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他看見她開門出來,愣了一下,隻間:“屋子圼不夠曖嗎?”“不是……”繡夜仰頭看著他,心緊喉縮,隻能道:“我隻是看見你洗了頭,想說外頭天冷,你怎還儍站在那兒。”說著,她故作鎮定的把布巾遞給了他。


    “把頭擦一擦,濕了發,遇風容易著涼。”


    他接過那布巾,蓋上了頭。


    她雙耳微熱的退迴屋裏,快步走去替他倒了杯熱茶。


    他跟在她身後,一邊緩緩擦著發,在矮桌邊盤腿坐下。不像她發那般長,他的發剪得很短,這兩個月雖然長了一點點,仍蓋不住雙耳。可雖然發短,他卻因此擦得很隨便,5s後和耳朵上,仍有水珠在那兒。


    桌上燭光微亮,映照著它。


    當他把布巾還給她,從她手中接過熱茶來喝,她忍不住抓著那布巾,站在他身後,再幫他擦了兩下。


    他僵住,如先前那般。


    她跟著微僵,卻沒縮手,隻是繼續再次擦著他頂上粗短的黑發,麵紅耳赤的啞聲解釋,“你沒擦千呢,得幹一些才好。”“嗯。”他應了一聲,身子仍是僵硬。


    這行為,太親密,超越了兩人不曽言明,卻始終存在的默契,她應該縮手了,可他耳上還濕著,而她聽見自己悄聲說。


    “還有耳朵。”


    他沒有抗議,隻是沉默。


    繡夜拿著布巾,揑握住了他的右耳,輕輕的揉了兩下。


    他頸後的兩條大筋,悄悄抽緊。


    她把布巾換到左耳,緩緩揉擦。


    他頸邊的脈動,因為她的行為,有力的跳動著。


    然後,像被鬼迷了心竅,她不自禁的抬手,不再隔著布巾,而是直接以指腈撫摸著他粗短的發,和那曽經被她咬傷的耳。


    她隻是……隻是要看它是否幹透……


    他完全屏住了氣息,她能嗅聞到,他的發上,有著和她身上一樣的味道。


    那是澡豆的香味,他去洗澡,當然用同一個澡豆,當然會有同樣的味,但那相同之中,又有些不同,混雜著另一種她在這些日子越來越熟悉的味道。男人的味道,他的味道。


    她輕觖著他的耳,那兒的牙痕,早已消失,連疤也淡去。


    在那一刹,她幾乎想俯身再咬他一口,讓他身上童新帶著她留下的印記,教他沒辦法去見那身材豐滿、風 騷又淫蕩的女人。


    這殘暴又充滿占有欲的念頭,讓她猛地迴神,倏然縮迴了手,以手背輕壓著心口,麵紅耳赤的退開,緊抓著布巾丟下一句。


    “應該千了,你喝茶吧,我去把這濕布晾起來。”說著,再不敢看他一眼,她轉身將布巾拿到屋外晾曬起來。


    老天,她真不知她到底在做什麽。她不該幫他擦頭,不該幫他擦耳,如果她沒那麽做,就不會忍不住摸他的發、碰他的耳,不會有想要再咬他一口的念頭一


    她知道她的手在他發上、耳上停了太久,他一定以為她試圖在誘惑他。她沒有,她隻是……隻是……隻是忍不住。


    月光,悄悄灑落,映照在她身上。


    原先半掩明月的烏雲,竟不知何時,完全散去。


    她抬首,仰望著那明亮的月光,竟也惱起那彎彎的月亮。


    如果下雪就好了,下了雪,他也許就打消了出去的主意,可明月那般清亮,照耀著銀白的屋瓦。


    他不一定會去找那女人,他進房來了,不是嗎?


    可說不得,他隻是要來同她說,他要出去一趟。


    站在院子裏,繡夜一顆心揪得死緊,她知道她不能一直站在這裏,她終究是要進門麵對他,所以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迴轉屋裏。


    他不在矮桌前,她看見他把氈毯鋪好了,而且整個人已經躺在他平常會躺的地方。


    那一瞬間,莫名的釋然,滑過心頭,竄過腦海,讓身微顫。


    他沒有要去,沒準備去赴約。


    抑或,他隻是要等她睡著?


    她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快瘋了,她好想上前猛搖他的臂膀,把他搖起來,和他間個清楚。


    可她沒那個臉。


    她憑什麽管他和誰勾搭在一起?憑什麽管他親吻了誰?又要翻過誰的窗?爬上誰的床?


    她又不是他的誰,她又不真的是他結發的妻。


    繡夜上前,吹熄了蠘燭,然後躺上炕床,翻身背對著他,拉起毛毯蓋住自己,拉到了耳邊,遮住了耳。


    如果他要去,她寧願不要麵對他,寧願不要聽見他。


    時辰,尚早,還早。


    她強迫自己睡覺,卻無法入眠,不能睡著,眼前盡是那女人將他壓在牆上親吻的模樣,盡是那隻小手撫著他胸膛,握住他胯下時,他變得好深好黯的瞳眸。她遮著耳,卻能聽見那異族姑娘的嬌喘,和煽情的邀約。她閉著眼,卻能看見他在那女人靠近時,上下滑動的喉結,因為興奮而歙張的鼻翼。


    那是欲 望,她知道。


    他想要那個女人,她知道。


    而她的心痛得不得了,隻因她想自己才是那個在他懷裏,昂首吻他,讓他無法自製的女人。


    她真希望自己能像那姑娘一樣風 騷,真希望她也有那般的豐滿姣好,真希望她也能輕易挑起他的欲 望,讓他用那雙大手,緊握著她的腰不放。


    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任時間流逝,這一夜,如此漫長,長得像是永遠不會結束一樣。


    就在她隨著時間的流逝,再次開始懷抱希望,幾乎以為他不會去赴約時,卻聽見了衣物摩擦的聲音。


    他起身了。


    氣一窒,繡夜無法唿吸,熱淚瞬間盈眶,隻覺一顆心被人緊緊箝抓著。


    他還是要去,去找那個女人,親吻她那張豐潤的紅唇,任她勾著他的脖頸,撫摸他的胸膛--小小的聲音再響,輕輕的響,他很小心翼翼,盡力不發出聲音,可他踩在地板上,而這間房已有些年月,老舊的木頭地板不是那般的堅牢,他每走一步,她都能聽見那咿呀的聲響。


    她的心,咚咚的、咚咚的響,猛力的敲擊著心口,而她眼前滿是他將那女人壓在床上,愛撫著那豐滿的嬌軀,汗水琳漓的和她交纏在一起的模樣,那討厭的女人渾身赤裸的攀著他強壯的身驅,呻 吟嬌喘著。


    不,她不要!她不要他去,不想他去,她不要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不要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他是她的!


    是她的一


    她沒有過來,一直沒有。


    也許她沒過來,是好事。


    他不認為她若再撫摸他,他能忍住不碰她。


    她怎能那樣替他擦發,那樣揉撫著他的耳,還以為他能坐懷不亂?


    他告訴自己,她什麽也不懂,她隻是自以為懂,他知道她是個大家閨秀,南方來的千金小姐,她壓根不清楚男人與女人在一起,該做些什麽,會做些什她不會曉得光是那樣的碰觸,那樣有如挑逗一般的撫摸,就能讓他硬起,讓他想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強迫她接受自己。


    隻是那般短暫無意的觸碰,她已讓他之前在澡堂釋放的壓力,全變成了白費的功夫。


    所以他趁她出去時,迅速鋪好了氈毯躺了下來,拿另一條氆子蓋住被撐起的褲襠。


    然後她迴來了,吹熄了燭火。


    他等著她過來,等著她靠近,口幹舌燥的等著,心頭狂跳的等著,癡癡念念的等著,等著她來到身後,依偎著他,折磨著他。


    但她沒有。


    他以為她睡著了,還以為她累到睡著。而他卻因為漫長的等待,感到萬分的口渴,終於忍不住起身想去倒水喝,誰知才走沒兩步,她就突然下了床,伸手拉住了他。


    抓住了他。


    他被她嚇了一跳。


    她緊抓著,仰望著他,黑眸盈著水光,滿是慌。


    “別……”她粉唇微顫,昂著蒼白的小臉,瘠啞的悄聲要求:“你別出去……”出去?三更半夜,他能去哪裏?


    他愣了一愣,想迴間,卻聽她說。


    “別去赴那約……”他諢身一僵,驀然領悟過來,不知怎,她知道了,知道了那個邀約。


    莫名的尷尬上湧,讓黑臉熱紅,教他微惱,他張嘴欲言,她卻用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唇。


    “不要……”她看著他,語音微顫的說:“我不要聽……”她的話幾近蠻橫,可小臉上的神情,說出來的語氣,卻那般惶惶、切切,完全是兩迴事。


    “你說……你是我的,我若想要,隨時可以拿……”他黑眸一緊,心頭收縮,懷疑自己聽到的,她說得很小聲,好小聲,可他確定他一個字也沒漏掉。


    他不是那樣說的,她知道,他也曉得。


    他承諾給她的,不是人,隻是命。


    可她刻意曲解那句話。


    也許他誤會了她的意思,她不可能真是那個意思,這小女人不可能正在告訴他,她想要他、渴望他。但下一瞬間,她挪開了在他唇上的手,捧著他的臉,踮起了腳尖,吻了他。


    他不敢相信她正在吻他,但她真的是。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繡夜知道她很過分,這樣要求他很過分,她不該拿他許下的承諾來說嘴,不該擅自更改他說過的話。


    他不欠她,早就不欠了。


    當他為她叛了拉蘇,當他帶著她衝出大營,當他帶著她越過那座雪山,當他不顧自身傷勢,小心翼翼的日夜嗬護著她,就已經不欠了。可她不要他去,她不要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不要他去擁抱別的女人,躺在另一個人的身邊,成為那個女人的男人。


    她不要。


    誰知道,怎麽曉得,他竟告訴她--我隻想要你。


    他不可能是說真的。


    她知道她比不上邀約他的女人,她沒有姣好的身材,沒有亮麗的眉目,沒有那樣的風 騷與自信。


    可她能聽到他粗嗄的聲音,感覺得到掌心下他急促的脈動,看得到他深邃的黑眸中燃燒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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