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迴來了!我好想你。”於寧上車就是這句,帶著喜悅。


    說完,傾身過去,毫不掩飾熱情地親了下顧匪的臉。


    顧匪似乎輕笑了聲,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卻在再度啟動車子時,自後視鏡看了兩眼默默望著窗外,麵無表情的夏南。


    ……


    夏南從來不喜歡在外吃飯。


    尤其與對麵兩人一起。


    想起從前,她與顧匪一塊去他朋友開的餐廳,對方曾開玩笑:喲,你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大的孩子?或者:今天找不到女伴作陪,就拉著個小女孩充數啊?每在那時,顧匪總是微笑解釋,這是我侄女。


    她不喜歡的,就是在公共場合下,顧匪一次次不厭其煩地強調:她是我侄女。


    而此刻這情況,似乎更讓人鬱悶。


    ――大家並不會對顧匪跟於寧這對看似很搭調的情侶產生任何好奇,卻會不斷猜測,她這麽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人,跟他們是什麽關係。


    就好像她坐在這一桌,便是破壞了這副“完美情侶進餐圖”的美感。


    因此,她隻顧埋頭吃自己的,不理會對麵親昵的兩人。


    眼不見心不煩。


    可耳朵卻是無法堵住。


    “…凱琳跟她丈夫去了希臘,電話裏還不停說想幹脆居留在那兒。其實如果我選啊,度蜜月首選地是意大利,我一直很喜歡威尼斯…”


    更多的話,夏南無心琢磨,卻是被那三個字驀然擊中。


    她愣愣抬眼看住於寧,懷疑自己聽錯。


    接到她的目光,於寧又笑著問她,“誒,小南,不如你也給點意見。如果是你,希臘跟意大利,你會選擇去哪度蜜月?”


    “什麽…蜜月?”


    夏南輕聲問,這一刻突然覺得於寧的笑容好刺眼。


    於寧也是一愣,瞥了眼顧匪,又笑了,“原來你還沒告訴她啊?”


    顧匪低眸不語,情緒難辨。


    “那就由我說好啦,今天這氣氛也蠻適合宣布喜訊的。”


    於寧並不在意顧匪的沉默,拉住夏南還握著餐刀的手。


    “小南,我要跟你叔叔訂婚了。怎麽樣,你開心嗎?”


    夏南毫無反應。


    是根本做不出反應。


    如果還有比十三歲那一晚被他嚴厲拒絕更令她心碎,有比這兩年辛苦隱忍情感更讓她低落的境況…眼下便是了。


    我要跟你叔叔…訂婚了。


    她隻覺得於寧的這句話,遙遠虛幻得如同自天邊飛來,鑽進她耳中,不停地在她腦子裏盤旋迴響。而周身的所有熱度,也在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裏迅速蒸發飛散。


    身體與心,都跟著冷了下來。


    訂婚?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他們竟已做好商量,而她卻一點不知情!


    她緩慢地移動愕然的目光,最終落在顧匪的臉上。靜靜地等待著,他可以用一種莞爾又無奈的口氣告訴她,於寧玩笑呢,你別當真。


    可是,沒有。


    顧匪承認的笑容,要比於寧的宣布更震撼。


    就像法官最終審判時的落錘,塵埃落定,毫無更改的餘地。


    夏南望著他,目光一瞬不瞬。情緒上的變化全映在眼底――當震驚打破起初的錯愕,又變為了不可置信後的茫然。自卑、憤怒、恨意,互相交織,一閃而過。直至現在,她似乎冷靜了些,眸底逐漸凝聚出的是隱含嘲諷的冷意,透出帶著水霧的光。


    她望著顧匪,就像在望著一個陌生人,可臉上的表情卻又那麽哀傷。好像一個滿腹愛意的人,還未來得及訴說衷腸,就被生生掐斷了喉嚨,不甘之中又有絕望。


    顧匪麵不改色,卻在桌下漸漸攥緊了手。


    ――他從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心碎”,是可以聽見,也能看得到的。


    氣氛陷入僵著,連於寧也察覺異樣,不再開口。來迴看著對望不語的叔侄二人。


    “你們什麽時候做下的決定?”


    好像餐廳中所有的細微喧囂都靜止,好像天地間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夏南終於在無數次深唿吸後,聽到自己冷淡的聲音。


    “小南…我跟你叔叔這幾年不是一直在一起嗎?你也不小了,不會不懂,男人跟女人的感情一旦深了,就會想要走進下一步。”於寧試圖圓場,硬是擠出笑容緩和凝重。


    “我問的是他,你別搭話。”夏南卻是看都沒看於寧一眼,目光自始至終落在顧匪的臉上。


    被這樣說,於寧麵子掛不住,又拉下臉來。


    “答案有那麽重要嗎?什麽時候決定不行。”顧匪略微揚起唇側,眼中卻無笑意,“如果你非要我迴答,我隻能說…不知不覺中,水到渠成中,我認定了於寧。”


    突來的一陣噪音,讓整個餐廳的人都朝他們這桌望過來。


    杯碟,餐具,酒瓶,食物,都被夏南憤怒中掃落地麵。滿地狼藉,映得她那張蒼白發抖的小臉,如開始破裂的麵具。


    顧匪凝住眉目,定定地望著她,“夏南,不許你胡鬧。”


    本該嚴厲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竟有些無力感。


    “怎麽?你現在是不是真開始對收養我這件事,感到後悔了?”


    夏南努力平複急促的唿吸,站直身體,居高臨下般對他微微一笑。神情又倔強,又孤獨。


    又在眼淚即將滑落之前,轉身跑出了餐廳。


    ……


    “她究竟會去哪?朋友家?同學家?…她大概也沒別的親屬了吧?”


    車廂中的寂靜被於寧打破,望著顧匪隱於夜幕中的臉,“我們這樣漫無邊際地找,也不是辦法。不過…報警也不行吧?”


    顧匪不開口,隻是沉默地開車,神情冷峻。


    “一語成讖。”於寧又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從前提醒過你,你又不聽。她現在長大了,明白了感情是怎麽迴事,開始對你抱有希望…你終於覺得困擾了吧…”


    “能讓我安靜會兒嗎。”


    顧匪低沉道,成功止住了於寧的後話。


    一邊開車,他一邊飛快掃視道路兩邊,渴望看到那抹熟悉的淡薄身影。


    學校附近、她習慣去借美術書的圖書館、商街、迴家的沿途…他們已經繞了好幾圈,可還是沒有那丫頭的影子。


    麵色鎮定,可他心底的擔憂卻是前所未有。


    這麽晚了,她到底去了哪兒?!


    學校已經放假,她肯定是迴不去宿舍的。平時也沒有什麽走得太近的同學,去朋友家借住的可能幾乎不存在。而她還未滿18歲,即便身上帶著錢與信用卡,任何一家酒店也都不會為一個未成年人開房…


    心裏驟然一緊。


    直到這一刻,顧匪才清楚地意識到――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他的身邊是夏南僅剩的棲息地。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離開他,她無處可去。


    懸在顧匪心頭的擔憂,終於被來自醫院的一通電話驅散。


    打來電話的是哥哥顧文的私人護理,羅雪。羅雪與顧家人很相熟,自然也認得夏南。她在電話中說,夏南人在醫院。


    飛車前往醫院。這一路上,顧匪心裏又恨又疼惜。一直告訴自己,待會兒見到那丫頭,非要先劈頭蓋臉狠狠罵她一頓不可――她怎麽可以在餐廳掀了東西就走人?!又怎麽可以拒聽他電話,還關掉手機,害他擔心又自責地找了這麽久?!


    隻是氣憤歸氣憤,連他自己也沒察覺,走入醫院,他匆忙的腳步竟顯得有些淩亂,好像遺失了某件心愛的東西,隻一心要盡快找迴來。完全忽略了身後氣喘籲籲勉強跟隨的於寧。


    推開門,這也是顧匪第一次走入這間病房,注意力不在兄長的身上。


    “你們來晚了,她已經走了。”羅雪在他們之後進入,手裏端著隻水盆。


    她的話帶著一些惋惜的成分,讓顧匪本已舒開的眉頭再次皺緊。


    “去哪了,怎麽不留住她?”他沉聲問。


    “她突然出現,情緒似乎不太好。眼眶紅紅的,好像哭過。”羅雪擰幹溫濕的毛巾,有條不紊地為顧文擦拭雙手,“期間也始終悶悶不樂地坐在床邊,我問什麽也不迴答。”


    “後來我覺得古怪,問起你是否知道她來這裏。她聽到你的名字後,變得更不對勁。趁我出去給你打電話,她就偷偷走了。估計她猜到了我是去聯絡你。”羅雪最後瞥了顧匪一眼,“我想,她大概是不想見到你吧。”


    這一句說得輕鬆,卻令顧匪表情一頓。


    “夏南這孩子真不懂事,明知大家會擔心還…”於寧接到顧匪一個淡淡的眼神,停止了抱怨,隻是神色依然不滿。


    ――難道她不該生氣嗎?!今天的主角是她才對。她宣布了與顧匪即將訂婚的喜訊,雖不指望一個小孩子給出多少祝福,可起碼她也不該大鬧一場之後又跑得無影無蹤。牽扯了顧匪的注意力不說,還攪散了她的好心情!


    果然是個掃把星!!


    於寧恨恨暗忖,偷瞄顧匪,見他已經走到床邊,撫摸兄長幹爽清潔的發絲。


    “你把他照顧得很好,辛苦了。”


    這話他是對著羅雪說的,而後者淺淺一笑,為顧文擦拭的動作細致又溫柔。


    “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拿了顧家的薪水,理應全心全意。”


    “再多的錢,也難買一份真心實意。”


    對於羅雪,顧匪心中了然,卻也點到為止。隻是垂眸看住顧文安寧的睡顏。


    突然地,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腰身一直,臉色也有了變化。


    “怎麽了你?”於寧忍不住問。


    “我大概知道她會去哪了。”


    丟下這句,他轉身就走。


    “你先迴去吧,我一個人去接她。”


    走至門口,他又轉身對於寧交代,隨即關上房門,毫未理會她的不甘。


    ……


    這一片老舊住宅區,年久失修,道路兩旁的房子,稀稀落落隻有幾家亮著燈。


    顧匪減緩車速,憑著記憶走。


    夏南與她母親從前住在這裏,他曾載她迴來取過東西。時隔好久,若不是今天看到顧文,順勢想起了沈玉,他還記不起有這麽一處可供她容身的地方。


    心裏篤信,卻也有忐忑。


    ――如果這裏依舊找不到她,可要怎麽辦?


    轉了幾個彎,車子還未靠近那兩扇黑色鐵門,當看到門前暗淡的路燈下,那抹抱膝蜷縮的身影,他的心情為之一振。


    聽到聲響,她驚恐般抬起頭,看清車內走下的男人,似是鬆了口氣,卻也沒有改變倚著門坐在地上的姿勢。


    顧匪在她麵前止步,麵無表情地俯視她。


    她今天的行為,實在是太叫人生氣。想來他該罵她一頓,要罵到她痛哭流涕地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保證不會再有下次才行。


    顧匪默默思索,很努力地讓自己“憤怒”起來。


    然而,望著她仍顯稚氣的小臉,嚴厲的話卻也一句都說不出口。


    兩人對峙,夏南先打破了靜默。


    “我知道我讓於寧傷心了,你也一定很生氣。所以,我沒臉再迴去…我本打算先在這裏住一晚,再考慮怎麽辦。隻是到了這兒才又想起,鑰匙根本沒有帶在身上。”


    她吸了吸鼻子,竟又對他燦然一笑。


    “顧匪,我終於明白了什麽叫‘無家可歸’…那感覺真難過。”


    雖已入夏,夜風依舊讓人感到冷意。


    顧匪看了眼夏南身上的短袖t恤,沉默地脫下西裝披到她身上。大大的一件男士外套裹在她身上,愈發顯得她嬌小脆弱。


    “迴不去的,已經不是‘家’。真正的‘家’從未對你關閉過歡迎的門。”他隔了半晌才迴應她之前的話,“走吧,我們迴去。”


    夏南遲疑地看著他,動也沒動,“你不生我的氣嗎?”


    “真的生氣,就不會來找你。”他看住她忐忑的眼睛,輕聲說。


    她似是咬了下嘴唇,又朝他伸出雙手,“那你拉我一把好不好,我的腿酸了。”


    纖細的手指,十根全部張開。就像年幼的孩子尋求大人的擁抱。


    打開車門,他看著她坐入車中,幫她收攏身上寬大的西裝,又挑起安全帶傾身向前為她係妥。半個身子探入車中,平靜的俊顏僅有咫尺之距。


    夏南定定地望著他,鼻息間盡是深沉幽遠的香氣。心緒一陣恍惚,她突然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將眼睛貼在他的頸側。


    顧匪身體一頓,卻也沒有馬上推開她,隻是僵硬地任她抱著。


    “不要跟於寧訂婚好不好,求求你。”她的聲音帶著祈求,哀哀切切地在他耳邊響起,“我不要你跟她訂婚,不要任何人搶走你。”


    他不說話,隱於暗中的臉神情難辨。


    他的沉默,讓她一時鼓起的勇氣漸漸瓦解,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他說一句話,摟在他腰間的手也跟著一點點鬆懈下來。他這才拉開她,站直身體,關上了車門。


    看著他繞過車頭,走向另一側,夏南咬住嘴唇,努力止住心底的激蕩與失落。


    車子啟動,逐漸駛出光線暗淡的住宅區。


    車廂裏的氣氛越來越窒悶。夏南猜不透顧匪此刻的心情,也就不敢再輕易說什麽。


    “為什麽?”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你為什麽喜歡我?”


    夏南一愣,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卻也老實迴答,“我想不出原因…隻是喜歡。”


    “南南,也許你一直弄錯,把對親情的依賴誤認為是愛情。”他依然目視前方,口吻清淡。


    “不是!”她立刻反駁,激動地坐直身體,“如果換做兩年前,你這句話也許騙得了我。可現在不同,我已經十五歲了,我很清楚自己的感覺!”


    “…是嗎。”


    良久,顧匪隻淡然地道出這兩字。路燈時不時投照進來,忽明忽暗的光線,更顯他的臉色晦暗不明。


    “其實,我剛才對你說謊了。”夏南望著他叵測的表情,隻覺胸中一股衝動的氣流橫衝直撞,“我並非真的進不去那間老屋。我隻是一直在門外等你。”


    說著,她自褲袋中掏出一樣東西,攤開手,掌心上躺著一串鑰匙。


    “我跟自己打了一個賭。賭你不會氣我,賭你在意我,依舊心疼我。並且,一定會找到我。”


    顧匪的目光自她掌心移開,將所有意外斂於眸底。神色卻是複雜了些許。


    “這兩年,我一直在小心應付我心裏的感情,無法把你看淡,也不敢逾矩。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猜測著你的心情過日子。你開心,我會比你更開心,你眉頭緊縮,我會沒來由地跟你一塊煩惱,你對我露出一抹微笑,我會以為登上了天堂,你對我失望,我恨不得殺了自己…不如你來告訴我,如果這些感覺代表的不是愛意,那又會是什麽?!”


    夏南有些失控。而顧匪雖然沒有太大反應,可握著方向盤的手卻緊了又緊。


    “我知道我在你眼裏依舊算是個小孩子,依舊不夠成熟,配不上如此出眾的你。可你也不能隨便否定我的感情…那不公平。”平複了急促的唿吸,她又說,“如果你還對我的心意抱有懷疑,可敢跟我打個賭?”


    “什麽?”他問,不知為何聲音有些沙啞。


    “把你未來兩年的時間留給我,給我兩年。到時候我們再來看看,我的感情是真還是假,而你,又會不會始終對我沒有一絲心動。”


    恰逢紅燈,顧匪踩下刹車。垂眸似乎猶豫了一下,再抬眼時終於看向她。


    “你是認真的?”


    她點頭。


    “賭注是什麽?”他問。


    她想了一下,“如果你輸了,就要永遠跟我在一起。如果是我輸,如果未來兩年我不能讓你對我產生哪怕一丁點的感情…夏南這一生將永遠不再糾纏顧匪。”


    “那麽…你可會願賭服輸?”


    他隔了很久,再次問道。


    隻見她微微一抖,又很快正色。


    “我絕不會輸。”


    夏南不清楚其他人感受到“愛情”時會有什麽樣的表現,卻察覺到了自己每一天的改變。好像一汪甘甜溫暖的泉,源源不絕地從心底湧現出來,浸潤周身。甚至連肌膚、毛發、指甲,都因此閃爍出了從未有過的光華。


    毫無疑問,顧匪同意給她兩年,允許對他釋放感情,就等於為她敞開了一扇希望的門。


    隻是,門那一端的繁花似錦,看似很近,她奮力疾行,卻仍感到遙不可及的遺憾。


    一轉眼,竟已過去了將近半年的時間。


    這期間發生了一些事。


    首要便是顧文曾出現過蘇醒跡象。這對顧家來說無疑是天大喜訊。隻可惜天不如人願,跡象不同於奇跡,所有滿懷期待的人,最終隻留一腔空歡喜。如今的顧文依舊在沉睡。


    受到這件事影響最大的,莫過於顧匪。


    當初他同意進入顧氏做牛做馬,除了一己之私,還有很大程度是為了顧文。他想盡全力維係哥哥曾掌管良好的產業,以便終有一天待他醒來,可以將顧氏完好地雙手奉還。因此顧文這一次“虛晃”的蘇醒,就像為顧匪打了一劑強心針,讓他更投入到工作中,甚至將原本尚未啟動的計劃,提前排進了日程。


    而最重要的是――他還以“工作太忙”為由,暫時取消了訂婚。導致於寧至今還在生他的氣。


    也許是真的太忙碌,心無旁騖。


    也許還有一些其它因素隱含其中。


    可他不說,誰又知道。


    與此同時,臨近歲末,夏南即將告別十五歲。而這段時間生活中的諸多變化,並不包括她與顧匪之間的關係。


    他們毫無進展。


    ……


    身後伸出一隻手關掉了眼前的電磁爐,夏南猛地迴過神來,才發現水煮蛋的鍋子已經溢出了開水。初醒的微啞聲音隨即浮現,“你在想什麽?”


    吐了下舌頭,她小心地掀開鍋蓋,撈出水煮蛋放入冰水中,又隨手關掉咖啡壺,並從早已結束工作的微波爐裏取出牛奶。


    “早說過不需要你負責早餐,又不聽。是不是睡得太少沒精神?”顧匪又問。


    夏南這才迴過頭,對他一笑,“才沒有。早睡早起,我精神得很。”


    “是嗎,”他明顯不信,“那為什麽剛才像是站著睡著了?”


    她幹笑兩聲,幫他端著早餐走入餐廳。


    “前幾天跟你說的事,你考慮過沒有?”顧匪落座,盯著將咖啡杯規規矩矩擺在他麵前的小丫頭問。


    “嗯。”她點頭,“我不想放棄畫畫,至於你說的重點高中,我會努力考進去的。”


    “並非一定要你做出取舍,隻是如果兩者兼顧難以應付,你勢必要做好準備放棄一個…學業總不能耽擱吧?”


    “我不想放棄畫畫,當然更不會耽誤學習。你放心,我會加倍努力拿出像樣的成績,不會讓你失望。”


    夏南看住顧匪的眼睛,很認真地保證。


    而後者頓住喝咖啡的動作,望了眼她信誓旦旦的表情。


    許久才說,“我怎會不放心。”


    ――事實上,除了喜歡他這一點,她實在是太叫他放心了。


    雖然同樣處於情竇初開的年紀,可這丫頭並沒有犯下同齡人的通病――被一份少女情思占據生活的全部,以致影響學習或心理的健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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