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女人,無人庇護又不懂功夫,樓府裏外守備猶如銅牆鐵壁,想要返迴長安,談何容易?前段時日,我選擇假意屈服,等待機會準備偷溜迴長安,哪知最後還是棋差一著。」


    「哈哈哈!」樓定業嘶聲笑著,整張俊臉猙獰得可怕。


    她冷靜的語調讓人聽不出她情緒的起伏,那些傷人的話也似真還假,他分辨不出,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傷了他,每一個字都傷害了他。


    他改按住她雙肩的大手青筋浮現。


    聽著他令人膽寒的笑聲,悠仁沒有半分退縮。「與你這個惡霸成親,對我來說太難以忍受,既然逃不出去,我也不想再作戲,一切到此結束。你有兩個選擇,殺了我或者放了我。」


    「你休想騙我,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你已經懦弱到不願相信事實嗎?」不要再問了,她已經沒有勇氣再說惡毒的話,她的心與他一樣淌著血啊!


    他說過,他會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他也說過,一旦愛上便會執著到底。所以隻能由她來做那個扼殺這段感情的劊子手。


    寂靜的屋裏,悠仁聽到樓定業沉重的唿吸和自己內心深處號啕大哭的聲音,她的指甲深深陷進自己掌心的肉裏,心痛得不能自己。


    「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你臉上的傷,難道都是假的嗎?」


    「那些事都是我為了騙取你的信任,所設下的圈套。人人都怕你、敬畏你,但在我眼裏你很好騙。我是受了些傷,但要達到目標都必須付出代價,這點傷算什麽呢?」天生一張臭臉幫了她很大的忙,在說出這些違心話時,她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破綻。


    好想用這雙擁抱過她,還留著她清香的手將她揉碎掉!樓定業眯著眼睛,殺氣騰騰地凝神看著悠仁的臉,往事一幕幕迴流。


    舍身為他引走敵人的她;渾身是傷,卻因擔心他而守在狻猊樓前不肯移動半步的她;擔心他飲酒傷身而端來清茶的她;此刻冷言以對,用他的深情來羞辱他的她……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屋中瞬間像有火燒了起來,彷佛又迴到他們初相遇的那一刻,她用一場大火宣告了她的來臨,也從那一刻開始狠狠焚燒他的生命。


    也許從頭便是錯。


    然而,即使是被她這一把烈火燒死、即使被她無情的利用、即使被她羞辱,他也要娶到她!不論她懷著怎樣的心思、不論她多麽的狠毒、不論她多麽不在乎他的心,他也要堅持下去,他是認定就不會迴頭的人。


    他愛她勝過尊嚴和自己!


    「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嫁給你!」從緊咬的牙關裏,她迸出這句無情的話。


    他的表情越來越駭人了,本來就帶著戾氣的眉眼,此時更是讓人害怕。


    悠仁虛軟的雙膝不由得打起顫。


    「是嗎?」樓定業雙眼充血,冷冷地問:「那你哭什麽」


    「我沒有哭,我要走,我要離開樓府!」她沒哭,雙頰上那隻是水漬。


    「你走不了,一輩子都走不了……就是死了,魂魄也歸我所有!」


    「放我走!」


    「你走不掉的……」他像鬼魅般地反覆輕喃,大掌抓住她的皓腕,朝狻猊樓外拖去。


    「放開我。」她哭喊著掙紮,但怎麽也掙脫不開樓定業的箝製。


    不顧身後的女子是何等的嬌弱,暴怒的他已然失去自製和理智,拽著她直奔樓家祠堂。


    「你放開我,樓定業你是個瘋子!還要我怎樣羞辱,你才肯放棄?」悠仁一路哽咽地吼著,腳步跌跌撞撞,好幾次撞到遊廊的木欄上,痛得她差點暈過去,小腿上也留下一串瘀青。


    透過淚霧,拉扯著她的高大身影就在前麵,散發的氣息那樣的激烈憤怒,她知道自己今日的拒絕,無疑是手握利刃狠狠地捅進了他的心底,欲切斷所有的愛恨癡纏。就痛這一迴,惡霸,我向你保證,痛一次之後,你將逃過劫難,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悠仁一邊蹣跚走著,一邊含淚在心中說道。


    砰咚!祠堂厚重的銅門被樓定業推開,她被硬生生甩進祠堂正廳。


    「樓秀,給我拿鎖鏈來。」進入祠堂前,他對從兩人踏出狻猊樓就跟著,此刻候在遠處的樓秀吩咐道。


    他擔憂的看了兩人,領命退下。


    「你不能這樣對我。」意識到他可能做的事,悠仁閃身,想躲開他,哪知樓定業猿臂一撈,將她死死地困在臂彎間。


    「上麵是我樓家列祖列宗。」他臉色鐵青,眼底血紅,聲色俱厲。「我要在這裏發下重誓,今生定要娶到你悠仁為妻。」


    「我、不、嫁!」


    祠堂南麵擺滿牌位,牌位前的長明燈,映出兩人糾纏的身影。


    「嫁給我!」


    「我不嫁!」


    「悠仁,你明白的,我說過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你也知道我的執著,哪怕萬劫不複,我也義無反顧。」


    「我不是那個可以陪你到死的人,樓定業!」


    「說!說你要嫁給我,在我樓家的祠堂裏,對著樓家的祖宗,說你要嫁給我,從此做我樓定業的妻。」他嘶喊著,滿心期望這個女人能為他軟化。


    「我不!我絕不!」


    「是嗎?你拒絕!好,我這就叫死士們殺向長安,將你唯一可以迴去的地方給毀掉。」如果把一顆心捧到她麵前都得不到她的首肯,他也有其他辦法—那些一直用在她身上的手段。


    「你要對沈家做什麽根本與他們無關。」掄起拳頭捶向身邊的厚實胸膛,悠仁哭喊著。


    「不但是沈家,關小白也休想僥幸。」


    「不許你動她,不許。」氣極的悠仁低頭咬住他箝製她雙臂的大掌,貝齒深陷他的皮肉,瞬間,她嚐到血腥味。


    「如果我不是你唯一的歸宿,我會把其他人和地方一起毀掉,從此做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以停留的地方。」恨他吧!既然她無法同他愛她一樣的愛著他,那麽他情願被她所恨,被她記在心上。


    聽了他強勢的宣言,悠仁更加堅定離去的念頭。他就是這樣的男人,為了她什麽都可以不要,不會因為殺身之禍、世間流言而卻步。


    這樣的他,她怎麽舍得讓他一同受死?淚水點點自悠仁的臉頰滑落至樓定業的臂膀上。


    「我已在這裏立下重誓,這輩子都不放你離開,諸葛悠仁!」


    聽到自己的姓氏,她倒抽一口冷氣,鬆開了牙關,錯愕不已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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