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樣走開了。


    靜得仿佛是空氣一樣。


    她真的……恨透他了。


    席明站在原地,空虛感與無助開始無限的蔓延,心裏有種說不清的難受,他突然也恨透了自己,為什麽昨天非要見她不可……


    “林夏……”


    他突然喊住她。


    聲音卻低得仿佛是錯覺,連他自己都沒有聽見,林夏的腳下一頓,隨後,她毅然地拉開了門把手。


    她不要聽……


    什麽都不想聽,都不願聽……


    “林夏!”


    席明忽然低喊一聲,像是怕她從此就離開了,下意識地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聲音幹啞,猶豫許久,卻未能將一句對不起說出口。


    對不起……


    恐怕這是世界上最多餘而最無用的話了,一句對不起,卻不能挽迴一切。


    林夏渾身僵硬,她依然堅決地不迴頭看他。


    即便心髒疼得仿佛要撕裂了,她都堅決地不迴頭,她害怕,她害怕自己看到席明,剛剛堅硬起來的心就會軟下來,她不要這樣委屈自己,她不要……


    原本自私的以為,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那麽,終有一天他也會正眼的看待自己。


    可人在身邊,心卻已空。


    如此一來,你不愛我,我做得再多都是徒勞。


    “放開我……”


    明媚的陽光下,帶給這間臥室的卻是一片蒼白與寂靜,沙啞的聲音忽然發出,席明心中一窒,他突然扳過林夏的身體,見到她的那一刻,雙眸緊縮。


    林夏隻是如木偶一般,就那樣麵對麵,毫無表情的看著他。


    她在哭,眼淚悄無聲息的落下,沒有半點的征兆。


    哭了一夜的雙眼,紅腫不堪。


    哭了一夜的喉嚨,說出話來,仿佛在彈奏一曲亂了調的音樂,難聽沙啞至極……


    席明心中大痛,怔怔地望著她,有些失措,卻隻是低喃著她的名字,“林夏……我……”


    “放開我。”


    她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吐出這三個字。


    林夏不再直視他,而是移開了目光。


    心裏正在一抽一抽地發疼,她是看錯了嗎?眼前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雙眸裏竟然晃過了一絲心疼,那樣痛苦的情緒,真的是他發自內心嗎?真的是心疼她嗎?


    或者隻是愧疚?


    林夏啞然失笑,笑得模樣與童熙甄那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如出一轍,她輕輕地甩開了席明放在自己肩頭上的雙手,直直地看著他,眼淚卻依然在掉。


    席明驀地伸手,想為她擦去眼淚——


    換來的卻是她這樣冷冰冰的話語。


    “……”


    席明怔了怔,抿唇,眸中的疼惜與心痛交織,卻轉瞬而逝,沉沉地看著她。


    林夏的唇角微勾,“你開心嗎?”


    “……”


    “你一定很開心吧?”她自問自答,笑得燦爛,卻令人倍感沉痛。


    “我沒有。”他比她更加痛苦!


    “沒有嗎?你想要的都得到了,這樣還不開心嗎?”林夏眨眨眼睛,“也對,五十萬的價格真的貴了,這樣的價格,在我這,當然也不開心了……”


    “夠了!”席明嗔怒道,“你以為我願意發生這種事嗎?!”


    林夏一怔,眼淚全部瘋狂地湧了出來,一滴一滴地砸落地麵,“難道不是嗎?!席明,難道你會比我更痛苦嗎?!什麽都沒有的人是我,你又何苦裝出那一副難受的模樣?!”


    席明的雙拳緊握。


    他強烈地控製著自己的所有情緒,悲痛、懊惱、以及所有的憐惜與沉痛。


    “出去!這是我的家!”


    她忽然哭吼道,用力地推他往門的方向。


    席明氣極,自己拉開門把手,憤怒地走了出去,才剛走了兩三步,門口就“啪”的一聲——


    她用盡全力地將門關上!


    門的兩麵,站著兩個人。


    隻要打開一扇門,就可以見到對方。


    可心的距離,遙遠得就仿佛相隔著一片太平洋。


    林夏順著房門,一點一點地滑落坐在冰冷的地麵上,她蜷縮著自己,瑟瑟發抖,放聲痛哭。


    席明怔怔地站在門口,他聽到她隱約的痛哭聲,心裏仿佛被刀絞一般,手緩緩抬起,想要開門,卻又忽然縮了迴去。


    她一定不想見到他……


    看到自己,她恐怕會更加痛苦吧……


    似乎,真的結束了。


    薄唇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電梯壞了。


    席明隻好走樓梯,他走得極慢,一步一步地,腳如注鉛,顯得無比沉重。


    忽然,背後的門打開了。


    “還給你!——”


    幹澀嗔怒的聲音落下,一雙水晶高跟鞋從空中劃過一個殘忍的弧度,重重地摔在席明的腳邊。


    鑽石從鞋部掉落了出來,支離破碎。


    聽說,鑽石是這個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但是如果刻意去破壞,它就會碎裂。


    也曾聽說,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堅不摧的東西,但是如果想去破壞它,它就會瞬間脆弱得仿佛是一盤散沙,無需風吹,便會消散。


    維森。


    繁忙的工作仍在繼續,這一整天,林夏都未曾開口說話,大夏天的,她卻穿著高領的t桖,看上去雖然簡潔精靈,但仍讓其他人直唿“快脫下來吧,看到都熱死了”。


    林夏微笑,不語。


    下班時間,部門裏的人都完成了工作,林夏表示自己還要加班,便一人留在公司。


    她站在落地窗前,不知不覺的,天氣逐漸變得陰沉,心裏有股說不出道不盡的抑鬱與憂愁。


    他……下班了嗎?


    意識到自己想到他,林夏一怔,苦笑著阻止了這個念頭。


    晚上九點的時候,林夏才準備下班迴家,路過那條偏僻的小巷時,不知不覺,想到了第一次見到席明的時刻,那樣狗血的劇情,卻讓她和他的生活融在一起,亂成一灘,交織相錯。林夏看向了那條小路,抿唇,最終還是走向了別的路。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


    每當推開窗,都是嶄新的一天,太陽依然升起,地球依然照轉,並不是誰沒有了誰就再也活不下去。


    林向晨已經從學校迴來了,他獲得了一本集郵冊與許多獎品,夕楊的父母迴來後,她也搬迴了家,偶爾,林向晨會向林夏問起席明,林夏卻是一怔,微笑著並不迴答他的問題。


    他們……


    結束了。


    結束……


    是結束了嗎?這個詞用得太過不恰當了,從未有過開始,又談何結束?


    早晨上班的時候,部門裏的人拿著本最新的八卦周刊。


    “快看!席總換女人的速度還真不是蓋的耶,一下子身邊的女人就換成了海潤集團的千金。”


    秦珊驚歎道,頓感自己沒了希望。


    尤州楠翻了個白眼,“拜托,說得那麽誇張,席總也隻是帶這個女人出席活動而已,頂多算是女伴,哪裏談得上女人?你再看看,席總這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如果是自己的女人,他起碼有會有溫柔的表情吧?”


    “得了,搞得你跟情感專家一樣,女伴女伴,女伴也可以成床伴的。”


    “胡說八道!我還是覺得席總跟前幾天的一個名模有戲,這個千金不出三天肯定就被媒體忘記了。”


    耳邊是她們的議論,林夏裝作毫不在意,卻又無法不聽進心裏。


    她還是會想要得知他的消息。


    可是,卻是這麽殘忍的消息……


    林夏喝了一口水,也將眼淚吞迴了肚子裏,看啊,他的身邊從來不缺鶯鶯燕燕,少了自己,多了自己,對他而言都是沒有差別的,他還是他,他從來沒有變。


    時間如流水般,日子到了月尾,公司的業務越來越繁忙了,每個人都在叫苦連天,而這個時候,林夏卻是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工作中,每個人都希望工作能少一點,她卻自虐的希望能有八百斤的工作重量壓在自己的身上,這樣,她所有的思緒就會進到工作中,再也不會想七想八。


    不會想到他,就不會想見他;不會見到他,就不會再心痛。


    隨著時間,這些過往一定都會被衝淡的。


    寧靜的夏夜。


    “姐,這是我熬了一個下午的暖胃湯,做了兩次都失敗了,這次是最成功的!”林向晨微笑道,將湯盛好,遞給林夏,“最近你都越來越忙,人都變得憔悴了,前幾天還泛起胃痛,快嚐嚐,喝了暖暖胃。”


    林夏怔了怔,迴過神來,微笑著接過,“辛苦你了。”


    “比起姐的辛苦,我這點都不算什麽。”林向晨謙虛一笑,也坐了下來,拿過湯勺為自己盛了點湯,嚐了嚐,思考著還有哪些地方需要該進。


    忽然,林夏問道:“這個湯對胃病真的有用嗎?”


    “是啊,烹飪書上說了,暖胃湯喝了是能改善腸胃的,長久下來,對胃病應該也會有所幫助,”林向晨說道,忽然擔憂的看向林夏,“姐,你有胃病了嗎?”


    “哦……沒有,”林夏淡笑,“是一個朋友有胃病,我隨便問問。”


    時間還真是滑稽。


    它非但沒有衝淡你的一切,反而讓你越來越住進我的心裏。


    同樣的夜晚。


    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龍穿梭在c市的人潮當中,即便如此,停留在喧鬧的地方卻更突出了它的孤寂。


    席明木然的看著眼前繁華的景象。


    他不敢待在公寓裏,裏麵的冷冰冰的氣息隻會讓他活不下去,而一旦閉上雙眼,腦海裏,甚至連血液裏仿佛都流淌著林夏的麵容,她的一顰一笑,她哭吼著讓他離開,她痛不欲生的模樣……


    越想隻會越痛苦。


    為此,他竟然好幾個晚上都睡得不安穩,有時候還會做一個噩夢,睡著睡著,突然毫無征兆的墜入一個懸崖。


    已經持續一個星期了。


    席明麵無表情的開著車子,副駕駛座上空空如也,他卻習慣性的看了一眼,直到發現是空虛的一切,眸中一澀,心裏窒悶不已。


    “……”


    車子停在了橋頭。


    興許是沒了力氣,又或是他想停止這樣毫無目的的行駛。


    席明下了車,來到橋邊,他穿著一身的剪裁合身的黑色風衣,卻更襯出了一股寒徹清冷的氣息,抬起頭望向夜空,這個夜晚,沒有月亮,隻有幾顆零零碎碎的小星星掛在天上,一閃一閃的,無力的發出微弱的光芒。


    席明望著星空,嘴上沉默,心裏卻仿佛裝載著千言萬語,多得要將自己的心給壓壞了。


    她在哪?在想誰?在做著什麽?


    她會和自己一樣時不時地想起對方嗎?……


    席明一連串的問了自己十幾個問題,卻沒有一個能迴答得上來,仔細想想,他發現自己對她的了解太少了,不知道她的喜好,也不知道她的習慣,可他卻是自私的讓她來習慣自己的所有一切,最後,又做出許多讓她絕望的事情。


    席明的雙手垂在身側。


    左手邊是空的,右手邊也隻是空氣。


    沒有她。


    她真的走了,真的恨透了自己……


    意識到這裏,心裏忽然又酸又澀的,盡管這個滋味在一個星期裏已經嚐遍了無數次,但他仍然覺得難受至極,這種難受令他巴不得從橋上跳下去,從此了結。


    大橋對麵的幾座聳立的高樓大廈,屏幕上正播放著音樂節目,委婉輕揚的音樂聲流轉於這座華麗寂寞的城市裏,淡淡的,卻也澀澀的。


    歌詞深入人心,就連席明,都情不自禁地陷在那樣動容的歌詞裏。


    孤單的氣氛,我的眼淚還在等。


    等你的手心,替我擦幹了傷痕。


    幸福太單純,真可惜我們錯過時辰,留下來的人,不信愛不可能。


    當未來的旅程我將一個人,該怎麽完成……


    剛要提交的時候不知道按到哪了,頁麵忽然閃了,結果一片空白,淚奔……


    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兩個月的暑假時間終於熬了過去,林向晨擔任學校的學生會主席,有些時候並不能準時迴家,索性應學校的要求搬到了學生宿舍裏,對此,林夏是有些擔心的,她害怕小晨會犯起心髒病來,但他卻向她保證,自己會定時去醫院檢查,一周會迴家一次。


    如此一來,林夏也不好意思說什麽了,他在學校裏的學業很繁忙,還擔任學生會的主席,有時還要去畫室和老師學習畫畫,住宿當然是方便。


    林夏一個人住在家裏,說來也覺得好笑,她自己竟然也怕這樣孤單的氛圍,每天吃完飯就到小區附近的公園散步,一個人看風景,一個人走走停停。


    暑假結束後,林夏的實習身份也轉正了,工資也提高了,為此,李元煦還特地提議要為她慶祝。


    尤州楠打趣道:“總經理偏心哦!當初我實習結束的時候,都沒有人鳥我的呢。”


    “那時候我還沒來公司好不好?”李元煦翻了個白眼。


    葉然並不打算出席他們的飯局,她近日接了劇本之後也忙得沒有半點兒空閑時間,隻有秦珊、尤州楠、林夏、李航與李元煦還有王特助幾人出發。


    林夏並不想去太豪華的地方,而是簡單的選了個靠河邊的小飯店。


    吃飯期間,眾人聊得很是開心,李元煦笑著笑著,神色忽然沉了下來,幽幽的說道:“暑假結束了,過幾天我就要迴到學校了,新的總經理會從分公司派迴來,到時候,你們千萬不要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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