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大白癡。


    李元煦嘴角微揚,琥珀色的瞳孔看上去充滿了叛逆不羈,他是第一次來這間公寓做客,站起來環視一圈,發現她打掃得不錯,家具也擺放整齊,看起來很是溫馨。


    不過……


    怎麽感覺好像不止她一個人住呢?


    桌上的杯子放了兩個,鞋櫃旁的拖鞋有兩雙,陽台上也掛滿了衣服,包括男士的襯衫。


    林夏順著李元煦的目光看去,心中一驚,連忙解釋道:“那是我弟弟的衣服,我和我弟弟一起住的,他……他去學校了。”


    李元煦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差點給忘了,你還有一個寶貝弟弟。”


    “嗬嗬。”林夏尷尬的強笑兩聲,實在是無語。


    她擔心席明會突然迴來,也生怕李元煦再發現些什麽,主動提議道:“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李元煦自然高興,琥珀色的瞳孔蕩著濃濃的笑意,“好啊!”


    咖啡廳內。


    席明抿了一口咖啡,味道似乎有些不及林夏為他泡的牛奶,微微蹩眉,童熙甄注意著他的神色,柔聲問道:“不好喝嗎?”


    “沒有。”他冷聲迴答,放下咖啡杯。


    音樂悠揚,卻流淌著淡淡的哀傷。


    童熙甄抿唇一笑,她主動的將手放在席明的手上,“晚點可以陪我去領蛋糕嗎?”


    席明麵無表情,冷淡的將手抽出,語氣略帶嘲諷,“你的經紀人未婚夫不在?”


    “……他不是我未婚夫。”童熙甄生澀道,似乎是迴憶觸及到了什麽,她緩緩的喝下一大口的苦澀的咖啡,眼眶微微閃爍,含情脈脈的看著對麵的男人,“你知道我在國外的這幾年都過著什麽樣的日子嗎?”


    席明不語,看向了窗外。


    童熙甄喝的是含有酒精的皇家咖啡,一杯下去並不會醉,但她又點了一瓶紅酒,纖手開啟,緩緩的為自己倒了一杯,席明沉沉的看著她,並不阻止,也不說話。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或不醉都要看飲酒人的心情。


    外麵的天色漸晚,遠邊的雲朵仿佛著火了一般,紅得烈焰。


    “我在國外沒有一個能投靠的親人,我會芭蕾,我也會彈幾首曲子,我的知識也高,我還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可是我沒錢沒勢,我竟然在一個小餐廳打了兩年的工,一邊工作,一邊學習芭蕾。學習的期間經常會有貴賓來欣賞,有時候出席活動也會有很多很多的觀眾,有一個富商要讓我做他的情fu,條件誘人,可是我還是拒絕了,但他經常來看我的演出,幾乎每一場都沒有錯過,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在演出之前,他的妻子找到了化妝間,直接扇我的巴掌,踹我……那天流了很多血,臉也腫了,老師認為我的影響太大了,無論我解釋什麽,他都沒有聽進去,而是不厭其煩的讓我走人。我在國外沒有朋友,我是自己一個人……那天的感覺太屈辱了,於是,我跳河了。”


    童熙甄的手裏搖晃著高腳杯,血腥的ye體讓她的心裏好受些,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堅強的不讓它們掉落下來。


    這幾年的苦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甚至連陳宇帆都未必會清楚她遭受過什麽。


    席明複雜的看著她,卻不說一句話。


    他不想評價,也不願安慰。


    “不過救護車及時感到,我還是活了,但是我沒錢支付醫療費,索性半夜的時候逃出醫院了,一個人差點餓死在街頭上,隻要迴憶起來都覺得害怕……後來找到一份書店店員的工作,工資少得可憐,我一天有時候就吃一塊麵包,省下來的錢都用來支付學費,到最後認識了宇帆,才漸漸成名的。”


    她說得簡潔,跳過了許多讓她生不如死的過去。


    席明沉聲道:“你父母呢?”


    “……”童熙甄飲下一口紅酒,她的父親早逝,母親是後媽,從小就覺得她是拖油瓶,對她心狠手辣,要不是她當年和席明在一起,仗著席家的有錢有勢,繼母早就將她趕出家門了。自從童熙甄和席明分手後,繼母便痛罵她,罵得不堪入耳,後來索性悄悄搬家,將她甩下。


    見童熙甄不說話,席明也不再問。


    她的家境普普通通,繼母雖然在席明麵前總是顯得很慈愛,可那副獻殷勤的模樣著實惡心,席明不問也知道童熙甄受了不少虐待,如今,恐怕是和家裏再沒有一點兒瓜葛了。


    席明的心中有些不忍,悶悶地喝著咖啡,實在是不知道還有什麽可說。


    “給我說說你吧。”童熙甄微笑道,撩人非常。


    “有什麽可說?”


    “說說你這些年的情況,比如艾紐的運營,比如……身邊的女人。”童熙甄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在“女人”後加一個“們”字,她這些年看到有關他的緋聞實在太多。


    席明微愣,隨後輕輕地放下攪拌的湯勺,盯著童熙甄的眸子微眯,他實在不明白她現如今是什麽意思,本來今天答應出來,隻是為了想和她說清楚,可聽到她說完她在國外發生的事後,自己又實在是於心不忍。


    糾結萬分。


    兩人沉默許久,席明凝視著童熙甄,率先開口:“我目前身邊隻有一個女人。”


    他對不起林夏的地方太多了。


    並且,他現在十分肯定以及確定心中想要的人是誰。


    童熙甄的笑容消逝,可下一秒,卻又恢複了神色,略帶低啞的問道:“……那個女孩?”


    “嗯.”席明承認,淡淡的抿了一口咖啡,“我很喜歡她。”


    “……”


    童熙甄啞然失笑,酒精讓她的臉頰有著不正常的潮紅,她不說話,笑了幾聲之後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難以下咽的滋味讓她的眼淚忽然湧了出來,先是一滴,兩滴,隨後瘋狂地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下來,肩膀輕微的顫動,心髒疼得厲害,讓她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席明一怔,沒料到童熙甄是這個反映。


    “我……”


    童熙甄艱澀的開口,卻抽噎得厲害。


    她不相信啊……


    她努力了這麽多年,她承受了這麽多的痛苦,她在國外一個人艱苦的奮鬥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迴來見到他的時候,能很自豪很驕傲的重迴他的身邊,到那時候,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般配了,沒有人會覺得他們是雲泥之別!沒有人會說他們的不是!所有人都應該大方的承認他們是最恩愛的一對啊!……


    可如今呢?!


    她真的不相信……


    他口中所謂的那個女孩,無論是眉眼還是那第一眼看上去的性格,都和她當年如出一轍啊!她情願相信他是把那個女孩當成替身,也不願意相信他喜歡她!他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喜歡上和自己相仿的女孩呢?!……


    童熙甄趴在了桌子上痛哭,肝腸寸斷的痛苦讓她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周圍的客人極少,卻還是很驚怔的都望了過來,席明一怔,他抓住她的肩膀,失措低啞道:“熙甄?!”


    “不要碰我!”童熙甄哽咽著,猛地甩開了他的手,“看到我哭成這樣所以才可憐我嗎?!我不需要!我在國外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我什麽都不怕,一個人哭,一個人吃飯,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我求求你了,不要抱著一顆同情心來接近我,可以嗎?!”


    席明怔怔地望著她。


    童熙甄的聲音哭得嘶啞而斷斷續續的,她心裏痛得仿佛被一個人撕裂了一樣。


    她好恨!她好恨當初自己為什麽要離開,也許沒有離開的話,明會原諒她的,也許明的身邊就不會出現那麽多的女人,也許,他就不會喜歡上那個女孩子!


    “我高估自己在你心裏的位置了……”


    她忽然艱澀道,不再哭泣,用力地擦過臉上的眼淚,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席明心驚,生怕她跌倒,立馬上前扶住了她。


    童熙甄一怔,愣愣的看著他的麵容。


    為什麽……


    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這麽多年都沒有變化,為什麽心變了?


    他不愛自己了啊……


    他……不再屬於自己了……


    “熙甄,你冷靜些。”席明低沉道,錯愕的情緒讓他按著她的肩膀的手指微微僵硬,看她痛聲大哭的樣子,他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會說,可心裏難受得仿佛也要窒息了一樣。


    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原先的一切全部都縱橫交錯在了一起,亂七八糟的讓他仿佛置身於迷網中逃脫不出。


    童熙甄癡癡的看著他的臉,忽然笑了,兩行眼淚落下,要怎麽冷靜呢,她沒辦法對著一個深愛了多年直到現在的男人說一句祝你們幸福啊,她還是不相信啊……


    其實早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覺得他們大方而甜蜜的開著玩笑,他寵溺的雙眼,那個女孩燦爛甜美的笑容,那樣的舉動是她和他不曾有過的,她忽然感到了危機感,她開始想盡辦法出現在他的身邊,她等不了了,她不能等到參加完林肯中心的演出後再出現,那個時候,他一定不再屬於她了……


    可沒有想到,她出現得再早,也趕不上他喜歡上別人的時間。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將自己團團包圍,周圍的氣溫似乎統統下降了,眼前由清晰變成了模糊,由模糊又再度轉變成了黑暗,眼淚瘋狂而迅猛地湧了心裏,同時,仿佛注滿了冰冷的海水……


    ……


    酒店裏。


    窗外的樹枝被冷風吹得沙沙作響,房間裏僅僅亮著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席明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心裏交織著一股說不出來又難受至極的滋味,那雙自己深愛過的桃花眸緊緊的閉著,眼角處還泛著一朵淚花,楚楚可憐,實在讓人疼惜。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伸手將被子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轉身離去,慢慢的將門關上。


    她隱忍許久的眼淚從眼角緩緩流下。


    空氣似乎也跟著難過了起來,夏天才剛剛過去,整座城市卻仿佛都陷入了冰冷。


    “天氣好像要冷起來了。”


    “是啊,秋天了。”


    “你每天上班的時候要記得多帶一件外套啊,那樣才不會感冒。”


    李元煦很囉嗦的叮囑道,林夏走在他的身邊,兩個人已經在公園裏繞了好幾圈了,誰也沒有停下來,李元煦是想和她一直走下去,林夏卻是不知道除了散步還能做些什麽。


    聽到他這樣的囑咐,林夏撲哧一笑,“你也是。感覺你這樣說話好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


    “就覺得一個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人去關心別人很奇怪。”


    “……”李元煦的臉頰微微泛紅,她終於發現自己關心她了,真是思想慢半拍的蠢女人。


    氣溫緩緩下降,時間也晚了。


    李元煦停下腳步,“我送你迴家吧,很晚了。”


    “不用了,”林夏客氣的笑了笑,“我家就在附近,散步迴家就可以了。”


    “不行,遇到危險了怎麽辦?”說罷,李元煦固執的拉過林夏的手,不顧她的反抗,直接把她拉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強行塞了進去,笑嘻嘻的說道,“乖乖的才可愛。”


    “……”


    佳緣小區就在公園的附近,車子緩緩地駛進小區內,林夏握緊了安全帶,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四周,她也不知道席明現在迴來了沒有,隻是如果被李元煦撞見的話,實在是解釋不清了,而席明那個醋壇子,如果看到李元煦送自己迴來的話,肯定又要生氣了。


    車子停下。


    李元煦親自為林夏打開了車門,林夏尷尬的笑了笑,下了車,說道:“謝謝你,路上小心。”


    看著林夏一瘸一拐的樣子,李元煦的笑容轉瞬為了擔憂,“不然我送你上樓吧?”


    “不用了不用了!”林夏想都不想就趕緊拒絕,“我自己可以的。”


    “真的可以?”李元煦挑眉,看著她那樣嬌小的模樣,實在有種想把她橫抱起來的衝動。


    “可以啦!”林夏漲紅了臉頰,關上車門,“你自己開車小心點,我上樓了,晚安!”


    李元煦看著她慌裏慌張的樣子,心裏更覺得她有趣,勾唇,琥珀色的瞳孔了沾滿了笑意,“晚安。”


    林夏站在原地,親眼看著那輛車子駛出了小區後才鬆了口氣,真是太險了,萬一以後李元煦突然來家裏看望自己怎麽辦呢?不行,不行,林夏隻要一想到倘若是席明去開門的畫麵,渾身就打了一個哆嗦。


    某人一直坐在公寓樓下的石椅上,黑沉著一張臉。


    林夏沒有注意到,直接越過,準備上樓。


    衣角忽然被人拽住了!


    “啊!——”


    林夏驚唿出聲,心裏嚇了一跳,她被那次的遇險嚇破了膽子,膽戰心驚的迴頭,原以為會是那些兇猛的猥瑣大叔,誰知道,竟然是席明!


    對於她的驚聲尖叫,他倒很是淡定的坐在石椅上,連頭都沒有迴,一隻手牢牢地拽著她的衣角,看來他是已經迴過家了,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休閑的家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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