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住他的大衣領子,閉上眼,語氣哽咽,「太可惡,他們太可惡了!怎麽能這麽騙我們!我還差點想要和他結婚,還差點像莊姊一樣……莊姊、莊姊要怎麽辦?太可惡了……」


    她已經這樣了還替別人難過。沈星河歎氣,就像從一開始他就想做的那樣,從口袋裏伸出手將她緩緩壓進懷裏。


    額頭抵在他暖暖的胸膛,像是找到了依靠,夏寶娜的淚水再度決堤。


    她伏在他胸口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沈星河心疼地輕拍她後背,一下又一下安撫她受傷的心,希望把所有的悲傷所有的寒冷都阻隔在他的懷抱之外……


    【第五章】


    兩人迴到夏寶娜家樓下時已近午夜。


    她低聲道謝,將大衣脫下來還給他。


    「今天的事——」


    「我不會告訴別人。」


    她感激的抿抿嘴角,「謝謝,明天我可能——」


    「我準假,你盡管休息,什麽時候想上班再來。」


    看著他溫柔的微笑,夏寶娜苦澀一笑,點點頭轉身下車。


    沈星河坐在車上,打開車燈照亮她腳下的路,也照亮她蕭瑟孤單的背影。


    他凝眉,伸手按響喇隊。


    鳴笛聲在夜幕下尤為突兀,夏寶娜站住腳迴頭,車燈直射她,她眯眼,伸手擋住眼,就見他下車,高大的身影背著光向她走來。


    停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沈星河看著她被車燈照亮的臉,紅腫的眼睛、蒼白的麵頰、濕漉漉的睫毛和眼角,他溫柔地緩聲道:「夏寶娜,不要自怨自艾。」


    夏寶娜呆呆地看著他。


    「你不笨,也不傻,隻是運氣不好,遇上一個不能夠愛你的人,如果他可以,我想他也一定寧願自己選擇的是你。」


    她怔怔聽著他的話,眼淚再度落下來。


    沈星河掏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淚,將大衣重新披在她身上,將衣服兩側拉攏,裹住她瘦削單薄的肩,他微微湊近,輕聲道:「對於無可挽迴的悲傷,盡快走出來是唯一的解藥,你不是常說自己是寶,人見人愛,這句話沒錯,因為在我眼裏你的確是。」


    他將手帕和她的手機一起塞在她掌心,「若哭夠了,想找個人說話,或者想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撥電話給我,我陪你。現在轉身上樓,洗個熱水澡,然後閉上眼睛命令自己睡覺,天塌下來明天再想。」


    夏寶娜感動地含著淚點頭,照他說的轉身上樓,迴到家麻木的洗完澡,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他說的對,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是外遇,不是普通的第三者,是同性戀,方俊同沒得選,這事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她應該盡快讓自己走出來,可是……


    濕渡滴的頭發沾濕枕頭,方俊同的聲音竄進耳裏——頭發不吹幹睡覺老了以後會頭疼。


    夏寶娜睜開眼睛瞪著頭頂的燈,眼淚撲簌敕掉下來,她翻身坐起,發瘋一樣的將床上的床單被子扯下來。


    她居然和一個同性戀談了整整兩年戀愛,他們親吻擁抱,雖不像小說裏那樣高潮迭起但她從未感覺不正常,沒想到他從來沒把她當女人……她歇斯底裏地扯落所有床上用品,又衝到衣櫃前將他留在她房間的衣服扯出來,連他送的禮物、他的洗漱用具也不放過,她失聲痛哭,跌坐在一片狼藉中,控製不住的覺得生氣,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悲,她跳起來打電話給方俊同。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沙啞聲音,「喂?」


    「你怎麽敢這樣對我?你怎麽能這樣騙我?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當女人……不!你根本不是人!你竟然還說會和我結婚,你竟然打算毀我一輩子?!你是魔鬼,你簡直不是人!」


    「對不起。」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你讓我惡心!」她啪的一聲掛斷電話,埋頭大哭。


    手機再度響起,她哭著看了一眼,是莊姊,她哽咽的接起電話,「莊姊……」還未開口已經泣不成聲。


    莊淑貞的聲音卻比她鎮定很多,「你在哪?」


    「嗚嗚嗚,在家……」


    「你過來,他們騙了我們這麽久,拿我們當傻瓜,拿我們當幌子,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你馬上過來。」莊淑貞沒有傷心,態度甚至一如既往的強悍。


    夏寶娜受到鼓舞,憤怒炙燒著她,「好!」


    她爬起來,抓了錢包鑰匙衝下樓。


    沈星河並沒有走,他坐在車裏,守在夏寶娜家樓下,想到她一個人在樓上哭泣,他舍不得丟下她。


    午夜空曠的巷子裏,他突然聽到大門哐當一聲,一個人影從黑漆漆的門裏跑出來,借著街上裏微弱的光,他看清那人是夏寶娜。


    他打開車門跳下車,快步迎向她,「怎麽了?」


    夏寶娜紅著眼,看到他十分驚訝,「你還沒走?」


    「你要去哪?」沈星河挑眉看著她,她哭得眼淚鼻涕齊流,身上隻穿著睡衣和拖鞋,頭發和臉一樣濕,他飛快將她拉著往車邊走。


    「去莊姊家。」不知是因為冷還是生氣,夏寶娜聲音有些發顫。


    他打開車門,無聲歎氣,「我送你。」


    「不用,我沒事!」她低下頭往巷子外走,她知道自己此時有多糟糕多狼狽,她不想讓他看到。


    「我送你。」他不由分說押她上車,替她關好車門。


    夏寶娜將臉轉向窗外,滾燙的眼淚流下來,她也知道自己可悲愚蠢,可她忍不住,她一定要做些什麽,否則她會發瘋。


    沈星河上車看一眼她的側臉,她紅腫的眼睛被怒火燒得熾亮,兩道淚痕清亮,嘴唇不知因為生氣還是寒冷正凍得瑟瑟發抖,知道現在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他將暖氣開到最大,發動車子上路。


    「他打算騙我一輩子,從一開始他就在騙我!我居然還想著和他永遠在一起……」車子往前開,夏寶娜彷佛自言自語的說:「太可惡了,我絕不原諒他!」


    他默默不出聲,任由她發泄。


    車停在莊淑貞家門外,她打開車門正要下車,他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夏寶娜。」


    她迴頭,眼眶裏盈滿淚水。


    他對她微微一笑,「記得我說的話,以最快的速度忘掉他,才會盡可能少受傷。」她的憤怒及不甘他全明白,可她的眼淚更讓他心疼。


    「去吧,我在這裏等你。」他用力握一下她的手後放開她。


    夏寶娜咬咬嘴唇,低下頭無言下車。


    保姆打開門看到她,拖著濃重的鼻音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你終於來了。」


    偌大的別墅裏寂靜無聲,夏寶娜啞聲問:「莊姊呢?」


    保姆指指樓上,「夫人叫我把孩子送到夫人娘家,我剛迴來就聽兩個人吵得很兇,先生剛走,太太在房間。」


    「你去睡吧,沒什麽事別出來。」夏寶娜尚存一絲理智,這種事在莊淑貞做決定之前絕不能讓外人知道。


    打發保姆迴房間後她走上樓,一推開臥室門,嗆人的煙霧撲鼻而來,她揮開煙走進去,就見莊淑貞還是白天那身衣服,正坐在床邊背對她打電話。


    「……我不聽,我不要聽!我為什麽要理解你?這麽多年你有為我想過嗎?你生不如死再也受不了了?那我呢?我呢?!如果你還是人的話就該為兩個孩子想想,我不管你跟阿貓阿狗好,但你得為兩個孩子負責,這麽多年你不是裝得挺好嗎?繼續,給我繼續裝下去!不然你就去死好了!我寧願做寡婦也不要被人說是同性戀的老婆!」


    莊淑貞摔了電話,端起桌上的酒仰頭喝下,咬著指甲夾著煙,起身暴躁地走動。


    夏寶娜哽咽唿喚,「莊姊。」


    莊淑貞轉頭,立即跑過來抓住她,「你跟方俊同談得怎麽樣?他怎麽說?」


    夏寶娜搖頭眼淚掉下來,「還能說什麽,他說對不起……」


    「混蛋!兩個卑鄙無恥的混蛋!勞倫斯也這樣,可他說不求我原諒,要和我離婚,要光明正大和那賤人在一起……喔抱歉,我不該當著你的麵罵他,但是他們太過分了,他瘋了嗎?他怎麽能這樣對我?他們怎麽能這麽對我們,玩弄了我們這麽多年,當我們是笨蛋還是白癡?」


    夏寶娜哭泣。是,他們太過分了,居然拉無辜的她們當擋箭牌,如果沒有發現,她也會像莊淑貞一樣和方俊同結婚生孩子,到最後卻發現一切都是假的,想想她就恨得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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