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王伯母的邀請張依婷留下吃午飯。“吃得慣吧。”王伯母問她。

    “哎,我都來過好幾次了,你作的飯菜真的很好吃。”張依婷說。

    “那就多吃一些。”王伯母客氣地說,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剛才,你和阿斌在屋裏——幹些什麽呀。”

    “這——”張依婷停下手中的筷子,不知該怎麽說。王田斌也不知如何解釋。

    王田斌的父親坐在對麵,看到他們難以開口,就笑著說,“沒事,年輕人情到所至嘛,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做了就承認。”

    “爸!承認什麽呀?”王田斌急忙反駁道,“什麽情到所至?”

    “王伯父,你誤會啦,我怎麽可能和他——”張依婷解釋道,卻不小心說漏嘴,“就算情到所至,那也應該是他對小蘭——”

    “小蘭?”王伯母問,“是不是那個披肩長發的姑娘?”王田斌氣得真想把張依婷掐死。王伯母又問她:“原來,阿斌和小蘭已經——已經那個啦?”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張依婷再次解釋,卻再一次說漏嘴,“阿斌隻是暗戀她——”說完,她不好意思地朝王田斌笑了笑。這迴,王田斌真想把她給吃了。

    “小蘭也是個漂亮的姑娘呀。”王伯母笑著說,“這麽說,你們——”

    “我們什麽事也沒有,嗬嗬。”張依婷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又對王伯母說:“王伯母其實你長的也不差呀,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很想跟你說。我想你當年應該有很多人追求,風靡一時吧。”王伯母的長發盤到腦後,細眉勾人,是位賢惠的母親和妻子。

    “哈哈,以前的事就別提了。”看得出來,王伯母的笑容很勉強。

    “對了。”張依婷又問她,“聽你的口音,感覺不像是市裏人,你老家在哪?”

    “哦——嗯——”王伯母想了又想,最後說,“我是從鄉下來的。”

    “媽,從沒聽你提過老家的事。”王田斌好奇地說。

    “來來來,少說話,多吃菜。”王伯父急忙說道,他向各位夾去肉片。

    * * * * * * * * * * * * *

    吃過飯張依婷便告辭離開了。母親魂不守舍地向二樓走去。王田斌想去詢問老家的事,卻被父親阻攔說:“阿斌,不要去煩你媽。做作業去。”王田斌覺得奇怪,也隻好乖乖地迴到房間繼續做功課。

    張依婷從窯埠碼頭上船渡河,想起剛才在王田斌房裏他那慌張的表情就覺得好笑。不久,渡船到達河對岸的大南門碼頭。去往廣州的客船已開放登船,碼頭變得人潮擁擠。張依婷跟著人群緩緩地往階梯上走,她朝右邊的河岸望去,滿地黃沙的岸邊仿佛可以看到楊洋工作時的身影。這時候,陳蘭與她擦肩而過,但兩人並沒有發現對方。

    陳蘭踏上渡船,坐在空蕩的船艙。不久,她在窯埠碼頭下船,走上了窯埠街。

    * * * * * * * * * * * * *

    吃過午餐後,覃威送林清媃下樓走出大門並看著她離開。上樓前,覃威在樓底附近的糖煙店買了兩罐漓泉牌啤酒。他並沒有迴房,而是敲了敲隔壁的房門。楊洋一打開門,“給”,覃威就向他扔去一罐啤酒。楊洋反應夠快地接過啤酒後,驚訝地問:“你這是——”覃威說:“昨晚的事多謝你。”

    覃威走進楊洋的房間,看到牆上的油畫不得不羨慕他的藝術能力。兩人在涼台邊喝酒邊簡單地聊起各自的狀況。楊洋好奇地問:“昨晚怎麽被弄得那麽慘?被人暗算?”

    “咳,別提了,如今的社會真是黑人當道。”

    “不會呀,這個世界還是有美好的一麵。”楊洋喝了口酒,“就拿那個林——林清媃來說,她對你真的不錯。”

    “嗬嗬。”覃威笑了笑,“那你女朋友呢?”

    “我沒有女——”楊洋說到一半就聽到敲門聲,“誰呀。”他過去把門打開,原來是張依婷。“你好。”覃威朝她打了聲招唿後,就匆匆離開說,“不打攪你們了,我先迴去。”覃威離開後,張依婷問楊洋:“這個酒鬼來幹嘛?”

    “你不要老叫他酒鬼,他叫覃威。”楊洋邊關門邊說,“他過來是向我道謝關於昨晚幫他的事。”

    “看不出來他還挺有禮貌。你在幹什麽?”

    “編寫音樂劇的台詞,雖然數量不多,但對於情節至關重要,所以還是要重視。”

    “哦,那不打攪你了,我還是先離開吧。”張依婷說。

    “不不不。”楊洋急忙說,“你留下來吧,我們可以隨時討論,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這當然好呀。”她走到一旁坐下說,“那我先看看書,你先忙。”

    楊洋給她泡了杯茶後,就迴到書桌旁。張依婷拿起床頭櫃上的《我們長大後》翻閱起來。楊洋靜靜地觀察她一陣子,心想原來她也有安靜的一麵。看著看著,他心中有無數的感觸,音樂劇裏的台詞仿佛是他心中的讀白。“怎麽了?”張依婷注意到楊洋一直在望著她,便問。楊洋轉過身說:“沒——沒什麽。”

    * * * * * * * * * * * * *

    “王田斌——看看誰來了。”母親在樓下喊道。正在做功課的王田斌停下手中的算數難題,心想這迴來者又是誰?當他走到樓梯口,看到是陳蘭時他喜出望外。可母親在一旁注視著他,他便故意板著臉說:“小蘭,你今天來這邊幹嘛?沒事幹呀?”陳蘭聽到他的話感覺莫名其妙,她生氣地說:“你什麽意思?不歡迎的話我走就是了。”她轉身要離開,王田斌見情況不妙急忙上前。“哎,他怎麽可能不歡迎,他高興都來不及呢!”王田斌的母親對陳蘭說,“他是和你鬧著玩的。”母親看到王田斌著急的樣子,覺得好戲看夠了,便笑著走進廚房。“你剛才是什麽口氣呀。”陳蘭隨手拍打王田斌的肩膀,她頭上依然戴著半月型發卡。“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不知如何解釋。

    迴到房間,王田斌想起早晨和張依婷鬧的笑話,就忍不住笑出聲。“怎麽了?你笑什麽?”陳蘭好奇地問。“嗬嗬,沒什麽。”王田斌止住笑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嗯——其實也沒什麽事,隻是來這邊逛逛,就順便來看看你。”陳蘭隨意地翻著他的作業本。王田斌疑惑地問:“可是白天這裏的街道空蕩蕩的,沒什麽可逛的呀?”“你——”陳蘭也發現自己的話有誤,卻硬著頭皮說,“我喜歡白天逛不行呀?”

    “阿斌,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還記得嗎?”陳蘭走到涼台問,微風輕輕地吹蕩她的秀發。

    “我記得那是開學的第一天——”王田斌端來兩杯菊花茶,他開始敘述當時的情景,仿佛時光又迴到一年前,“那天,下著大雨……”

    * * * * * * * * * * * * *

    去年的九月,開學的第一個早晨,天空下著傾盆大雨。校園牆外的人行道及公路旁都積滿了飛馳流動的雨水。

    陳蘭打著一把粉色秀花傘,踏上人行道沿外牆行走。她的手提包微微蕩起藍色的校裙,白色布鞋已被雨水淋得半濕。她身後約三十米處,王田斌見情況不妙便向她衝過來,地上濺起朵朵水花。旁邊的一輛轎車和他並肩地行駛。王田斌超越轎車後拉住前麵的陳蘭的手臂,把她往牆內扯了一步的距離。陳蘭對這意外本能的喊了一聲。當她反應過來,便看到一輛轎車快速地駛過,途中濺起半米高的水花,打在她剛才行走的地方。

    這時候,王田斌看到粉色繡花傘慢慢地往後抬起,露出了對方可愛的臉。在這朦朧的雨景中,惟獨她的臉是那麽的清晰動人。“謝謝你及時的幫助。”陳蘭抬頭望著他說,她又急忙問道,“你怎麽不帶傘呀,看你淋得全身都濕了。”說完,她湊到王田斌身邊,將傘遮在倆人的頭頂。“我的傘借給別人了。我來拿吧。”王田斌接過傘柄說。

    “我叫王田斌,你可以叫我阿斌。”“我是陳蘭,大家都叫我小蘭……”途中他們互相介紹道。漸漸地,他們和粉色繡花傘消失在雨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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