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應聲下去。


    藺郇道:「你好好替朕問問她,到底是她的家事重要還是朕的國事重要。」


    姚玉蘇不客氣地伸手擰他的臉,道:「陛下難道不知對於有些女人來說丈夫就是她的天嗎?是她的天垮了更重要還是陛下失去主帥更重要?」


    藺郇這句話很讚成,對她劃定的這個範圍卻不滿意:「什麽叫有些?」


    姚玉蘇整理了一下衣裙,拍了拍袖子,笑得十分心機:「就是有些啊。」


    說完,不等藺郇變臉,她轉身朝偏殿走去。


    「姚—玉—蘇!」藺郇站在原地,咬牙切齒,「別以為這樣就能氣到朕!」


    蘇誌喜:想捧張鏡子給陛下,但又怕被踹,好糾結。


    姚玉蘇去的時候郭夫人已經等在了偏殿,見她進來,四平八穩地福了個禮,像是早已做好了被責罰的準備。


    「郭夫人請起。」姚玉蘇落座後,抬手示意。


    郭夫人年約三十,長相端正,舉手投足有一股爽利的勁兒,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張揚潑辣的美人兒。這樣整日在後宅操持家務的女人是比不得隻管風花雪月的建和,兩者之間男人會選擇誰自然毫無疑問。


    然,這並不是姚玉蘇偏袒建和的理由。


    「夫人的委屈本宮與陛下已知曉了,不知夫人作何打算?」姚玉蘇開口問道。


    皇後第一句竟然不是問罪,這已讓郭夫人感到驚訝了,見她又問起自己的打算,整理了一番思緒,道:「妾身自知此舉乃蚍蜉撼樹,也不想求個什麽公道,隻想讓陛下作主讓妾身與他和離。」


    「夫人與郭將軍可育有孩子?」


    「三子兩女。」


    「年歲幾何?」


    「長子十三,次子十歲,小兒子兩歲,兩個女兒一個八歲一個六歲。」郭夫人迴道。


    姚玉蘇點點頭,道:「都還小,並未成年。夫人若要與郭將軍和離,那孩子們就該留在郭家,夫人可舍得?」


    郭夫人抬頭,目光銳利:「憑什麽!我生的孩子們自然是跟著我走!」


    「請夫人注意措辭。」紅棗在一旁提醒道。


    郭夫人這才察覺到自己剛剛竟然沒有用敬語,幸而皇後的臉色卻並未改變。


    姚玉蘇道:「郭家有二老仍在,夫人恐怕帶不走孩子。況且夫人將孩子帶到哪裏去呢?夫人出自蜀地,娘家親人都在那裏,夫人難道想帶著孩子迴蜀地去嗎?」


    郭夫人自從知道自己丈夫與建和公主不清不楚以後,便絕了要與他過下去的心思,一心想著切結,倒是沒有細想這些問題。如今皇後提起,她自然不能以沒有考慮為借口。


    「有何不可?蜀地是他們待慣了的,風景好人也好。」


    「本宮記得郭夫人的長子是在國子監讀書,對嗎?」


    「娘娘好記性。」


    姚玉蘇笑著道:「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能夠成器,所以不管再難都要讓孩子有一個好環境。不僅夫人如此,本宮也是這般,所以才將膝下唯一的孩子送出宮讀書,盼望他能明理知事,日後也能為君分憂。」


    郭夫人自然知道姚後有一兒子,並且在宮外念書,似乎拜的師傅還是數一數二的大儒。她以為這樣的往事皇後不會在人前提起,沒想到她卻說得如此自然、親切,好像與尋常父母並沒有什麽二樣。


    「是,妾身也有聽聞。」郭夫人不自覺地就將聲音放低了許多。


    「那麽,郭夫人可知道在國子監授課的先生和蜀地的先生有多少區別?」


    「……妾身不知。」


    姚玉蘇歎息一聲,道:「都說寒門出貴子,可縱觀曆朝曆代,有多少貴子是出自寒門?這天子腳下匯集了無數能人,不管是先生還是學生,這裏的學術氣氛是最濃的,風氣也是最正的。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讀書和在蜀地那樣偏僻的地方讀書,夫人難道不知其中的差距嗎?」


    郭夫人一時語塞,她光顧著為自己討公道了,忘記孩子們若是跟著她一起走將會失去太多太多了。長子一向喜文,早早地就考入了國子監,比起那些要動用家裏人脈才能入學的人,他已經遙遙領先。若是因為跟著她迴蜀地而耽誤學業前程,那她是萬萬不幹的!


    思及此,郭夫人抬頭,神色傷痛:「皇後娘娘說這些,便是要讓妾身打掉牙齒往肚裏咽了?娘娘得陛下寵愛,世人皆知,可娘娘豈知這世間還有許多女子被夫君摒棄、忽視?」


    「妾身並不是攔著他不讓納妾,家裏也有兩房妾室,可他竟然選擇在外麵與人私通,這將妾身的臉麵置於何處?」郭夫人雙眼一閉,熱淚滾滾。


    同是女子,又豈能不知其中艱辛呢?


    「夫人,今日就你我在這屋內,我便說一句實話,不知夫人可願聽一聽?」姚玉蘇道。


    郭夫人抹淚:「娘娘請說。」


    「不管是民間話本也好,眾人交口相傳也好,本宮與珍妃的故事,想必夫人並不耳生了吧?」姚玉蘇笑著問道。


    郭夫人一驚,竟不知皇後什麽都敢說。她茫然點頭,隻有點頭。


    「孝哀帝寵愛珍妃,無所不應,可他再怎麽荒唐,卻從未想過廢棄本宮這皇後之位。你知道為何嗎?」姚玉蘇轉動著手指上的戒指,笑得十分平常,就像是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


    「妾身不知……」


    「因為他需要本宮,本宮對於他來說,價值遠遠高於他對珍妃的喜愛。」姚玉蘇微微偏頭,嘴角含笑,「或許是本宮狂妄了,但既然坐到了這個位置上,若是自己不想讓,那旁人是無論如何也扯不開我的。」


    郭夫人抿唇,心中大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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