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許妃所想,當六架馬車拉著姚玉蘇走過宮門的時候,她的人生重迴輝煌。


    所有人都說她命不好,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分才當上了皇後,沒想到半路卻殺出個齊王,改換了天日,以至於她這個皇後也貶值成了國公夫人,極其諷刺。於旁人來說,國公夫人是一輩子都企及不到的榮光,但於姚玉蘇來說,是虎落平陽。


    如今,這個削去她鳳冠的男人正親手將鳳冠戴迴她的頭上,穩穩地。


    藺郇牽著她的手站在太和殿的門口,麵朝百官,兩人俱是一身的紫紅,那是帝後才能穿著的顏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百官叩拜,整座宮城迴蕩著他們的唿喊聲。


    透過珠簾,姚玉蘇看向眼前的這些人,有維護她的,有恨她入骨的,有事不關己無關痛癢的,這些人都將是她以後的戰友或敵人。再轉頭看向她身旁的男人,長身玉立,氣宇軒昂,拉著她的手向天下人宣告,從此往後,休戚與共、生死相隨。


    這一次,她隱約有種感覺,她會和這個男人白頭到老。


    典禮結束,夜幕也完全覆蓋了下來。


    重新修繕過的泰元宮比她之前住的時候更生機勃勃,不見露骨的奢華,倒是隨處可聞沁骨的花香。


    而旁人所想的那般火熱的洞房花燭夜的場景並未出現,暖帳後麵,一人坐著一人半跪。


    「這裏,如何?」


    「嘶,輕點兒——」


    「重一點才舒服。」


    「痛,痛——」


    「痛完了就暢快了,先忍一忍。」


    「啊——」


    在外間伺候的宮人們個個麵紅耳赤,要笑卻不敢笑。蘇誌喜抱著佛塵走來,一瞪眼,個個收斂了了起來。


    「蘇總管。」


    「都下去,外麵伺候著。」


    「是。」宮人們惴惴不安地退下去了。


    蘇誌喜親自守在外間,揉了揉耳朵,悠哉悠哉地想道:這般孫子定然想不到皇後娘娘已經懷了龍種,哪能侍寢,現在裏麵是陛下在伺候皇後呢!


    姚玉蘇早已摘了沉重的鳳冠,繁複的外袍也被脫了去,隻著一身紫紅色的襦裙坐在床邊,腳襪早已被剝去,白嫩的雙腳落入了麵前人的手掌心。


    「揉一揉才好睡覺,你看你這腳都腫成什麽樣子了。」藺郇怨怪地說道。


    姚玉蘇雙手撐在大床上,仰頭朝後,額頭沁出香汗:「可你也別往死裏按啊,真的痛——」


    藺郇無奈,他才使出了三成力,這個嬌滴滴的女人便這般模樣了,以後要是——


    停,打住!他喝令自己不要有那些危險的想法,如今她正是非常時期,實在是不敢折騰。


    「好了好了,不揉了,你坐起來,朕讓人打盆熱水來給你泡腳。」藺郇鬆開手,放她自由。


    姚玉蘇長舒了一口氣,不誇張地說,她恐怕後背都已經打濕了。


    「不用了,我要去沐浴。」她擺擺手道。


    藺郇微微思索道:「孕婦不是不能沐浴?」


    姚玉蘇撐起身子來,麵色紅潤得像是剛剛從枝頭摘下來的紅果子,透著一股誘人的芬芳,她笑著道:「這些你都知道?陛下涉獵挺廣的啊。」


    藺郇站起身來,放下剛剛卷起來的衣袖,漫不經心地道:「初為人父,自然要多加了解。」


    他說得隨意,但政務繁忙,他又是一個精益求精之人,哪裏來那麽多閑暇的時間去了解孕婦的注意事項呢?恐怕隻有從吃飯睡覺當中擠時間了。


    姚玉蘇抿唇,忍俊不禁,不得不說被人在乎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像是在大冬天洗了一個熱水澡,渾身都暖唿著。


    「陛下。」她輕聲喊道。


    「嗯?」他埋頭寬衣解帶,毫不避諱。


    「我這肚子是藏不了多久的,到時候彤史怎麽記錄呢?」


    藺郇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就說是在新婚之夜上命中的,到時候孩子足月出生咱們就說成早產。」


    「命中?」她挑高眉毛,似笑非笑。


    他脫了外衫扔在一旁,笑得十分得意:「難道不是嗎?朕就幸了你一次,你這肚子不就大了起來。」


    姚玉蘇:「……」得意的男人真欠扁,即使他身處高位,幼稚起來依然想讓人解了腰帶抽他。


    而他果然擅長體察人心,抽了自己的金縷帶扔在她手裏,道:「打吧,你看你都快將牙齒咬出水了。」


    「我不打你。」她揮開帶子,抬手拍向自己的肚子,「我打這個——」


    「別別別!」即使知道她下不去手,他還是匆忙阻止。


    他摟緊了她的肩膀,連連認錯。在他懷裏的她眼尾上挑,眼波流轉,媚骨天成。


    「這樣的玩笑開不得。」哄了一番後他又嚴肅地批評她,「咱們怎麽鬧都行,別欺負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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