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服!”


    蕭宗桓近乎大吼。


    他老臉通紅,怒視漢帝。


    此時,那裏還有什麽君臣之禮。


    我弟弟都死了,你卻跟我談虎毒不食子。


    我等了大半天,就等來這麽個結果。


    這口氣換誰來能咽下去?


    “臣不服。”


    “臣不服。”


    意料之中,又是兩道聲音響起。


    狐平雲,王立德站了出來。


    他們同樣滿臉不忿。


    漢帝的判決看似嚴重,可卻有種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感覺。


    剝奪權力,貶為庶民。


    驅逐關外,永世不得歸來。


    可是…他性命無憂啊。


    蕭宗澤呢?他現在怕是已經過奈何橋了。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他們想要的不是秦贏受罰,而是受死。


    望著麵前三位權臣相逼。


    漢帝氣得胸口起伏,忽然一口鮮血噴出。


    三人離他不過五步之遙。


    直接被噴了一臉血。


    “陛下!陛下!”


    曹公公大驚失色,“快傳太醫!快!”


    他扶住漢帝,迅速離開這裏。


    不過一會兒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隻留下滿臉鮮血,表情呆愣的三位權臣,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文武百官騷亂起來。


    “陛下怎麽了?”


    “遭了,陛下身子骨本就不好,這今日大受刺激,一定是急火攻心傷了心肺……”


    “陛下不會,駕崩吧?”


    “住口!豈敢胡說。”


    無數張恐懼的臉互相對視。


    漢帝吐血……這恐危矣。


    當天。


    皇宮陷入一片混亂。


    太醫院的太醫全都來了。


    挨個問診。


    光是商量用藥就吵了半天。


    後宮人人自危。


    按大漢傳統。


    陛下如果駕崩,那是要妃子陪葬的。


    但好在,眾多太醫會診大半天。


    終於在日落西山之前。


    漢帝的性命保住了,但情況並不樂觀。


    他謝絕了所有大臣的探視,就連一向寵愛的德妃,也被拒之門外。


    起居食宿都隻讓曹公公一人伺候。


    這天夜裏。


    八皇子站在養心殿門外,頂著滿天大雪,眼睛死死盯著那扇大門。


    他並不悲傷。


    反而有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和興奮。


    對他而言,今天有三大喜事。


    第一,秦贏居然沒有造反。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他竟然選擇退兵,實在愚不可及,倘若是他來做,現在已黃袍加身。


    第二,秦贏不僅退兵,還被驅逐。


    今生今世不能再入關。


    要知道,那關外是什麽鬼地方?


    劍門關外是大草原,雁門關外萬裏黃沙。


    秦贏這輩子,算是徹底完了。


    至於這第三,那就是漢帝吐血。


    這說明,他快走到頭了。


    老大死了,老二乃至老七他們幾位都遠在天邊,唯一最強的老九被驅逐。


    現在他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這皇位,再怎麽說也該落在他身上。


    老八想不到,事情居然會反轉成這樣。


    實在叫他一時之間,激動得難以控製。


    他今天本以為失去了所有,沒想到眨眼之間,卻又擁有了一切。


    這種感覺,實在太刺激了吧。


    而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伺候好漢帝的最後一程,讓他心甘情願將皇位送上。


    如此一來,美名,權力他一並擁有。


    秦舟深陷幻想時。


    門開了。


    曹公公端著一盆熱水出來。


    秦舟趕忙迎了上去。


    “曹公公,我父皇怎樣了?”


    曹公公歎了口氣,道:“陛下急火攻心,吐出幾口淤血倒是好多了,就是千萬別再氣著。”


    這話落在他耳中。


    頓時感覺到一陣不妙。


    好…多了?


    不是快死了嗎?


    他怎麽能好呢!


    秦舟小心問道:“我…我能進去看看父皇嗎?”


    曹公公搖了搖頭,“太醫說了,陛下現在需要靜養,任何人不見,八皇子請迴去吧。”


    秦舟有些失望,他轉念一想,拉著曹公公笑眯眯的道:“曹公公,能否借一步說話?”


    曹公公道:“好吧,但不能耽擱久,老奴還要伺候陛下。”


    秦舟忙說道:“一定一定。”


    說完,往他手裏塞了一錠金條。


    曹公公眉開眼笑,照單全收。


    二人走到一旁。


    秦舟問道:“老九怎麽樣了?”


    曹公公又是長長一歎,“九殿下今天挨了一百殺威棒,扔上馬車連夜趕出去了。”


    “打的那叫一個慘啊,皮開肉綻,沒有個十天半月的,怕是下不得床。”


    聽到這話,秦舟才算安心一些。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


    他真的被驅逐了。


    “您快迴去伺候父皇吧,我這就告辭了。”


    秦舟拱手行禮。


    曹公公還了一禮,這便走迴了養心殿。


    ……


    丞相府。


    燈火通明。


    偌大的府邸從未有過今夜之哀鳴。


    廳堂白布高掛。


    道士在做法場。


    淒慘哭聲遍地。


    招魂引路的鈴鐺聲滲透了整個黑夜。


    蕭國公頭發更白了一些,老辣的目光望著金絲楠木棺材,久久無言,似有風暴在某種醞釀。


    蕭廷鈺從外麵衝進來,臉色難看的道:“爺爺,父親,秦贏已經連夜離開了帝都,正往關外去!”


    聞言。


    蕭國公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冰冷,然後他緩緩閉上了雙眼,陰沉的道:“停屍,秦贏不死,我兒不下葬!”


    蕭宗桓道:“爹,我親自去追!一定把他的腦袋帶迴來,給二弟陪葬!”


    “秦穆這麽護著他兒子,全忘了當年門閥扶持之恩,姓秦的全都是白眼狼!”


    蕭廷鈺咬牙切齒,低吼:“父親,還是讓孩兒去吧,秦贏搶我女人,又殺我二叔,此仇不共戴天!”


    蕭國公被吵的頭疼,厲聲震喝道:“誰也不許去…秦贏陰險狡詐,手裏還有火器,你們想死嗎?”


    “找一幫信得過的人去。”


    蕭宗桓點了點頭,隨後他凝聲道:“秦穆今天吐血了,身子骨應該是快不行了。”


    “他兒子殺咱們蕭家的人,咱們又派人殺他兒子,這仇深似海。”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


    蕭國公當即製止他繼續說。


    他知道蕭宗桓想做什麽,但,還沒到那份上。


    “爹,為什麽不能?”


    蕭宗桓也不知道是氣急了上腦,還是趁機說心裏話,“這江山,他姓秦的坐得,我姓蕭的就不行嗎?”


    “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


    蕭國公眸中閃過一絲糾結,但還是搖頭,道:


    “秦穆還是受掌控的,這個傀儡很好用,如若篡位,師出無名,會遭天下人唾罵。”


    “不可…不可啊。”


    蕭宗桓急得大叫,“何為師出無名?秦穆包庇兒子殺我胞弟,這還不足夠嗎?”


    蕭國公臉色難看,“天下人會說,是宗澤貪汙受賄在先,秦贏殺人是除害…”


    “去他娘的天下人!”蕭宗桓氣得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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