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掛了電話問道:“是個啞巴?”


    顧星瞳想起在公交車上男人的行為舉止,遲疑道:“好像是,從頭到尾,他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總是拿本子跟我交流。”


    開始她以為,是因為在公眾環境下,他不想暴露身份,所以用這種方式來交流,但是她是真的沒想過,對方很有可能是個啞巴。


    d先生會招一個啞巴當手下嗎?


    而且當時情況緊急,她也沒有去注意對方的後脖頸處到底有沒有紋身。


    讓她驚訝的是,對方竟然跟到了軍區大院,像是豁出去似的。


    祁老沉思了片刻,重新打過去。


    “衛兵,搜那個男人的身,把所有能當武器的東西全部收走,再讓他進來。”


    片刻後。


    衛兵領著那個男人來到祁家門口。


    任老和祁老站在門口,將顧星瞳擋在身後。


    男人看到兩位老爺子後,朝他鞠了一躬,同時將後領落下,主動獻出身份。


    幾分鍾後,男人在本子上寫下話。


    【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在d先生撤離之後,有狙擊手停留a市發動了騷亂,但最終被擊斃了,這是屬實的消息嗎?】


    祁老:“你是想說,這件事跟你們沒關係是嗎?放心吧,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狙擊手確實不是d先生的人。”


    男人點點頭,低頭重新寫。


    【但實不相瞞,狙擊手雖然不是d先生的人,但也是屬於我們的人。d先生來a市隻要得到芯片,沒有意圖對任何人發起傷害,那位先生派來的狙擊手的目標是另外一樣東西,作為賠償,d先生讓我來告訴你們,那位先生的目標是一份顧老將軍親手寫下的手稿,手稿裏隱藏著對那位先生最大的威脅。】


    任老冷笑,“同樣出自迴廊要塞,誰知道你寫的話是真是假?d先生和你筆下寫的那位先生是不是同盟?這些我們都不知道。還有,你們不配提老顧!”


    男人抿了抿嘴,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幾秒後,他重新寫道。


    【d先生之所以派一個啞巴過來,是想讓你們相信,我這次來隻是解釋和賠償,無意引起戰爭和事端。我是個啞巴,無法辯解,離了紙筆,就不會有人懂我想表達的意思,同樣,我也是個殘疾人。】


    說著,男人突然張開五指。


    顧星瞳看到,男人的每根手指從根部都有一條縫合線。


    她看得心驚肉跳。


    每根手指的根部都有一條縫合線?


    這說明什麽?


    說明這一根根手指,都從根部斷過,但又及時經過手術縫合上,以至於沒有影響到後續生活。


    【我開不了槍,用不了匕首,所以不用擔心,我對你們構不成任何威脅。】


    【d先生讓我告訴你們,那位先生手段狠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d先生很不喜歡那位先生,那位先生起先隻是個小嘍囉,後來是靠著陰損的招數,坑害別人才一步步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據傳,顧老將軍的死,和那位先生有關。】


    【迴廊要塞雖一致對外,但內部很混亂,四分五裂,每一支勢力之間都互相敵對,很少有達成共識的。其中,d先生最厭惡那位先生。】


    三人看著男人寫的內容,任老沉聲發問:“那位先生姓什麽?”


    男人搖搖頭,指了指自己,擺了擺手。


    祁老道:“你,不知道?”


    男人點點頭,在紙上寫下【我地位低】這四個字。


    “你說是那個人殺害了我爺爺,可你也沒有證據不是嗎?隻是你們內部在傳而已,也許是有人潑髒水,栽贓陷害,刻意為之。”


    男人搖頭,猶豫許久。


    【這件事情,d先生讓我自己斟酌,要不要告訴你們,無論我說不說,d先生都不會怪罪於我。我想了想,還是想把實情說出來,信與不信,在你們。】


    【顧老將軍在世時,曾約見d先生一次。】


    看到這一行字,祁老、任老和顧星瞳瞬間變了臉色。


    【d先生很有才華,顧老將軍認為,他的才華不應該埋沒在境外這片荒蕪,暴亂的地方,於是向d先生伸出了援助之手。d先生起先並沒有同意,對顧老將軍發來的約見請求視而不見,一直呆在迴廊要塞沉浸在實驗中。】


    【芯片中所記載的‘灰狼’計劃,是國家為了消滅占據迴廊要塞的恐怖分子,也就是我們,而準備的大型計劃,實不相瞞,迴廊要塞中,不僅僅住著我們這群‘恐怖分子’,還有許多難民。要塞附近地勢崎嶇險峻,是天然的保護罩,而迴廊要塞對於我們這群被世界拋棄的人而言,是另外一個家,是屬於我們‘恐怖分子’的世界,而外麵那些,是敵人。】


    男人抬了抬手,看著上麵的縫合線唇角揚了揚。


    【我的十根手指,是被外麵的暴徒一根根砍斷的,而幫我接起來的人,是d先生。】


    【為了保護這個家,所以芯片我們誌在必得,隻要清除‘灰狼’計劃,我們的家才會得以保全,家人性命才會無憂。】


    【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對與錯,並不是所有壞人都是天生的,人剛出生時,隻是一張白紙,懵懵懂懂,什麽都不知道,周遭的人,環境,世界的局勢,慢慢改變了一個人。有的人變好,有的人變壞,有的人變得極壞……】


    【在國家眼中,我們迴廊要塞是壞人,而在我們眼中,國家是壞人,可我們從來沒有真正的麵對麵交談過,因為互相防備,因為對方都是要破壞家園的敵人。】


    【顧老將軍的出現,緩和了這樣的局麵。他年邁,卻始終挺直背脊,無論何時都帶著軍人之魂,他有長遠的眼見,不局限於小小的一塊,這樣一位偉大的軍人,不應該死,應該膝下兒孫承歡,安享晚年。】


    男人合上本子,起身對著任老和祁老鞠了一躬,最後對著顧星瞳,90°深深鞠躬,保持這個動作幾秒後,才直起身。


    離開前,男人拿出手機,將一份文件調了出來,在本子上寫下幾行字。


    【這是d先生調查到的,關於顧老將軍案的嫌疑人,算是道歉。】


    祁老接過手機一看,當即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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