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邪這句話在大家都放下心來,高二壯甚至在群裏刷屏直唿關總萬歲。


    “走走走!關總咱一起逛街去!”王震球笑嗬嗬的拉著無邪就要往山下走,殊不知他這張雌雄莫辨的臉給小周帶來極大的危機感,看他的眼神都充滿警惕。


    “算了,我還有點私事要處理,就不打擾你們了。”無邪笑著擺擺手,這並不是托詞是真的有私事,此刻潘子正在陸盤水開小吃店,二人這麽多年沒見他想去看看順便勸他迴吳家養老,不必在外勞累。


    說完便給了靠在張楚嵐肩膀上的莫山山一個詢問的眼神,意思是你要不要跟著他們一起去逛街?


    莫山山搖搖頭,不想看見那生離死別的一幕,跟著無邪一起下了山。


    眾人臨走之前黑管兒見馮寶寶渾身髒兮兮的,像是要就這麽去逛街,忍不住開口說道:“寶兒,走之前你給我去河邊洗洗去行不?咱這是去逛街不是去要飯!”


    就連張啟靈也不放過,沒好氣道:“還有你,老張!你那身衣服太醜了,走之前必須換掉!”


    “醜嗎?”


    張啟靈低頭看著馮寶寶特意為他準備的行動衣物,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明明自家媳婦說很好看的。


    隻見張啟靈上半身是一件略顯老氣的黑色行政夾克,拉鏈沒拉還能看見裏麵那件印著“寶刀不老”字樣的白色t恤。


    好像確實有點醜……


    張啟靈想起自家媳婦那憋著笑,明顯是在使壞的小臉,有些不確定的想道,但上麵這“寶刀未老”四個字說的倒是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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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小時後,張啟靈和張楚嵐二人和一眾臨時工走在當地市區的步行街上,大家有說有笑氣氛很是愉快。


    本來張啟靈是不想換衣服的,但在黑管兒和肖自在的強烈要求下還是換了一身運動服。


    其實按照張楚嵐原本的計劃,張楚嵐他自己是不該和這些臨時工走在一起的,因為陳朵事件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完全是由他刻意引導的結果。


    隻有通過讓幾位臨時工來排擠他孤立他,才能讓這些人彼此之間共情,甚至按照原計劃早在陳朵提出要逛街的時候,張楚嵐就該跳出來言辭激烈的提出反對,將自己完全擺到臨時工們的對立麵,從而使臨時工們統一戰線同仇敵愾。


    隻有這樣,這些人對陳朵的同情才能最大限度的複製到張啟靈和馮寶寶的身上。


    隻是這樣一來張楚嵐就不可避免的成為了自己心目中那個最討厭的,機關算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謀家。


    但他為什麽沒有反對沒有執行自己的原計劃,反倒是和臨時工們走在一起了呢?


    因為張啟靈曾對張楚嵐說過這樣一句話:“爹還在,你不需要活的這麽累,天塌下來爹給你頂著。”


    張楚嵐眼角不禁有些濕潤,最終還是完全放鬆下來,做迴了最初的那個自己氣質也悄然發生著改變,變得穩重、隨和卻又充滿自信。


    幾人來到一座小型遊樂場中,陳朵好奇的體驗著在常人看來隻是尋常的遊樂設施,抓娃娃、旋轉木馬等等。


    陳朵很開心,臉蛋上始終帶著天真爛漫的笑容,直到來到一處氣槍攤子前,目光被獎品中那個一人高的熊貓玩偶吸引了去怎麽也挪不開。


    黑管兒付過帳,把槍遞給陳朵,豪氣幹雲道:“敞開了打!”


    “呦~~黑管兒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男子氣概的嘛!”王震球笑著打趣道。


    黑管兒一臉傲嬌,“那是!”


    但是很不湊巧,陳朵打了半天也仍未達到熊貓玩偶的成就,不禁有些沮喪。


    黑管兒正欲表現一番,卻不料被張楚嵐搶了先。


    “看我的,一定給你把大熊貓拿到手。”


    張楚嵐笑著接過陳朵手裏的槍,轉頭對老板說道:“老板,咱們商量個事,假如我要是蒙著眼十槍打破十個氣球,你看你能不能把那個熊貓送我們?”


    老板來了點興趣,但他明顯是不信的,笑嗬嗬道:“真能做到看上什麽你盡管拿走!但是要是做不到你得給我三百,怎麽樣?”


    “成交!”


    張楚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轉頭給了馮寶寶一個眼神,任由老板將一塊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


    他與馮寶寶二人互為本命且心意相通,光蒙住一個人的眼睛是不頂用的,隻要他願意馮寶寶眼中的景象他想看就能看得到。


    因此雖然張楚嵐眼前蒙著黑布,但卻相當於站在馮寶寶的視角操控著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倒是挺像槍戰遊戲中的第三人稱視角,不但沒有絲毫影響反而視野更開闊了些。


    “啪”


    “啪”


    ……


    十聲槍響後,老板一臉肉疼的將熊貓玩偶遞給陳朵。


    陳朵懷中抱著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熊貓玩偶,看向張楚嵐莞爾一笑,“謝謝。”


    張楚嵐欣然接受她的感謝,笑問:“還有想要的麽?”


    陳朵搖搖頭。


    “厲害!”


    此時目瞪口呆的眾人才齊齊伸出大拇指驚歎出聲。


    隨後大家一起去為陳朵買了新裙子,一雙像是童話中的水晶鞋一樣漂亮的鞋子,耳朵上依舊戴著廖忠送給她的耳墜,整個人看上去說不出來的溫婉動人。


    隻有裸露在外被蠱毒侵蝕的麵目全非的四肢,訴說著她過往的悲慘。


    “很漂亮。”張啟靈完全無視店員那古怪帶著一絲驚恐的眼神,誇讚道。


    黑管兒也趁此機會逼著馮寶寶換了買了一身,雖然上天給了她一副美人胚子,但怎奈何人家暴殄天物,漂亮是漂亮,隻是始終帶著一絲不知從哪裏來的猥瑣氣質,白瞎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陳朵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夕陽下,一行人陪著她走在人生的最後一段路途。


    周遭的電子大屏上被二壯換成了顏文字的小臉,就像她此刻就和臨時工們走在一起。


    “這下我們人齊了。”黑管兒麵露微笑,輕聲呢喃。


    陳朵邁著略有些沉重的步伐走進一家冰激淩店。


    待到出來時手中捧著一盒五顏六色的冰激淩,在場的幾人見者有份卻還是剩了一個。


    這個世界不曾善待過陳朵,但她卻想將這生命中最後的善意留給世界,隻是她拖著瀕臨崩潰的身軀走了許久,也問了很多人,沒有一個人願意接受這個象征著善意的冰激淩。


    大家就像是這個世界一樣都在排斥她,見她如見瘟神躲得遠遠的,厭惡、害怕、同情、嘲笑等等,眾生百態。


    她扶著自己的膝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頭發開始逐漸脫落,幾根,十幾根,幾十根。她的內髒在逐漸被吞噬,她的皮膚開始病變潰爛,漸漸變得如燒傷一般黢黑,皺巴巴的。


    一個約莫一兩歲的小男孩踉踉蹌蹌的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抬起頭與她對視,咿咿呀呀的說著關心的話語。


    陳朵聽不清男孩在說什麽,或許他吐字不清,或許是她自己的問題。


    她開心而又真誠的笑著,顫抖著將有些融化的冰激淩遞過去。


    小男孩同樣開心的接過,蹦噠著走遠了。


    陳朵笑了,笑容愈發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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