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蘇本來都快睡著了的,結果聽見他的這一番感慨強撐雙眼,道:「玄寶的省心也是由於他爹的不省心,無須羨慕。」


    孝哀帝不省心的事兒一籮筐,天下治理不好也就罷了,能力問題,關鍵是他連妻妾都撫平不了,細作妃子被他捧若珍寶,才德兼備的皇後卻冷藏與後宮……大陳傾覆,跟孝哀帝立身不正有脫不開的關係。


    藺郇順著她的話思索,好奇到底是靠譜的爹對下一代好還是不靠譜的爹呢?他轉頭準備再請教枕邊人,卻見她已經香甜地睡了過去,絲毫沒有這方麵的擔憂。


    玄寶思索了三日,還是向親娘和後爹提出了辭行的申請。


    「母親有陛下照拂兒子很是安心,兒子思來想去還是不想丟下功課,這幾日兒子未去上學,師兄們定然已經領先兒子一大截了。」玄寶鄭重地向玉蘇許諾,「母親放心,一到休息日我就迴來,這裏還是我的家,對嗎?」


    姚玉蘇既難過又驕傲,她有如此上進的兒子還愁什麽呢?


    「你隻管去,我讓紅杏陪著你,你有什麽委屈就讓她迴來說。」姚玉蘇輕輕擁著玄寶,想他從小不點兒長大如今這般能拿主意的小大人,欣慰異常。


    一提紅杏玄寶就頭疼,她大概是與他相克,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惹煩他。


    「母親,山上條件不如宮裏,不如就讓紅杏姑姑陪著母親吧。母親要是不放心的話兒子就帶原江去,反正他還留在慎國公府,也算給他找個事兒做吧。」玄寶提議道。


    姚玉蘇一想,紅杏是姑娘家,山上男兒又多,總有不便,不如原江去妥當。


    「好,那你就帶原江去吧,有他在也好看著你練功。」姚玉蘇笑著應允。


    藺郇在一旁看著母子倆達成一致意見後,走上前來,彎下腰幫玄寶正了正衣領,道:「你雖不能叫朕一聲父皇,但朕卻是拿你當親兒子看的。你母親這邊有朕照應你盡管放心求學去,倒是你自己的功夫別落下了,若是朕考較到你,你卻表現不佳……」


    「徒兒自當勤奮練功,方不辱聖上威名!」玄寶明白他的意思,立馬挺著胸脯保證。


    對了,他們之間不僅是繼父子的關係,還是師徒呢。


    藺郇笑著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並不將他當做小孩子看待,勉勵道:「好好求學,別人的話少聽,咱們一家人和睦才是最要緊的。」


    玄寶點了點頭,忽然覺得有些鼻酸。


    送走了玄寶,姚玉蘇的精氣神兒仿佛也跟著兒子走了一半,近來懨懨的。入冬之後太醫照常來泰元宮例診,摸出了喜脈。


    這下別說滿朝文武了,連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陛下登基兩載,年近三十,終於盼來一子了。


    朝臣們歡欣之餘也不禁猜測了起來,難不成帝後真是天作之合不成?陛下這麽多妃嬪都沒有懷上,唯獨皇後進宮一月餘就有了信兒,當真是巧了!


    自然,有人歡喜就有人愁。後宮的女人們盯著泰元宮頭頂生煙,眼睛都瞪紅了。有些人天生好命,嫁一次是皇後生了個皇帝的獨子,嫁第二次是皇後又懷了皇帝的獨子,簡直是天妒人怨!


    「她姚玉蘇的這塊田就特別肥沃不成?難道隻有她會生孩子?」許妃擰得手裏的帕子都快出水了,牙齒也咬出了聲響。


    這下文妃也沒轍了,疑惑道:「她到底是什麽人呐?孝哀帝時期後宮就隻有她一個人生了兒子,如今又是……」說起來文妃難免扶額,敵人為何這麽強大啊。


    「她難道有什麽偏方不成?」許妃的思路被帶歪了,好奇地問道。


    文妃白了她一眼,道:「有偏方難不成會告訴你我?」


    「奇了怪了!」許妃百思不得其解。


    文妃可不管什麽偏方,左右皇帝不來你再拿著神仙方兒也沒用!如今後宮的權力握在皇後一人手中,她一家獨大,如今又懷有身孕,地位非比尋常,她們這些人如何有心思去跟她鬥啊?


    「要不趁著皇後懷孕把掌宮的權力重新拿迴來?」許妃試探性地問她。


    文妃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你什麽意思啊?」


    「你以為是端盤菜那麽容易嗎?」文妃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倒是說個可行的法子啊,難不成就眼看著她生下太子,以後兒子登基成太後,我們這些人被掃到冷宮去窩著?」許妃也怒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樣!


    文妃的腦筋轉得比許妃快,也比她靈醒許多。她略一思索,道:「掌宮的權力是別想了,姚後要是那麽容易對付咱們也不必握手言和了。倒是可以想個法子讓她不得安生,最好是……」


    「最好是生不下來這一胎!」許妃了然,激動地補充道。


    文妃抿唇,麵上鬆弛,這話可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眾人皆知皇後有孕,卻不知是孕三月而非一月半,幸而冬日的衣裳較寬大厚重,從外表來看根本無法判斷。


    皇帝早已下令,皇後有孕,後宮事務又繁雜,若非必要無須打擾皇後。


    姚玉蘇領他的情,但覺得就算是懷有身孕她仍然能將那些興風作浪的人一掌拍死。


    例如,當前的許妃。


    「皇後娘娘,本來這些事也不是臣妾該操心的,隻不過同在一宮,難免心生感慨。那些低位的妃嬪日子著實難過,一年半載見不到陛下也就罷了,但這到了冬天卻炭火衣物都不足,想起來便有些讓人心酸。」許妃說著,眼睛裏還含著些許淚花。要是讓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她許繁真是那等菩薩心腸的人呢。


    姚後笑了笑,道:「還是許妃心細,自己吃飽穿暖了不說還關心旁人。」


    許妃麵上一僵,這是在誇她古道熱腸還是多管閑事?


    「皇後娘娘,臣妾是個笨的,看到了問題卻不想出法子,所以才冒昧打擾娘娘。如今國泰民安,百姓都能吃飽穿暖了,沒道理咱們後宮還缺衣少糧啊。」許妃繼續煽風點火道。


    紅棗出聲,道:「許妃娘娘慎言,你這是在說皇後娘娘統帥六宮不力還是陛下寡情薄意呢?」


    「臣妾斷沒有這個意思!陛下和皇後自然是關心妃嬪們的,尋常份例也是足夠她們生活的了,就是下麵的人欺上瞞下,仗著低位的嬪妃不受寵昧了不少的銀子,如此才能姐妹們難熬的。」許妃趕緊調轉槍頭。


    姚後聽了她這小半天的絮叨,終於聽出點兒味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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