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後,歸隱田園,順遂餘生。”宋虞說出心裏的話。


    青陵聽罷,愣了許久,才道:“阿虞是在安慰我嗎?”


    宋虞連忙否認,說道:“當然不是,隻是,你的名聲太響亮,世人記錄你的結局太多了,大多都說你歸隱了。”


    青陵聽著這個漏洞百出的話,並沒有再拆穿宋虞。


    他的結局或許有許多種,但絕不會是什麽餘生順遂。


    他想,如果沒有遇到宋虞這個意外,他可能早就在那場大戰之中,與世長辭了。


    這或許,是他本該的結局,聰明如他,又怎麽看不出,宋虞是在寬慰他。


    既然宋虞給了他不一樣的結局,那就讓這不一樣持續到底。


    他的目光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床上的東西,說道:“這個結局還算不錯,由此可見,惡人不一定有惡報。”


    宋虞一時愣住,和青陵相處久了,雖然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的時候,難免驚訝。


    但,說實話,她很難將眼前這人,和書中無惡不作,手段殘忍,殘暴嗜血的魔教教主聯想在一起。


    因為實在不像,也有可能是青陵在她麵前偽裝得太好了吧。


    所以她在麵對青陵的時候,時常忽略這個問題。


    青陵對她好,對她和顏悅色,但這也改變不了,他是書中最大反派的事實。


    那些描述他的惡事,或許有些是誇張的,有些是汙蔑的,但總有那麽一兩件是事實。


    再小的惡,也是惡。


    人,可以犯錯但不能為惡。


    青陵感覺到了宋虞看他的眼神,在他說出那句話以後,便開始變了。


    目光中帶著糾結,疑惑,愧疚,甚至還有幾分心虛。


    青陵稍微一想,便猜到了宋虞的想法,但是,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確實是一個惡人。


    “阿虞,怕我嗎?”青陵問出這話,自己也覺得可笑。


    明明上一刻,還給了宋虞承諾,這一刻卻讓她直麵自己的惡。


    這世上,誰願意愛上一個惡人呢。


    宋虞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態,隻是看著青陵,空氣似乎變得有些稀薄,終於她開口了,隻是,答案,有些意外:“不知道。”


    “沒關係阿虞,你可以怕我,恨我,甚至討厭我,都沒關係。”青陵壓低了聲音,仿若惡魔的低語,在宋虞耳邊誘哄。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知為何越來越近。


    “都沒,關係?”宋虞眼神帶著迷茫的重複青陵的話。


    “是的,都沒關係,隻要,你不離開,你如何想我,都可以。”青陵的手慢慢向上,撫上宋虞臉頰。


    宋虞雙頰緋紅,眼神迷離,微微側臉,在青陵手心蹭了蹭。


    青陵見狀,唇角微勾,眉眼間滿是誘惑。


    “阿虞,親我。”青陵再次開口。


    宋虞感覺頭腦發暈,她聽清了青陵的話,也明白了她的要求,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但是又不由自主的,想按照青陵的話去做。


    兩人越靠越近,眼看著快要唇齒相依,曖昧的氣氛即將充斥整個房間。


    “喵!”一聲貓叫,宋虞一個激靈,瞬間頭腦清醒,她表情不可思議,一把推開青陵。


    青陵臉上的魅惑稍稍褪去,浮現幾分失望,眼神看向罪魁禍首。


    暗暗咬牙切齒,早晚有一天他得把這死貓丟出去。


    宋虞瞪著青陵質問道:“你剛剛做了什麽?”


    青陵看向宋虞,神情又變得溫和。


    “阿虞不是想學魅惑之術嗎?剛剛我就是在給你展示啊。”青陵表現的毫無愧色。


    宋虞聽完,反應過來,眼神一亮:“催眠!那再來一次。”


    她身體前傾,貼近青陵。


    青陵卻道:“你如今狀態,可來不了。”


    “啊~”宋虞失望:“為什麽?”


    “魅術是要趁對方,防備最弱的時候,悄無聲息,你如今精神奕奕,不容易中招。”青陵說。


    宋虞一想便明白,果然和催眠差不多,病人如果戒備心太強的話,確實不太容易被催眠。


    青陵見宋虞失望,說:“不過功力深厚的話,這些都不是限製,但強行使用,會對對方造成傷害,等人清醒過來,恐會精神失常。”


    “這麽危險。”宋虞驚訝,又道:“青陽教的人,都會這個嗎?”


    青陵搖頭,說:“隻有教主會。”


    “那青蘿怎麽也會?”宋虞問道。


    青陵道:“我教她的。”


    宋虞看著青陵,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糾結,她想問,但不知怎麽開口。


    青陵和她四目相對,主動解釋道:“青蘿有一個哥哥叫青玄,當初青陽教教主,四處擄掠兒童,將他們關在一起,同吃同睡,三個月之後,讓他們互相搏殺,隻有站到最後的人,才能夠活下去。


    青玄是跟我一起被抓的,我記得那時候一共有30個人,我們兩個站到了最後。


    若繼續廝殺下去,誰都不能活,我雖然機會更大一些,但若是他一直不放棄,就算最後我把他殺了,自己也廢了。


    所以……”說到此處,青陵停頓片刻,才繼續開口:“我殺了他,毫無反抗的他,他告訴我,他還有一個妹妹,在我成為教主親傳弟子以後,我找到了青蘿,把她帶上了青陽山。


    教她武功心法,後來,我們合謀殺了前任教主,我繼任教主,她成了青陽教聖女。”


    宋虞聽完,呆愣許久,才開口:“你那時候,多少歲?”


    青陵說:“十歲。”


    宋虞不知怎的,心裏瞬間仿佛被巨石堵住,十歲啊,才十歲,就被逼著親手殺人,還是殺了和自己,同吃同睡三個月的夥伴。


    當時該是怎樣的崩潰。


    宋虞眼中溢滿淚水,不可控製的往下滴落。


    青陵抬手為他拭去淚珠,說道:“阿虞,我就是這樣的人,十歲就能夠為了活著,毫不手軟的殺人,我就是這般惡劣。”


    “不,不是。”宋虞想說他這不是惡劣,她想告訴青陵,這並不是他的錯。


    可是一開口,就被哽咽的情緒阻斷。


    青陵伸出雙手將她抱住,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他的阿虞,總是這麽善良。


    可他還是要告訴宋虞,他就是這樣惡劣的人,隻要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手段,為了留下宋虞,他不介意把自己不堪的一麵暴露在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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