劍陣之下,無可閃避。


    “去!”白澤狠心祭出三道瀑布劍氣,直奔劍陣三劍而去。


    這是意與勢的對抗,可白澤凝聚劍氣的時候,修為不過苦海三重天,瀑布劍氣逆天而上,卻立刻被打散,奔騰的劍氣闖蕩四方,部分甚至被壓製反彈,朝著白澤二人直接炸開。


    三劍不止,白澤頭皮發麻。


    “禦劍,巨劍術!”慕輕靈翠煙出鞘,迎風便漲,化作一巨大長劍,橫在兩人上方。


    此前對抗樹妖狂潮真氣消耗過多,慕輕靈一劍祭出,臉色又白了幾分。


    “靈盾護體!”可少女不敢任何僥幸,巨劍術一出,秀口一吐,一張小巧精致的圓盾被她祭了出來,靈光閃閃,張開一個弧形光罩,將她和白澤護在其中。


    “趴下!”慕輕靈抱住白澤,將他壓在身下,畢竟她身上還有一件靈甲,劍氣即使衝擊,她也能不受致命傷害。


    “咚!!——”


    三劍其中一劍迎麵撞上翠煙,愣是被那玄級靈劍硬抗了下來,劍體入地三分,搖晃不止,劍鳴震耳,卻始終未倒。


    “轟!!”


    兩劍越過翠煙,在白澤二人身邊不到三尺的地方落地,龐大的劍氣直接開始轟炸,亂石紛飛,地麵被掀開一個巨大的窟窿,衝擊波震撼之下,靈盾光罩暗淡,裂紋密布,白澤腰間的竹笛直接解體,四分五裂。


    慕輕靈悶哼一聲,白澤隻覺得氣血翻湧,此前內傷壓製不住,鮮血從嘴角直接溢了出來。


    “你沒事吧?”慕輕靈爬了起來,長發散亂,氣息不穩,儼然也是受傷不輕。


    “走!”白澤隻說了這麽一個字。


    九色靈鹿也被劍氣所傷,此刻剛掙紮著站起來,身體多處流血。


    “走?哪裏走!”杜明毀天滅地的一擊威懾全場,執傘降臨,冷哼一聲。


    可與樹妖纏鬥,又與陸正多次交鋒,兩次極招祭出,他體內的真氣也消耗頗多,麵色陰鬱。


    尤其是剛才那一記劍陣,範圍之大,愣是讓他一時間體內真氣出現空檔,流轉不通。


    “繞指柔。”慕輕靈禦劍,靈劍翠煙劍體縮小,化作一道青光,直取杜明命門而去。


    “小小彼岸,也敢與我知微動手?”杜明冷笑一聲,靈傘一張,抵擋之間,竟然將翠煙直接反彈迴去。


    “納命來!”杜明張口一吐,火紅飛劍直衝慕輕靈麵門而去。


    方圓十數丈,亂木倒塌,泥石坑窪。白澤一劍出手,無鋒激射而去,卻不是阻擋飛劍,而是圍魏救趙,直奔杜明頭顱而去。


    “靈盾!”慕輕靈真氣輸出,那精致小盾頓時變大,擋在少女麵前,正麵扛了飛劍一擊,發出一聲猛烈的金屬撞擊聲。


    “鐺!!”


    慕輕靈被直接打飛出去,飛劍反衝靈盾的力道恐怖如斯。


    而出乎意料,白澤也在祭出無鋒之後二話不說,腳踩大道,氣運山河,追上慕輕靈,一把抱住,真氣瘋狂湧動,一步竟已是六丈開外!


    “啾!”九色鹿本來離得就遠,一見情況不對,也跟著跑。


    杜明對那迎麵而來的無鋒劍並不在意,可兩人舉措詭異,他心生疑惑,突然看到那斷劍底下,似乎貼有一張符紙。


    “糟糕!”杜明心裏一寒,此二人修為不高,可背後都有高人在教,說沒有留命底牌是不可能的。他已經千提萬防,可還是著道了!


    杜明立刻就想奪路而逃,可白澤禦劍速度極快,此前他們之間的距離本就很近,根本躲閃不及。


    正陽引雷符。


    風雲色變,靈氣激蕩。


    天空亂雲穿雨,隻聽哢嚓一聲,強光迸射,浩蕩閃電裂空而來,劈裏啪啦,瞬間將杜明吞沒!


    “去!”白澤不敢大意,三道瀑布劍氣立刻補上,追著電光爆閃的方向,魚龍而去。


    “死了嗎?”慕輕靈問,微微喘氣。


    白澤還沒答話,隻聽暴怒慘叫在電光中心突然響起,“啊啊啊啊啊啊!!——”


    正陽引雷符燃燒殆盡,無鋒劍被一掌拍飛出去,靈傘揮舞,將瀑布劍氣盡數擋下,那被狂雷劈黑半邊身子的妖道也被劍氣震飛出去,栽倒在地,靈傘光暈失散,多處開裂。


    杜明從泥濘裏憤怒地爬起來,披頭散發,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盯著白澤二人,口鼻鮮血肆流。


    “我要你們死!!”他怒吼,被狂雷劈炸起來的頭發被高溫碳化,一動之間,居然根根碎裂,眉毛胡子都被燒了個精光。


    他很滑稽,像是剛從鍋底裏爬出來。可沒人笑得出來,白澤見杜明這都沒死,腳心發涼,一身冷汗。


    知微高手,果然能抗耐揍!


    杜明狂奔而來,可姿勢十分怪異。雷電通便全身,他此刻根本沒法控製好自己的身體,說是在跑,可更像是手舞足蹈的一隻猴子,齜牙咧嘴,追著白澤二人要桃兒吃。


    “鹿兄,扯唿!”白澤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啾!”九色鹿叫了一聲,一瘸一拐地也跟著跑路。


    “站住!!”杜明氣急,他的靈傘被那正陽引雷符劈得半廢,此刻體內真氣被餘雷震得根本沒法調動,那口他得以仰仗的飛劍根本祭不出來。


    無鋒劍被白澤召了迴來。


    兩人一鹿在前麵跑,焦黑老道在後麵追。大雨之後的山路奇滑無比,幾人一路狂奔,不知撞了多少棵樹,栽了多少狗啃泥。


    伸手不見五指,好在白澤能夜視,拉著慕輕靈還好。那杜明一連摔了七八次,徹底沒脾氣了,哇哇大叫,“小兒休得猖狂,待我恢複真元,再取爾等性命!”


    “待小爺迴了河陽城,叫慕隨風一鍋端了你那狗屁杜家,哈哈哈!”白澤輸場不輸人,出言諷刺,放聲大笑,卻扯動傷勢,頓時臉都青了。


    “口舌之利。”慕輕靈嗔了他一句。


    可不敢懈怠,兩人一路狂奔,直到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動了,這才停下。


    夜色深沉,黎明未至。大雨雖然停歇,可森林一片潮濕,白澤和慕輕靈慌不擇路,亡命逃竄,此刻已經是狼狽不堪,走到城裏,被人當做乞丐也毫不稱奇。


    “不行了,真跑不動了!”慕輕靈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休息片刻。”白澤也背靠大樹,坐了下來,內傷之嚴重,讓他渾身酸痛不說,一舉一動胸腹都撕裂般疼痛難忍。


    白澤當下也顧不得謝玄的囑托,將此前摘的靈元果和地靈根都拿了出來,一把分給慕輕靈,一把分給九色鹿,自己抓了一把,張嘴就啃。


    “聽說知微高手能夠鎖氣,那妖道不死不休的架勢,看來是沒玩。”白澤含糊不清地說,“你我抓緊時間恢複內傷,片刻之後少不得接著奔命。”


    慕輕靈沒有推阻,隻看了白澤一眼,吃了靈藥調息真氣。靈鹿更是毫不客氣,伸長了舌頭將靈藥一卷而盡,嚼將起來。


    白澤調息真氣,隱約之間,竟覺得體內純陽真氣渾厚了幾分。果然修行一途,閉關苦練是一說,入世搏殺,生死一線中提升修為也是必不可少。


    三刻之後,兩人一獸勉強壓製內傷,精神稍振,尋了個方向,不敢停留,揚長而去。


    “我說,你爹是堂堂河陽城主,燕國四大名將之一,杜家不過南域一世家而已,胳膊再粗,能擰過大腿?”白澤問,“此番入獨山,杜家的人馬居然敢截殺於你,他們是不想活了嗎?”


    慕輕靈眼眸低垂,心中思慮萬千,說道:“此中必有天大的陰謀……南域世家根深葉茂,二十年前我爹爹在東山之野一舉擊敗南域七城聯軍,槍挑聯軍將領何憲首級,那一戰雖然以聯軍頹敗落幕,可後來爹爹馬踏南域七城,銀甲軍血染南域世家,死在我爹爹一聲令下的世家新秀數不勝數,此番杜家膽敢在獨山截殺我,多半是那些世家心裏還記恨著我爹爹。”


    “二十年過去了,當年苟活下來的世家新秀,想必也是家族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了。”白澤點頭,“那你爹當年為何沒有對南域世家斬盡殺絕?”


    “先王治下,前十年荒唐無度,征南大軍已經是王下統軍過半的軍力了。”慕輕靈苦笑,“而世家在南域根植數百年,徹底撕破臉皮,誰都討不到好處。況且七城叛亂之後,燕國北域又生變故,如何趕盡殺絕?”


    “那你說。”白澤忽然停下腳步,“此番杜家下手,杜家背後,會有其他世家嗎?”


    “單憑杜家,怎敢和我爹爹叫板?”慕輕靈緊咬貝齒,“可惜先王後十年嘔心瀝血,勵精圖治,英年早逝。如今燕王沉迷歌舞聲色,國不將國,又是對我爹爹虎視眈眈,一再削減河陽鎮守軍編製,整得昔年縱橫燕國四境的銀甲軍幾近徒有其名!”


    若非如此,南域世家,怎敢一纓河陽鎮守城主,燕國四大名將之首的慕隨風之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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